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獵魔人 第二百零五章：話說西周

    那一年，尹族還不叫尹族，他還用著「尹兆」這麼個俗人的名字。世界對於他來說，便只有周王朝和其他幾個分封的國家。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人，所謂凡人，便是那種磕著碰著就能把血弄出來的物種。

    在那個年代，醫療技術和巫術基本上是不分家的，新生兒的存活幾率低的嚇人，真正的老百姓往往要面朝黃土、不辭辛勞地耕作整整一年，方才能勉強交得起王國們定下的稅賦。若是遇上些天災人禍，保不准還落個顆粒無收，什麼東西都撈不著。可那時候的政府哪兒懂什麼愛民啊，交不上來的，通通拉出去殺頭，再將家裡面的女眷通通充公。至於充公了之後是個什麼下場……不必我說，諸位大概也能明白。

    都說寧為太平狗，不做亂世人。因為這亂世人……活的實在還沒有一條狗來的自在。身上背著成噸的稅賦，時值亂世，又要擔心著會不會被強拉壯丁，死在戰場上。那個年頭，百姓是萬萬不可能抗拒權威的，更別提什麼「人權」、「自由」之類奢侈的成語。鶯歌燕舞、尋花問柳，那都是富家子弟，或者官宦人家的特權。真正的百姓啊，在那時候……苦的很。

    別看史書里記載的什麼諸子百家，就以為這是個星光璀璨、聖人遍地的時代。確實，聖人有，一抓一大把，孔子、墨子、老子……這些都不是常人。可他們再厲害也是人（至少那個時候還是），是人就有自己的極限。或許他們偶然造訪到了某國，與那國君一番洽談，說的對方是怦然心動，當即決定大改國策，厚愛於民。可聖人也無法救下所有人，這偌大的周朝，還是不時地有黎民被苛政、戰事等猛虎撕咬得面目全非，他們救不過來。

    再者說……就算是被他們勸服的君王，又能將這雞毛火一樣的仁慈之心留住幾天呢？

    可，就是在這樣紛繁雜亂、民不聊生的時代，尹兆出生了。

    未來的周天之神，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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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尹兆生在同一個時代的，還有一位被後世稱作是笑柄的君王——周幽王。

    傳說上古時代，有四位驚覺天人的大美女，各有各的特點，各有各的好處，按照時間的先後順序，分別是胡妹喜、蘇妲己、褒姒和驪姬。前兩位都是半隻腳跨進神話中的人物，一個嫁給了大夏王朝的最後一位王，夏桀，從而斷送了整個夏朝。另一個則是大商王朝最後一位王的寵妃，斷送了整個商朝。可說到底，這都是史書偏好  性的記載而已，做不得真。將王朝興亡的命運繫於一個小女子身上，未免有點兒越俎代庖之嫌。（進宮的時候，胡妹喜十五歲，蘇妲己十六歲）

    可這周幽王……那確實是他自己有問題了，怪不得後世如何看他。

    褒姒本是前朝的一位宮女失手打翻了龍涎後懷孕所生的孩子，生來不凡，傳說具有閉月羞花之美貌，素顏出世，可讓天地雲彩都為之動容。這個姑娘一進王宮，立馬就俘獲了

    當今王上的心。她倒也奇怪，不喜歡聽古琴奏出來的音樂，卻喜歡聽裂帛之聲，周幽王就讓人把那些上好的布匹一張一張撕成碎片，以取悅她。可是美人始終不笑啊，那怎麼辦呢？

    於是乎，在尹兆八歲那年，他來了個烽火戲諸侯。震動天下，諸侯國從此被震動，再也不會發自內心地尊重周王朝。正是這次恐怖而又荒誕的事件，直接導致了後期戎人打進了中原，對周王朝造成了前無古人的威脅。王室不能忍受一把利刃時刻懸在自己腦袋上邊，只好大肆遷都，移居到洛陽城，從而開啟了西周時代。

    後來……姬彩和姬雲兩姐妹就是在那兒誕生的，不過對於這會兒的尹兆來說，還屬於後邊發生的事。

    當下，烽火戲諸侯的事件剛剛發生，一切都還在劇烈的震動之中。所有的諸侯國都像是突然被扇了耳光的人一樣，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更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有心人都能發現，此時此刻，因為周王朝的分封制度，諸侯國的力量逐年增強。相比較而言，周王室的威懾力卻在一天一天地減弱，這無一不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只是沒人說出來而已。

