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獵魔人 第二百六十八章：車輪戰

    想像力是一種武器。

    上帝本人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他憑藉豐富的想像力創造出了這個宇宙，又使用它凝造出一個個人物，讓他們在想像中互動、戰鬥，彼此領略彼此的性格。但說到底，一切都只是他在自娛自樂而已，自己和自己說話，自己和自己交談，自己感受自己的種種情感。

    薩多米或許繼承了筆墨上帝那驚人的想像力，他竟然能靠腦補模擬出太陽一生的運動軌跡，並將其作為一種方式來攻擊……眾所周知，當恆星進入紅巨星那個階段時，其體積會膨脹為原來的數萬、甚至是數億倍。這幾乎是所有恆星的宿命，我們的那顆也不例外，一旦那天真的來臨……或許地球上早已經沒有人了吧。

    迷你紅巨星爆發出鋪天蓋地的能量潮，幾乎是無盡的力量瘋狂地噴吐著，向每一個可能的方向涌動，仿佛要以一己之力填滿這片黑暗而又深邃的宇宙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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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塔斯感覺自己是被活活震醒的。

    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他的親信卡拉·佩恩。這個新晉的宇宙神正伏在自己面前，用胸口那顆綠色的生命寶石為自己輸送「生命力」，應該就是這個起死回生的神物將自己從天啟的黑虎掏心下救了回來。他不禁有些勉強地驅動臉皮上的肌肉，無比虛弱地笑了一下——至少卡拉和自己都還活著，說明這場戰鬥還沒有結束，雖然微弱，但翻盤的希望仍舊存在。

    下一眼，他就看到了一片狼藉、已經被燒成灰燼顏色的天空。

    「不……不！」維塔斯的瞳孔猛地一縮，像一條即將被開膛破肚的鹹魚一樣，痛苦地扭動起來，用一根孱弱的食指指向天際，「發生什麼了……」

    「你醒了？真是時候……」卡拉一直都保持著生命寶石的最大輸出功率，一時間也有點兒吃不消，但仍然極力保持語調的平穩，以安撫軍心，「聽著維塔斯，就在你昏迷的那段時間，其餘三個人都已經和天啟輪番交過手了。現在的狀況是這樣，夜鷹被封印，尹族將天啟推到這顆……這座島嶼的外層空間去交戰，就在剛剛五分鐘內，薩多米也跟了上去。而我則是被留下來復活你，雖然不想承認，但復活一個神明對我來說也很困難，花的時間比想像中還要長……總之，這裡現在屬於大後方，大家拼死拼活給我爭取時間救你，是希望你能幹點兒實事的，有什麼本事就趕緊亮出來！」

    縱然極度虛弱，維塔斯仍舊是五神之一，所持有的思考能力是凡人無法比擬的。他很快就理清楚了卡拉話中的表意和潛在含義，不禁抿起嘴唇，露出一個複雜的微笑。

    「大後方……嗎？」維塔斯吃力地扭過頭，放眼望去，大半片被炸成原子態的島嶼出現在其眼前，月牙狀的空洞宛如一個美麗的紋身。

    「我看不見得吧……咳咳咳咳……」

    「就是如此。正面戰場上那三個都是猛人，他們放出來的能量只是稍稍蹭了一下這座島嶼，就把一大半的體積都給蒸發掉了。」卡拉見他咳得厲害，便舉起生命寶石，幾乎是讓綠光源源不斷地灌倒維塔斯的身體上，縈

    繞成一團翠綠色的煙霧，「最有趣的不是這個，而是……即便是在他們的輪番攻擊下，天啟都沒有受任何傷，反而將其一一破解了。」

    「沒什麼好意外的……這就是天啟。」維塔斯艱難地翻了個身，坐起來，無神地仰頭望天。天空中隱隱地亮著一團紅光，透過灰燼組成的雲，紅色的血芒一點點擴散開來，向人間透露出兇惡的敵意，宛如火劫再世，天地燃燒。

    他頹然地笑了，「天啟是寄宿在凡人軀體裡的神，事已至此……人怎麼可能打傷神呢？」

    「可是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卡拉急道，「你說，只要把他拉下高維度的狀態，我們就可以擊敗他。」

    「不不不，是你求勝心切，所以才會這麼覺得……我從未說過那樣的話。」維塔斯否認道，「且不論去掉高維度護罩後的天啟究竟會不會受傷……以我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保證這個大前提——我可能根本無法觸碰到他。」

    「為什麼？」卡拉頗為焦急地抬頭看了一眼，好在氦氫加農炮射線仍然會時不時地閃一下，表示薩多米仍然在不屈地抗爭著，這讓卡拉稍加安心，「你要讓尹族他們的努力都白費嗎？！」

    「抱歉……但卡拉，死亡是會消耗靈魂的。你將我從死神手中救回來，我很感激你，但這個過程耗掉了我很大一部分的靈魂，現在我看你都是重影的……」一連說了這麼多話，維塔斯的呼吸似乎有些不暢通，他的神色也愈發痛苦，「我的能力基本都和靈魂有關，說白了，是用一部分靈魂的能量作為代價，去欺騙這個宇宙中的所有東西。在死前，我本來就已經陷入了虛弱的狀態，沒有多少力量供我補給，只能勉強施法……現在又死過一次了，一切都是從零開始，我再也沒有餘力去做什麼了。」

