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到合州之後,聶蓉和聶城在廣寧縣安頓了下來。
當時的廣寧水路商貿未開,遠沒有現在繁華。
可相比起戰亂不斷的北方,這裡已經算是人間樂土。
此後的幾個月里,聶蓉安心養胎,同時托聶城打聽姜佐的下落。
但由於當時的劍南節度使已有割據之意,內外信息流通不暢,連朝廷邸報都傳不進來,聶城一直都沒打聽到什麼音信。
起初聶蓉以為姜佐已經死了,她也是一直跟姜恆這麼說的。
畢竟當時的北方太亂了,不止景州有橫海軍節度使作亂,青州還有邪魔九道中的神魔教出現,青州姜氏的主脈也是疲於應對。
久而久之,聶蓉也就不再打聽姜佐的下落,專心養育姜恆。
直到三年前,聶城在一份關於新任宰相的朝廷邸報里看到了「姜輔」的名字,告訴了聶蓉。
她這才知道姜佐極有可能沒死。
當初姜佐在山村里養傷的時候,就跟聶蓉說過,姜佐這個名字聽起來像江湖左道,他不太喜歡,想讓她幫忙取一個新名字。
姜輔就是聶蓉給姜佐取的新名字,輔意與佐相近,聽起來又好很多,姜佐非常喜歡,約定以後兩人成親了就用這個新名字。
因此,聶蓉在托聶城打聽消息的時候,也包括了姜輔這個名字。
不過,她做夢都沒想到,當初那個讀起書來都磕磕絆絆的姜佐,在十幾年後居然成了新任的當朝宰相,這讓她一度懷疑只是同名。
好在當朝宰相的出身和履歷在邸報上就有說明,再加上當時的廣寧縣已經開通了水路商貿,往來全國的商賈眾多,消息來源也多,聶城很快就打聽到了更多關於姜輔的消息。
知道了這位新任宰相出身於青州姜氏旁支,早年做過遊俠,有一位亡妻,終身不打算再娶,甚至還搞到了一張姜輔的畫像。
聶蓉在得知這些信息,並看到姜輔的畫像之後,她已經基本確認,宰相姜輔就是姜佐。
只是他並不知道自己還活著。
在得知姜輔安然無恙之後,聶蓉先是欣喜若狂,緊接著便是莫大的恐慌。
當天就燒掉了那張畫像,並且讓聶城一定不要把姜輔的事情告訴姜恆,一點都不要講。
她害怕。
怕這個身世給姜恆引來殺身之禍。
畢竟,吳元亨被滅門絕種還沒過去幾年呢!
姜恆聽聞母親的敘述之後,沉默良久,輕嘆道:「娘,苦了你了。」
「沒有。」聶蓉搖了搖頭道,「娘不苦,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娘怎麼樣都不苦。答應娘,這個身世一定要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嗯。」姜恆點了點頭,但又想到了崔白和周行江,便將兩人的表現說了一下,「他們兩個估計認出了我的樣貌,但應該還不能確定。」
「他們在還朝堂的時候,都是什麼官職?」聶蓉問道。
「周使君曾是工部都水使者,崔白曾是諫議大夫。」姜恆回想了一下道,「他們應該都認識那位,尤其是崔白,天他和那位是同科進士,還曾共事過幾年。」
他還是不太習慣稱呼父親,而且為了保密,也確實是避開這個稱呼比較好。
「」聶蓉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果然,這樣的事情避免不了,好在你已經被太微宗選中,只要成了真傳弟子,應該就不會有事了。」
「嗯,我會在太微宗里儘快提升武功和身份。」姜恆點頭道,「只要我在太微宗內的價值足夠大,身份足夠高,就算後面我的身世真的暴露了,危機應該也不會太大。」
「那位林姑娘可是你的大恩人,要好好謝謝人家。」聶蓉繼續叮囑了一句,又有些遺憾道,「可惜聽你說她年紀有點大了,不然的話」
「娘,你這又想哪去了,我這才十五歲。」姜恆哭笑不得道,「況且林社主也才二十三歲,怎麼也稱不上年紀有點大吧。」
