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一過了許多年,再次在夢中見到為他擋住夕照的那個單薄柔弱的背影。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在她的沉默不語裡,藏著多少痛苦。可就在她的痛苦裡,他仍看到她內心的乾淨和溫暖,她一面靜靜的療傷,一面溫柔面對這個世界。
她消失後的那幾天,孩子們都守在門口,流著眼淚等他們的任老師回來。就連劇組工作人員給的糖,也無法換得他們的笑臉。
她那時雖不愛說笑,面對孩子們卻是另一番光景。他偷偷看過她上課,她給孩子們表演默劇,一句一句的教他們唱歌兒,孩子們的笑聲銀鈴般動聽,她的表情也生動明朗。
他從心裡嫉妒章衡。從小到大,他們各自有自己的優秀,他從不曾羨慕過他。而這一刻,他嫉妒的發瘋,她心裡眼裡,從頭到尾,只有章衡而已。
那時他尚未大學畢業,也不是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她帶給他的吸引和觸動,非常特別。她離開後,他不顧學校三令五申要求他返校參加匯報演出的通知,堅持留在那間小教室,等了她一個月。
他那時是恨的。
明明前一天她接受他的擁抱,她也溫柔的回抱了他,他們在風景如畫的路邊,長長久久的互相依偎。可是第二天,第二天她就不告而別,消失的無影無蹤。
歡喜之後的一場空,他連發泄都找不到對象。他的憤怒,悲傷都只能對著軟綿綿的空氣。他難以接受。
那時年輕氣盛,甚至發誓一旦找到她要狠狠的報復她。
這些年他在演藝圈摸爬滾打,什么女人沒見過。年少時的愛戀,還沒開始就結束的背叛,慢慢的變成一隻小小的刺,不撩撥,似乎也便不覺得什麼了。如果不是那天趕著去跟他最親的大姨匆匆見一面,也許他們倆之間也就僅止於此了。
他一直不紅不黑,不溫不火,身邊的同學,好友,紅得發紫,他卻並不艷羨。他尊重和熱愛自己的職業,他想一輩子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演下去。有家裡的支持,也有父輩的人脈,他的工作室也慢慢步入了正軌。
始料未及的是他突然就火了。
第一次被堵在機場的時候他自己都有點兒發懵。
但他很快就適應了,也讓自己漠視這些。他知道浮躁不能長久,娛樂圈不乏新鮮面孔,再回歸平靜,只是需要些時間罷了。
他的工作變多了,行程愈發緊湊,他甚至會為了不能睡醒自己發邪火兒,但從不殃及旁人。休息不足,一向規律健身,體質很好的他反覆感冒。趕上參加大型晚會,一面拍戲一面做空中飛人,反覆排練,做自己明明不擅長的事情,壓力很大,他很煩躁。
一場頒獎禮,他從一個不被邀請的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突然變得炙手可熱,坐在嘉賓席的第一排,與那些大咖一起爭奪表演行業頂尖的盛譽。他坐在台下,看著剪輯的片花,聽到著名主持人用表演藝術這樣的字眼來高度評價他的作品。
他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山裡的那些日子,那個笑起來眼睛彎彎,下磕尖尖的女孩兒,一臉認真的對他說,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表演藝術家。
他知道他還稱不上什麼藝術家,也許他一輩子都難達到偉大的高度。在他初入行的那些艱辛里,她的話,曾給了他無比的溫暖和堅定。
他也許不單純是恨她,他忘不掉她,也許不是因為那些年輕的傷痛。人生初始的歲月,有他咬牙流淚,化繭成蝶的記憶,在這記憶里,有一個穿著白衣白裙,戴著一隻白色貝雷帽的溫暖的女孩兒,用自己柔弱的肩膀,笨拙的為他遮住了刺目的光芒,許了他一瞬陰涼舒爽。
他的心就這樣靜下來了。他的浮躁就像他的青春期一樣,短暫開始,無聲息的結束了。有人說他恃寵不驕,有人誇他少年老成,他微笑,再微笑。
其實他早就不恨她了,他記得住的只是她的溫暖和善意,和自己單方面,純純的喜歡。
可即便如此,再見她,他卻故意的表現出了大白羊的大戾氣。毒舌冷漠,逼的她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