( )仁和元年四月二十七日,莊親王允祿在虎門行銷煙之舉,並當場斬殺走私鴉片之諸般人等共計九十七人,箇中不凡涉案之大不列顛人氏——不止是布魯克斯·赫爾這個大不列顛東印度公司的經理以及其四名隨從被斬當場,就連「五月花號」的船長、大副、二副、三副以及水手長也都沒能倖免,更有近半水手也在被斬之列,「五月花號」被沒收充公,所有被砍下的大不列顛人之頭顱交由僥倖被免死之水手搭散貨船帶回南洋,至於怡和商行與啟航商行兩家涉案之商號盡皆被抄沒所有資產,主事者以及與走私鴉片案有涉之人一體砍頭抄家,當真是殺得個人頭滾滾落地,下手之無情,自不免令天下皆驚。¢£,
廣東那一頭鬧疼得歡快,在京的弘晴同樣沒閒著,下詔在全國範圍內明令禁止罌粟之種植以及鴉片之製造與流通,但凡吸食鴉片者,一律不得當差,在任之官吏必須立即引退,並限時戒毒,若不然,則以抗旨不尊之罪論處,此詔令一出,天下震動,沿海之廣東、福建、浙江、山東等海外貿易大省皆紛紛展開嚴查行動,一大批販賣鴉片者落網,盡皆斬首棄市,在如此之嚴厲打擊下,剛興起的鴉片流行風潮瞬間便被打得個煙消雲散了去。
打擊鴉片走私固然是暢快淋漓得很,可後果麼,顯然將面臨著一場多國圍剿的戰爭,對此,弘晴早就有著清醒的認識,自然不敢輕忽了去,也不等嚴打的風波過去,便已是開始著手戰爭前的準備工作,箇中頭一條便是深化軍政革新——就目前大清的武備來說,已然站在了世界之巔,無論是各種重型火炮還是單兵之步槍,都已做好了更新換代的準備工作,隨時都可以大批量換裝,然則弘晴卻並未急於如此行了去,概因大清軍隊的指揮體系還存在著不少的弊端,其中最為嚴重的有兩條,一是軍銜制尚未實行,二麼,便是辮子問題。
前者就不消說了,軍銜不明,在平時還好說,一旦到了戰時,少不得會出混亂,這一點,早在西征之戰中,弘晴便已然注意到了的,只是因著那時朝局複雜多變,弘晴實是不敢將這等與祖制有衝突的軍銜制搬到檯面上來說,也就姑且先行擱置了下來,至於鞭子問題,那就更是件令弘晴頭疼不已的大麻煩,沒旁的,軍隊乃是個極其講究效率的地兒,眾官兵們刻苦訓練之餘,還得花大量的時間去打理那條一無是處的辮子,顯然是件令人厭煩之事,只是這一條與祖制的衝突就更大了些,哪怕是弘晴這會兒都已登了基,也還是不敢急著搬出來說事兒,只能是在私下裡暗示那些將領們可以讓眾士兵們理個光頭,以便於梳洗,至於下頭到底執行不執行,弘晴也當真不敢去過問太多,否則的話,一準要激起驚天之波瀾,縱使身為帝王,弘晴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否頂得住八旗老少爺們的強大壓力。
仁和元年五月初三,弘晴下了明詔,決定實行軍銜制,分元帥、將、校、尉、士官等各級軍銜,其中元帥平時不設,戰時由皇帝親自授予,將軍一級分大、上、中、少四級;校、尉、士官皆分上中少三級,士兵則有一等、二等、列兵三個等級,不單八大集團軍按此軍銜制執行,其餘各地守備營也照此辦理,至於九門提督衙門以及順天府的守備營則改制為京師警察總署,裁員三分之二,定額為八千人,由皇帝直轄,不裝備槍炮等軍隊制式武器,而是改為使用警棍、警盾等維安武器,以維持京師之治安,至於原京師內外城門之管理依舊歸警察總署負責,另,又制定了各級集團軍官兵之退役年限,以及相關之安排條例,大體上來說,若是從各主力集團軍中退役下來的官兵既可領一筆銀子自謀出路,也可安排到地方守備部隊以及警察總署系列中去,以此來確保主力集團軍官兵無後顧之憂。
軍政變革的詔書方才一下,兵部以及總參謀部立馬便齊齊動了起來,可與此同時,八旗都統衙門裡那幫餐位素食的傢伙也在上躥下跳地折騰開了,此無他,弘晴所頒布的軍政變革條例已然觸及到了八旗都統衙門那幫子官僚們之利益,於是乎,從上頭的八旗都統們到下頭的牛錄額真們全都鬧騰了起來——按軍政條例規定,八旗都統衙門不在軍隊系列之中,所有人等皆無軍銜,只能算是朝廷文職官員,在軍中的地位麼,自然也就幾同於無,而這還不是關鍵,真正的關鍵在於九門提督衙門的縮編以及改制,這麼一整,諸多都統牛錄們往九門提督衙門裡大肆塞人的門路也就被徹底堵死了,這幫傢伙要是不鬧騰,那才是怪事了的,這不,詔書下達的次日,一大早地弘晴才剛到養心殿準備批摺子,李德全就跑來稟報,說是滿蒙漢八旗都統們都已到了宮門外。
