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長蘇看出了王君臨的窘態,拍著他的肩笑道:「你為陛下和大隋社稷立過赫赫功勞,不比我們任何一個老傢伙的功勞小,按理說封國公都不為過,但為什麼只是一個侯爺就打發了你,一方面是因為你太年輕的緣故,但更多的則是你隻身一人,身後沒有強大的門閥世家支持。」
「不過,你小子難得的是年紀不大,卻不驕不妄,深藏功名,頗識進退,這其實也是陛下和太子始終看重你的主要原因之一。如你這般身懷大本事的人才,老夫不能不提點一二,你啊!做事不要太鋒芒畢露,否則容易招人嫉妒和忌憚。老夫知道你雖然有赫赫凶名和毒名,但觀你本是卻實是心正之人,以後只要不謀反作亂,老夫保你王家遲早成為大隋新貴門閥。」
這些話,這些承諾的份量就重了,王君臨也是有些意外,他雖然知道獨孤長蘇肯定會對他重謝,他想過金銀良田,也想過美貌侍女和舞女,甚至想過會與他聯姻,但卻沒有想到會給他這樣的承諾,他呆了半晌,深深向獨孤長蘇一禮,鄭重說道:「多謝獨孤伯伯。」
……
……
獨孤府前堂的絲竹笙簫之樂在笑鬧聲中依然悅耳動聽,獨孤長蘇該說的話都說了,執手拽住王君臨的手腕往裡面走,邊走邊笑道:「走!堂上飲酒。」
此時宴會堂前廳內擺設了近百個茶几和軟榻,又聚了百多名賓客,仍沒有予人擠迫的感覺。
在獨孤長蘇親自帶領下,他們從側門穿堂越廊,直抵只接待最重要貴賓的後堂。
與前堂同樣寬敞的空間,卻只設了不到十個軟榻和矮几,其中一席居中,其餘左右平均靠邊分布兩旁。
能被安排到內堂的賓客都是大隋身份地位最尊貴的那些,官位至少都是各部尚書,或者各個門閥重要人物。總之,若非身份地位尊貴之人,只能在前廳和側廳參宴。
剛一入門處,在左邊就有一隊十八人的舞姬樂師,均頭梳低螺髻,窄袖上衣,束衣裙,披巾,分三排站立演奏。
從箜篌、琵琶、橫笛、腰鼓、貝等傳送出迴響全場的歡樂悠揚音韻。
王君臨被獨孤長蘇拽著手腕拉到里堂,堂內玄關處脫了鞋,王君臨穿著足衣小心入內。
此處後堂建得極為精緻,處處雕刻著各種稀奇古怪說不上出處的圖騰祥獸,偌大的前堂堪比一座宮殿,除了皇宮、東宮和各個親王府之外,也就獨孤家敢有如此規模,否則便已是逾了制。
相比前廳人多熱鬧,此處便顯得略為冷清,有種置身於宮闈禁內的拘謹,走進之後,王君臨發現堂內的方榻上還坐著幾個人,有的比較面熟,有的沒見過。
這時最中央,十餘名穿著華麗宮裝的舞伎翩翩起舞,旋轉的身姿,飛揚的裙裾,還有令人迷醉的絕色笑顏,堂內幾位客人紛紛捋須微笑,陶醉在她們的舞姿中。
獨孤長蘇拉著王君臨進了前堂,拍了拍手,眾舞伎停舞,躬身施禮後退下。
「哈哈,來,老夫引介一下,身旁這個小子想必大家不陌生,正是為我大隋立功無數,我大隋的年輕一代真正的俊傑,秦安侯王君臨……」
王君臨急忙道:「獨孤伯伯,小子只是立了些許戰功,在諸位大人和閥主面前,實在是……」
獨孤長蘇笑道:「你小子不要裝佯了,大家都知道你立的戰功是什麼份量,再說還做了不少大事,如今罷官也只是暫時的而已。」
說完拉著王君臨走到左側一位長須鶴顏的老者面前,笑道:「這位是御史中丞蘇威,來,這邊,這位是鄭家族主沛國公鄭譯,年齡不小了。啊,這位你應該很熟,太原裴氏之主,裴大人。這幾位就更不用說了,長孫大將軍、韓大將軍……」
王君臨聽得眼皮子直跳,都算是牛人啊,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治世名臣或者奸臣,以及反賊……
年紀最小,身份也最低,王君臨只好不停給這些老人躬身施禮,因為不能厚此薄彼,王君臨索性裝個嫩臉,一通伯伯叔叔喊下來,算是混了個臉熟,以他如今的聲望,這般尊敬這些老傢伙,也讓這些老傢伙頗為受用。
鄭譯和蘇威都是當世大儒,不苟言笑,而且頗為在意禮數,見王君臨行禮,二人一掃方才賞舞時的狂放不羈之態,端起長輩架子坦然受了王君臨的禮,裴世矩相比之下比較隨和,笑呵呵地親手扶起王君臨,拍著他的肩寒暄了幾句,長孫晟和韓擒虎就更不用說了。
介紹完之後,獨孤長蘇坐在中間自己的位置上,長身而起,欣然舉杯道:「難得各位貴賓大駕光臨,其中更不乏遠自千里而來的好友,令老夫備受榮寵,謹借一杯水酒,聊表敬謝各位的心意。」
眾人坐在自己位置上,含笑回敬,氣氛登時熱烈起來,互相敬了一輪酒,獨孤長蘇神秘一笑道:「在菜餚上桌前,老夫先送給諸位一點驚喜,有請白靈芸小姐。」
獨孤長蘇有意將聲音傳到前廳,眾人一齊譁然叫好聲中,樂隊起勁地吹奏起來,廳內洋溢著一片歡樂的氣氛。
內廳一幫子老頭子目射奇光,聚精會神的等待這位最近在大隋京城紅極一時,聲色藝俱全的名妓出場獻藝。
在前廳與內廳交接處,十多位樂師模樣的男女肅坐恭候,顯然是為白靈芸伴奏的班子。側廳女眷所在也打開通往這邊的大門,顯然是要一同欣賞白靈芸的表演。
此時樂隊忽地弦管並奏,悠揚的樂韻,繞樑迴蕩。
白靈芸終於來了。
她甫一登場,登時令其他那些美麗的舞女失去顏色,黯淡無光。
若論容光艷態,這些舞女無一不是百里挑一的漂亮妙齡女子,可是相比白靈芸還差了不少,特別那種別具一格的風韻儀態,卻不是普通女子能夠比得了的。
當白靈芸猶如來到凡間的仙子般出現在眾人眼前時,整個大廳之內,不論男女,目光一時間竟然難以從其身上稍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