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今天的工作是摘土豆。大筆趣 www.dabiqu.com
前一批人把地里的土豆翻出來,然後他們上去把土豆拿起來,放進筐里。
流水線作業。
陳晨的運氣不太好,這裡的機械化普及的並不好,所以只能人工上。
不過這工作也算不錯的。
因為條件自由,可以一邊聽音樂一邊干。
唯一麻煩的是天上的太陽,實時溫度32度,秋老虎曬的人身上的汗不停。
陳晨看了一下手機,他幹了一個半小時了。
他給自己的目標是兩個小時。
但這剩下的半個小時似乎特別的漫長和難熬。
到18分鐘的時候,他認輸投降。
田邊搭了兩個簡易的棚子,一個是休息站,另一個是國人的休息站。
陳晨走去了第二個,接過一瓶可樂,冰涼,喝下去滿足的長嘆了一口氣。
邊上一個人捅了捅他:「我們的平均勞動時間是對面的三倍。」
陳晨點點頭,沒說話。
休息站架了一個很大的風扇,站在風扇錢,陳晨感覺渾身的汗迅速的蒸發,然後變成皮膚表面黏糊糊的東西。
這反而讓他覺得更難受。
喝完可樂再喝了半瓶水,陳晨打開手機的音樂,繼續去幹活。
等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喊:「收工了收工了,過來吃飯。」
吃飯的時候也分成了兩撥,幹活達標的,和不達標的。
達標的吃標準的快餐,三素倆葷,不達標的就是饅頭。
一群吃著饅頭的人滿臉笑意,吃著快餐的人卻聚在一起有些憤憤。
你很難說誰對誰錯,有些人不願意幹活,也沒辦法逼著他們干。
如果是國人,不幹活那就自己呆在屋子裡上網——但這沒有饅頭吃,得花存款。
很多外國人自然沒有rmb的賬戶和存款,所以為了一口饅頭,他們都來工作地點看戲。
外國人把這種行為叫做「過日子」,不知道誰先弄出來的。
國人到了國外,情況基本上也都差不多。
雖然靈魂沒有高下之分,但是不同的國家,還是根深蒂固的存在著許多文化上的印記。在一個陌生的文化中個人下意識的總是想著逃避而不是融入。
晚上陳晨回宿舍區休息,看著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的,發黃的床單和枕頭罩,想起今天早上就是在這張床上醒過來,忍不住又去把這些東西拿去洗。
其實宿舍區有現成的洗衣機和烘乾機,一切都很方便,但願意來這麼做的人其實不多。
就跟曾經在救助站一樣……
手機上忽然有了提醒,他看了一下,驚喜的走出房間。
是人格系統新加的功能,如果是好友互相出現在對方的一定距離內,會有提醒。
來的人是程成,陳晨幹了一整天,準備玩一會手機就去休息了,但程成是剛到。
有個農場的員工白天睡覺了,結果把他換過來了。
陳晨自己都不清楚多久沒見到程成了,雖然他們一直在網上聯繫,但是現實中,已經很難再見到面了。
對程成這個人的形象,還停留在他在救助站時候的那具身體上,而程成本人長什麼樣子……他已經覺得模糊了。
那也是他曾經的形象。
別說程成了,連他自己的形象他都有點模糊了,有時候打登陸金石系統,看到那個自己的照片形象,他都有一種陌生感。
程成今天的身體是個五十多歲的人,看著還挺好,起碼沒禿頭,精氣神不錯。
互相確認身份後,倆人來到院外的草坪上。
很多人在這裡聚會跳舞,還有人拿著吉他彈,一看那舞姿倆人就知道肯定不是國人。
國人喜歡跳舞的都是大媽,而且舞姿不會這麼奔放。
「有錢嗎?我要借點。」坐下來後,程成單刀直入。
「多少?」
「五萬吧。」
「是不是天天都在學雷風當冤大頭?」
「差不多。」
程成掃了陳晨的碼,轉過去了。
「可能短時間還不了。」
「那就不還。」
倆人沉默了下來,程成從衣服兜里掏出一包煙,給了陳晨一支,倆人開始吞雲吐霧。
似乎是看到了他們的煙,不一會好幾個人都圍了過來,用不利索的中文說:「來……來一隻?」
程成拿出煙盒,抽出兩支放回衣服兜里,然後把那盒煙都給了他們。
「今天又當了一次。」
幾個拿到煙的老外抽起來一個個都閉上眼睛了,每個人的嘴裡都嘰里咕嚕的。
「他們說的啥?」
「說我們華國人人厚道。」
「我不信。」
「我也不信,厚道也許是冤大頭的意思也說不定。」
程成一支煙抽完,把煙掐掉,躺了下來,看著天空中的星星,隨意找話題說:「上次你說的你那個老闆呢?現在怎麼樣了?」
「混唄,還能怎麼樣,每天擔驚受怕,他還被老外認出來過。」
「結果呢?」
「石刑你知道吧,他被執行了那個。但沒想到一群參加行刑的都不是本地人……沒人砸。他就活了。你呢?有啥好玩的事沒?」
「我應該有一天是在非洲,被當地人認出來是華國人後,讓我給他們教中文,結果教了兩個詞,他們就說我教錯了。」
想起這個細節,程成也是忍不住笑:「在我之前有過一個國人來教,他說是教中文,實際教的是日文……為這事我差點沒被當地人打死,後來我也只能硬著頭皮教日文……你知道的,沒正經學過日語的,哪裡懂多少日文啊,教的都是動作片裡的。」
「網上有謠言,說要是學會同一種語言,互相置換的概率就更大,很多人反感非洲人,就做這種小動作,私下裡自己去學瑞士語。」
「瑞士人太少……家裡武器太多,危險性比非洲還高。」
說話間,幾輛大巴車從草坪邊上的路上開了過來,就在他們不遠處停下,然後一批人走了下來,領頭的示意:「到了到了,大家先來領錢,然後去睡覺……謝謝大家配合……」
那個領頭的穿著的是金石制服,陳晨看著草坪上剛剛下車的一群人,又看了看不遠處正在建設的地基,突然有一種既視感。
「這跟當初救助中心也沒多少差別。」
「有一點,」程成說,「差別在於救助中心那會,大家還是有選擇的,現在大家都沒有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