「宣罷。」
儘管明知道這幫子都統們來意不善,然則弘晴卻是不好不見,略一思忖之下,也就不咸不淡地道了宣。
「喳!」
弘晴的金口既開,李德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躬身應了諾,急匆匆地便退出了養心殿,不多會,便見二十四名八旗都統們疾步從殿外行了進來。
「臣等叩見陛下!」
儘管是來找碴的,可卻沒誰敢在君前有所失禮的,這一見到高坐在龍床上的弘晴,一眾都統們立馬齊齊搶上了前去,各自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都平身罷。」
弘晴並未急著叫起,而是任由一眾都統們跪了好一陣子之後,這才聲線微寒地叫了起。
「臣等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弘晴身上煞氣大,這麼一沉默,當真令眾八旗都統們心下里都不免為之發虛不已,早先醞釀好的氣勢頓時便為之大降不已,謝恩的聲音里自不免便帶了幾絲的顫音。
「說罷,有何事急著要見朕,嗯?」
弘晴冷冷地環視了一下神情各異的眾都統們,語氣頗為不善地便吭哧了一聲。
「啟奏陛下,奴才等此來乃是為軍政革新之詔令而來的,非是奴才們矯情,實是下頭旗丁們意見頗多,奴才們也是被逼無奈,不得不前來請主子給奴才們做個主。」
弘晴這麼句明顯帶著不悅意味的問話一出,眾都統們原本就虛的心自不免便更虛了幾分,彼此對視了一番之後,最終還是由著打頭的額滿順率先站了出來,朗聲進諫了一番。
「哦?講!」
弘晴對額滿順此人早已是厭煩到了極點,若不是登基伊始,政務繁多,早下手將其趕去賣紅薯了的,這會兒一見又是其跳出來挑事,心中的不爽自不免便更濃了幾分,不過麼,倒是不曾朝其發作出來,僅僅只是聲線陰寒地冷哼了一聲。
「好叫主子得知,我八旗規制乃祖宗家法也,主子詔令中所定之軍銜似與祖制有所不符,且,我八旗都統衙門素有為朝廷選兵薦將之權責,此亦是祖宗家法,今,主子詔令中卻將我八旗都統衙門排除出軍伍之列,似有不妥,另,九門提督衙門乃京畿綏靖之保證,主子大肆消減兵額,恐不利京師之治安,且,我旗丁日多,若是兵額不足,恐下頭旗丁們無所事事也,實不利樹我八旗演武之風,故而,奴才等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額滿順乃是有備而來的,口口聲聲不離祖宗家法,與此同時,也沒忘了綁架旗丁之意志來壓迫弘晴,這已然是擺明了車馬要跟弘晴好生掰掰腕子了的。
「爾等也是這般意思麼,嗯?」
弘晴並未急著對額滿順的言語加以置評,而是眼神銳利如刀般地掃了眼下頭那幫子都統們,不咸不淡地便追問了一句道。
「奴才等(臣等)恭請陛下三思。」
「陛下,祖宗家法乃是我大清社稷萬全之保障也,臣以為萬不可有所更易,還請陛下三思則個。」
「主子,奴才等為保我社稷萬全,冒死犯顏,還請陛下恕罪。」
……
這一見弘晴神色不善已極,眾都統們自不免都有些慌了神,只是事涉各自的切身利益,這當口上,眾都統們也自不願有所退縮,仗著人多勢眾,呼啦啦地便全都嚷嚷了起來,顯然打的都是法不責眾的小算盤兒。
「嘿,如此說來,諸位是打算跟朕理論一下祖宗家法嘍?那好啊,朕就看看爾等是如何遵循祖宗家法的,來人,傳陶彝!」
眼瞅著一眾八旗都統們如此猖獗,弘晴自不免火大不已,也沒打算跟這幫子憊懶傢伙辯論個不休,但見弘晴陰冷地一笑之後,一揚手,已是高呼了一嗓子,自有侍候在側的李德全緊趕著應了一聲,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大殿,自去傳喚陶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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