    可現在，似乎有了說出來地理由。

    整個世界，仿佛處在巨變的前夕，一夜之間，周王朝這個宗主國，就開始由盛轉衰。

    那時的洛陽城，還沒有被定為國都，故而只是個稍有些荒涼的小地方而已。街上行走的人並不多，稀稀落落的，一如現今的某個三線城市。大多數那個朝代的人一年到頭都出不了幾次門，對於他們來說，種在地裡面的莊稼遠比什麼理想抱負得要重要。一般來說，你的父親乾的是什麼活兒，你就得接著你父親的幹下去，不出意外的話，這活兒還得接著傳給你兒子……一輩子的生活質量如何，得看你投胎的技術到底怎麼樣。

    順帶一提，筆者方才所說的言論都是針對男性的。至於女性……甭管你出生怎麼樣，在那個年代，都不可能會得到真正的幸福。

    洛陽城街頭，擺著一個破舊的卦棚。這個棚子明顯是經歷過不少風吹日曬的，都已經變了顏色，破破爛爛的，可上面的字卻依舊很清晰能算天上星宮斗，能算地上數宮寒。大卦一起是整十兩，小卦一起是五兩三。東西周交界之時，天下將亂，故而能人異士開始遍布天下，算卦的人也多了起來。這十兩對於尋常百姓來說，確實不是個小數目，沒有多少人會為了一句虛無縹緲的話將自己賺來的辛苦錢押上。

    就比如說……現在某個公司生產出了一種高科技的藥水，只要你每天喝一點，就能延長壽命十年，但是價格貴的讓一般的工薪階層望而卻步。就算這玩意兒是真的，它在中產階級那裡的銷路也好不到哪裡去。

    卦棚隔壁就是賣菜的地兒，吵吵嚷嚷，各種各樣的聲音堆疊在一起，讓人靜不下來。不過也是……都說是中隱隱於市，也只有在這樣的鬧市之中，方能尋到

    絕世高人。那位看卦的先生穿的倒也挺像那麼回事兒，九梁絲巾頭上掛，水火足韜身上穿，鶴髮童顏、微閉雙目、不怒自威。他的面前有一大堆占卜用的祝草，還有一塊看上去有些歲數的龜殼，上頭刻著一些不知道能不能稱為文字的道道。此人就這般往塵埃中一座，高了尹兆幾寸，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再看看尹兆……一身粗布麻衣，看著就像是當時最最廉價的勞動力穿的衣服。身材和幾千年後基本上沒什麼變化，就是眼睛還是好端端的白眼黑仁，頭髮留長了，扎著一根小小的辮子，也就到肩膀這兒。他右手中還拄著一根長長的東西，用粗布包著，看不出裡頭究竟是啥。那根鐵打的玩意兒只要往地上摩擦兩下，便會有「擦擦」的尖嘯聲傳來，跑過江湖的都知道，這裡頭……八成是某把見不得人的兵刃。

    卦棚並不大，還只有一張椅子，尹兆倉促落座，顯得有些兒侷促。他大概是覺得把手裡那根東西放地上不太講究，左右瞟了瞟，還是決定將它斜靠在卦棚的一角，等走的時候再一併帶走。

    「準備好了？」先生稍稍睜開了眼睛，他那精瘦的身形似乎隨之迸出一股精光來，要將尹兆從裡到外看個通透，「好了的話……我們就開始。」

    「話先說在前頭，是您硬拉我進來的，我可不是沒看見外邊兒那斗大的字。」尹兆的聲音透著一股涉世未深的年輕感，雖然他穿著像個江湖人，但不知怎麼的，聲音就讓人覺著特別出戲，「您就不怕我一文錢沒有？」

    「無妨，以後的日子長著呢，這一卦……算我看你有緣，白送你的。」先生擺了擺手，隨即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小友記住了啊，日後飛黃騰達，莫要忘記了我的好處。」

    尹兆只覺得好笑，「您給了我什麼好處啊？」

    「把你本來不知道的事提前告訴你，這就是我的好處。」先生煞有介事地說道，「戰事未啟，將軍已知必勝，這必然使其軍心大漲。日後雖有艱難險阻，他也能有膽量去披荊斬棘，去完成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因為他早已經知道了最後的結果。」

    「行，你說的還有鼻子有眼的，我是命沖天子還是怎麼著？將來能讓你榮華富貴。」尹兆呵呵地乾笑了兩聲，四處望望，這卦棚真是四面漏雨，破的不能入眼，「要真的那麼有本事，你怎麼不給自己弄個好點的棚子呢？」

    「老朽已經七十年沒有給人算過命了，今天，這個棚子是為了你重新翻出來的，破點兒就破點兒吧。」先生似乎並未將尹兆的諷言放在心上，而是真的一心一意要給他占上一卦，也不知所圖為何，「小友，今天的事……你自己心裡明白就是，莫要給外人提起。」

    「好好好……先生貴姓？」尹兆打心裡覺得他是在故弄玄虛，故而漫不經心地眯起眼睛，有些輕佻地問道。

    「姓王。單名一個詡字。」鬼谷子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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