    「這麼說……就這樣結束了嗎？」卡拉不可置信地問道。

    「是的，結束了。」維塔斯晃了晃腦袋，嘆氣道，「除非現在在我面前突然出現一個裝滿靈魂力量的容器，而且這個容器還得和我相對接，能讓我從中吸收到靈魂的能量……或許我還能想想辦法。畢竟，巧婦難為日無米之炊嘛……」

    「就是這個！」卡拉突然大吼了一聲，嚇得維塔斯渾身一顫，差點沒躺倒在地上。但他這時候也顧不得許多了，以最快的速度點亮胸前黃色的靈魂寶石，舉到頭頂上，金燦燦的光源在空氣中微微跳動著，宛若一枚不時泵動著的心臟，「你看……這個可以嗎？」

    黃色的靈魂寶石懸浮在半空中，沒有任何響動。但二人都感到了一股冥冥中的宿命感，仿佛，它會在此時此地出現，從一開始就是被安排好的。

    「……」看著這顆充沛的靈魂電池，維塔斯的雙眼漸漸放出光來，說話的中氣都上去了不少，「你從哪裡搞到這個東西的？！」

    「從一個地球妖怪手中搶到的……這一直都是我能力體系中的一部分！」卡拉沉聲道，「如何，可行嗎？」

    「有後備能源的話……應該就沒問題！」維塔斯伸出手，那枚寶石便無比自然地從卡拉掌中飛過來，緩緩地降落在其五指當中，輕輕地震顫

    著，發出一聲輕響。剎那間，金色的華光綻放開來，宛如一朵怒放的金蓮花。流光打在維塔斯散開的金髮之上，使其看上去充滿了神聖感，有種受難耶穌終於得到救贖的感覺。他微微閉上眼，感受著靈魂的力量如流水般再度淌遍了四肢百骸，原本酸痛不堪的身體仿佛被溫泉水灌頂，一陣酥麻。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五指捏緊、鬆開、再捏緊、再鬆開……反覆確認後，維塔斯終於承認自己已經恢復到了正常狀態。

    然而他的耗能著實恐怖……就這麼一下子，直接就把靈魂寶石中蘊含的能量完全吸乾了，現在這顆寶石只能發出暗淡的黃光，一閃一閃的，仿佛夜空中的螢火蟲。

    「何等恐怖的能量消耗啊……充一次電就沒了。」卡拉一邊心疼著，一邊收回了他的靈魂寶石，「還好這玩意兒終歸不是一次性的……」

    「卡拉。」恢復了精氣神的維塔斯眯著眼睛望天，沉吟片刻，一改頹勢，「現在還不行，天啟對這個宇宙的干涉力太強了……他在出力，而且使出的招式都撼動著御柱本身，這讓我很難下手。必須等一個機會，等他發力到高潮，然後忽然落了一場空，然後他再突然找到目標，再蓄力……乘這個時間攻擊他，才有可能成功『騙』過宇宙，打斷他的高維度模式。」

    「你說的那種時機本來就不可能出現吧……」

    「不！恰好相反。」維塔斯邪魅地一笑，對卡拉勾了勾手指，壓低聲音說道，「你在戰場上的價值……正是為這一刻體現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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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燼天空的邊緣處，薩多米已然耗掉了他大半的神力，有些體力不支。雖然他竭力裝出一幅綽綽有餘的樣子，但實則沒有意義——天啟早已經從內到外地看穿了他。

    「吃不消了呢，安塞斯塔……」懸浮於空中的天啟面容帶笑，渾身上下連一粒灰塵都沒有沾上，「在連續放出『紅巨星』、『白矮星』和『超新星』之後，即便是你，體力也會跟不上的吧？你的輸出近乎已經到了物質世界可能達到的極限……稍微休息一下如何？」

    「……」不同於天啟的頗有餘裕，薩多米確實已經快要精疲力盡了，他這一圈打出去的能量夠毀滅四次太陽系，但卻偏偏就是傷不到對手的一根毫毛。天啟完全就是在被能量產生的衝擊「擊退」了而已，就像一個衝浪的人踩著衝浪板在海浪上飛行，海水自然傷不到他分毫……

    大殺招就揣在口袋裡，但薩多米不敢用——他擔心如果真的製造出一個黑洞來，能不能把天啟碾碎還兩說，極有可能會將遠處殘存的那一小片島嶼也吞進去。到時候，得到了信息寶石的卡拉說不定還能活，但虛弱不堪的維塔斯就死定了，他們的戰略也會到此為止。

    還有希望……必須要繼續堅持下去！

    薩多米狠狠地一咬牙，運起體內最後一點點氦氫能量，手中燃起兩團熾熱的等離子火焰。正當他準備衝上去與天啟肉搏時，卻見橙光一閃，他的身後突然洞開一個傳送門，將其完整地吞了進去，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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