「這可就錯了。」聶蓉搖頭笑道,「娘在二十三歲的時候,你都跟劉家的那個小石頭一起滿街亂跑了,這還不算年紀大?」
「不算不算。」姜恆否認道,「習武之人不一樣,二十三歲還是年輕俊彥呢。」
「好好,就依你,不算不算。」聶蓉點頭笑了起來,情緒明顯比剛才好的多,但她還是不太放心,「阿恆,娘剛才說的話,你可要記得,身世要好好保密啊。」
「我記得,肯定記得。」姜恆連連點頭。
他本來也沒打算張揚這個身世,反倒有些擔心身世暴露。
聶蓉的擔心是真的有道理。
姜輔作為當朝宰相,武道高人,沒辦法對付。
可他的家人就不一樣了,毫無疑問就是其軟肋。
姜恆可沒有主動暴露自己是別人軟肋的想法。
「對了,娘,接下來我們要不要離開廣寧縣一段時間?」姜恆忽然開口問道,現在姜輔的事情已經說完,該商量一下這件事了。
「離開廣寧?」聶蓉聞言疑惑道,「馬上就端午了,每年咱們跟你舅舅家都一起吃團圓飯的,是因為什麼想離開,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我最近有些心神不寧,還老是做噩夢,總夢到廣寧會有一場大災。」姜恆把用望氣師特性看到的死劫假託為做夢的預感。
「總是做一樣的夢嗎?」聶蓉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在略微思忖過後,她出主意道:「直說夢境預感不太好,那要不這樣,今年端午,咱們和你舅舅一家去江天門遊玩幾天?」
江天門是江水入蜀的東大門,水面寬廣遼闊,兩岸高山陡峭,猶如斧劈刀削,山水風景名滿天下,傳說是上古年間被一柄絕世神兵硬生生劈開的。
每年都有文人墨客前去遊覽,留下了數不盡的詩作。
「好主意,娘,你真是太聰明了!」姜恆撫掌讚嘆,可他很快又想到了鄭安的政令,「可劍南節度使那邊又下了令,為了避免蠻族細作潛入各縣,要限制人進出,本地人非必要不離縣境。」
「蠻族又有異動了麼?」聶蓉的神色也變得憂愁起來,輕嘆道,「這事我與你舅舅商量商量吧,他應該會有辦法的。」
「嗯,接下來我也該好好練功了。」姜恆點頭道。不論如何,提升武道境界才是最根本的事情。
兩天後,姜恆結束了一天的武館修習。
回到家就發現舅舅也在。
「大外甥,今天的武功進境怎麼樣?」聶城哈哈笑道。
「還不錯,應該快通神了。」姜恆笑嘻嘻地道。
他這是實話實說,以他現在的進境速度,再過兩三天就可以達到鍊形境第六層了。
「這孩子,說大話可不好。」聶城卻是完全不信。
哪有修煉這麼快的。
不過他也就是閒聊,沒怎麼在意,轉而說道,「去江天門的事情,我打聽了一下,這幾天都不太行。
「縣尊和二老爺那邊都下了死命令,雖說是非必要不離縣,但如果沒有極其重要的事情,其實就是不能離開縣境。」
「這麼嚴格麼?」姜恆聞言皺了眉頭。
「周使君都還沒走呢,哪敢馬虎?」聶城笑了笑說道,「不過,端午的時候應該可以操作一下。
「周使君和崔司馬五月初一或者初二就離開了,端午的時候往來商船又大量增多,那個時候應該就不會很嚴了。」
「五月初五端午節」姜恆聞言想了想,還是感到有些不安。
端午距離現在還有八九天呢!
「端午咱們吃完團圓飯之後,再去江天門遊玩正好。」聶蓉端著剛做好的飯菜過來,微笑道,「阿恆你就不用多想了,好好等端午節就行了。」
「嗯」姜恆點了點頭,眼下似乎也沒其他的辦法,便坐了下來,向旁邊的聶城問道,「舅舅,劫氣的源頭查到結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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