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
青金色的箭矢攜著暗紅流火,只一個眨眼就劃破虛空射到近前,箭身與空氣急劇摩擦,產生的高溫連空間都略微地扭曲了。
段宏收起手印,背後浮光消散,重歸平靜。眼看道壇就要碰及額頭,泰山臨頂他卻面無懼色。
段雲龍聞聲也不著痕跡地將手往自己懷中一推一收,神秘骨笛已再不見手中。
「真是及時雨!」
「紀文韜!」
段雲龍心中暗嘆時,洪武卻已暴喝出聲,聲音驚懼交加,臉上是呈豬肝色,濃眉怒生,鬍鬚橫長,心裡更如便秘般的難受。
矢風冷冽,箭頭鋒利,不給洪武多想,道火加持過的流光箭矢直指他後腦勺以百倍於道壇落下的速度射來。
遠處高喝的身影縱馬疾馳而來,身後跟著一眾人馬,氣勢恢宏。
端是好箭法!勁道剛強不說,矢頭直瞄準洪武,原來那射箭人是要來一招圍魏救趙,強逼洪武收手自衛。
赤裸裸的陽謀!洪武怒從心來,毛髮幾近倒立豎起,明知對方此舉的用心,自己卻沒法不被牽著鼻子走。若自己不顧來自背後的攻擊,執意要強殺眼前的毛頭小子,最後的結局可以想像:段宏小兒在自己的全力一擊下毫無倖免必被碾壓成肉泥碎末,而自己也將被暗箭擊中,道消身隕。
不智!不值!
「噎!」鋼牙暗咬,洪武心裡大感不爽手上的動作卻毫不緩慢,向地按下的手掌翻轉朝上,左手並出兩指輕抵唇前,嘴裡念叨著莫名詞咒,恢弘如一座小型宮殿寶塔的道壇應聲變得虛幻,化成一道毫光遁進攤開的手心,回到洪武體內丹田。
來不及轉身,洪武再合手印,心裡默念咒語。
「嗆嗆!」只見他體表浮起一層光輝漸至清晰,隱約看是一套靈氣盔甲。其它部位略微虛幻透明,只後頸以上後腦勺著箭處凝實成實物,幾近青鐵色,奇紐盤疊的紋路刻畫其上,一彎一轉都合著對道的最入微體現。
箭頭由鐵母青金打造,千錘萬磨才得來的鋒利,再經道光流火加持,愈發的尖銳,愈發的無物可擋。
護體靈甲是金丹修士才能運用自如的道法,乃修士對道的半生領悟體現,亦是防禦奇招,無物能破。雖以洪武築基後期的境界修為催發起來還很勉強,只能凝結出一小塊靈鎧護住身體一個部位,但那也是實打實的護體靈鎧,只因真元的凝練層次不同稍弱於金丹修士來催發的。
一矛一盾,一箭一鎧,輕輕碰觸在一起,並沒有發出多麼劇烈的撞擊,叮的一聲,箭尖略微陷進靈鎧表層,然後突的好似碰到了什麼硬物,阻力大增,慢慢被卡住。
剛一較勁,靈鎧和道箭都發出璀璨的光芒,一白一青劇烈爭鋒,一陣拉鋸雙方轟然碎開,光輝退散。
青金箭矢被震成碎末泯滅於空氣中,洪武全是靈鎧亦都消散,後脖頸以上寸許地方頭髮被燒掉一塊,頭皮亦被熱鐵灼傷,留下一塊赤黑色焦皮。
喉頭一甜,洪武眼光冰寒,面不改色地一咽,喉結滾動著胸中湧起的淤血復又被吞入腹里。
「紀文韜,你敢對我出手!?」洪武轉過身來,頭髮有些凌亂,一臉陰狠地看著騎馬而來的一行人中為首者。
前面高坐馬頭俯視段宏,這一次卻換了處境被別人如此對待,洪武心中有不爽,可是在這個人面前卻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紀文韜發冠高高豎起,一張菱形臉線條分明,面容清爽乾淨,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劍眉斜飛,星眸深邃,皮膚白皙,下巴點綴著些許青黑鬍渣,確是張玉面書生的面孔。
這書生不居家習書念字,此時卻戎馬郊野,領兵鎮土。
似是中意於「文韜」之意,紀文韜上陣殺敵也不穿盔戴甲而喜作書生打扮,就像此時,身材也不高大,一襲合身青衫著體,略顯單手,與壯碩的戰駒和強健的部下相比愈發的格格不入,看起來文弱不堪,好似風一吹就能倒地。
紀文韜端坐馬背,右手握著韁繩托於胸前,左手垂落提著一口猙獰大弓,本溫和的面容此時卻十分嚴肅,眉鋒翹起,雙眼冷淡,一臉寒峻,俯視著洪武的姿態更是一副想殺便殺的理所當然,似乎毫不把對方築基後期的實力境界當回事。
「洪武,念在昔年你父對我有救助之恩,今日暫且饒你小命。」紀文韜揚了揚下巴,語氣波瀾起伏道,「速速離去,否則大牢酷刑處置!」
「哼!我們走!」好漢不吃眼前虧,對方勢眾,只能等待下次再來把場子找回來了,洪武大手一揮,也不拖沓,招呼部下退後就要離去。
「慢著。」紀文韜輕聲道。
「怎麼,姓紀的,你想反悔?」洪武正準備蹬上部下讓出來的馬匹背上,聽聞紀文韜阻止,如被摸了屁股的老虎要炸了般,也不顧及那麼多,回頭怒吼道。
紀文韜愜意搖頭,輕笑說道:「想走可以,只是,只得你一人卸甲徒步回去。你的兵馬部下,一個一件也不能帶走。」
笑話,那樣回府和送死有什麼區別?和整個荊台府的名譽比起來,自己十條命都不夠府主殺的。似是想起了什麼恐怖人物,洪武微不可察地打了個寒顫,冷笑道:「如果我不呢?」
「那就統統給我跪下!」
「喝!跪下!」
隨著紀文韜再次發聲,背後隨從應聲暴喝,百來精壯男人的齊聲大吼響徹整片天地,震懾靈魂,予以洪武一方不容抗拒的強勢威壓。
包括段宏家三人,洪武一行二十人頓時雙耳轟鳴,大腦嗡地恍惚,只覺天旋地轉,如置身漩渦,左右搖擺獨木難支。
段宏閉目沉神,隔斷外界干擾,段雲龍撫摸懷中什麼骨笛,手牽著唐小雯的玉手,淡淡的光罩籠住兩人才讓他們好過些。
「噗!」洪宇禁不住體內臟腑震盪,再一大口悶血噴出,雙手癱軟身體無力,倒地昏迷過去。
「宇兒!」朝兒子倒地方向吆喊未應,洪武從懷中掏出一物舉天咆哮,「紀文韜,我可是荊台府堂堂遣龍將首,今日你敢欺我力薄勢單,明日我必揮兵踏平你紀家宅門!」
陽光照在洪武舉起的手中物件上,反射出刺目的光圈,光暈斑斕,迷人眼眸。細看,卻是一塊精美令牌。令牌有巴掌大小,全身由紫金獨門鑄造,其上龍雕鳳篆,曲線婉轉,正面橫劃清晰,筆鋒蒼勁,刻寫著「荊台」二字。
「嗤!」紀文韜眼皮跳了跳,面容不屑,在洪武一臉迷茫中從腰間解下一塊一模一樣的紫金令牌,牌上正書著「水龍」二字。「很不巧,去年末老爺子派我上書梁京,懇請升爵。得上京使者省查,予以晉升「水龍府」。」
紀文韜似笑非笑道:「故所以,如今你不顧梁法,跨府滋事,我有能力、更有權力擊殺你等。」
最後的依仗都失去了效用,洪武冷汗直流,這時才想起紀文韜來時自報水龍府,當時不察,如今卻害自己著了道,頓時一陣懊惱。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