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的黃沙,被吞沒的斷壁殘垣。如果說人類的文明最終會止步於此的話關世一點也不會奇怪。不過關世收到的任務就是測繪這裡:這片如地獄的地方。有能力的情況下,人類總是會嘗試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的——這種行為被叫做「挑戰」。當然,如果是把挑戰用在其應該被使用的地方的話:羅馬的軍隊,將會對於從無人之地出現。這種挑戰的成功是關世不想看到的。
「這裡的繪圖也差不多了。」關世稍稍有些艱難地用右手收拾起畫布。
(還真的不方便啊,只剩下右手什麼的。不過,至少我活下來了。)
感嘆著自己的福大命大——不過此刻關世忽然覺得慶幸死去的是自己的戰友而不是自己有一些……自私?
「終於快繪製結束了呢。」一旁作為嚮導的旅店老闆感嘆著,「每次一來就是一個多月呢,你真是夠拼的。」
「抱歉啊,總是忽然停業一個多月什麼的收入很受影響吧?」關世報以歉意,同時看了看自己面前並不是多麼詳細和準確的草圖。
「不要緊,反正……」旅店老闆頓了頓,望了望塞茲的方向,「以後就再也不能在這裡開店了。」言下之意,關世當然也明白:在經歷了炮火之後,相當長的時間塞茲都不會有「旅店」的概念了。
關世終於將粗略繪製的地圖收了起來:地圖一共有四部分。而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關世將會回到旅店對地圖進行整理。回去的路上,關世和旅店老闆路過一處荒野:這是一個和之前的戈壁完全不一樣的地方,這裡是猶如關世記憶中中歐平原的微起微伏——而整個大地之上滿是充滿著生機的草和灌木。如果每一處人類腳步停止的地方都會是這樣那就好了。「傳說這裡的荒野中有上個時代留下的科技的遺物。」旅店老闆介紹著,「當然沒有人真正見到過就是了。」
(上個時代的遺物嗎,真想見見呢。)
回到久違的旅店,關世撣了撣桌子,上面沒有一點灰塵。
「我這一次來這裡到底是什麼任務呢。」在塞茲已經又過了幾個月了,然而沒有絲毫看到可以回去的希望。攤開一張張地圖的草圖——這是塞茲周邊的情況,完全沒有真正的地圖繪製的人員那麼仔細,只是大致標註著這一片一些標誌性的山河以及地形什麼的。當然,關世也完全沒有將其弄的太過詳細的想法的。
自己的行為會導致這裡陷入戰火。
關世拿起筆。
「等到完成了地圖,去曉時堡拜訪一下吧。」至今關世一次也沒有去過那個曉時堡——或許是出於一種內疚和自責吧:關世完全不想去面對那裡的駐守的姑娘們。關世和她們最大的交集或許就是每天準時響起的報曉的軍號的聲音。
此時,緊閉著的窗子外傳來翅膀拍打的聲音。
關世打開窗子,一個黑影從不遠處的樹上飛起。
關世心裡為之一振
當然,至於為什麼——如此祥和的地方,陷入戰火的話……
關上窗子擋住日漸透出涼意的冷風,關世看著桌子前的地圖,拿起筆,下了決定。
……
起床號一如既往地想起——當然,最近一次聽起床號也是一個半月之前的事情了。現在的小號聲已經全然聽不出到底是誰吹的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樣的小號聲想起之後不久,這個名為塞茲的小鎮就逐漸活躍起來了。
「我說關世,趁著現在好好出去感受一下吧。」早上,走下樓的關世因為分神差點和迎面而來的旅店老闆撞了一個滿懷。而見到關世魂不守舍的模樣,認為是關世太勞累了的店老闆這樣建議。
「啊,嗯,我知道。」揉了揉微微發腫的眼睛,打了個哈欠,關世驟然發現空氣寒冷乾燥了不少,「真冷呢。」
「這種冷也比槍身的冷要有人情味地多。」旅店老闆拿出一個發黑的大木杯,倒上酒,「喝點酒吧。」
「嗯——咳!好辣!」
「果然啊……」旅店老闆忽然一副什麼都明白了的樣子,「酒發酵時間太長了啊——按照原來我應該實在半個月之前就拿出來喝掉的。」
旅店老闆一邊說一邊從關世的手中拿過杯子自己嘗了一口:「的確狠辣……好了,賣不掉了。這酒我估計都能點起火了。關世,麻煩幫我把這一桶酒搬回去——來年我在集市上碰碰運氣看看帝都那裡有沒有合適的賣家——那裡的傢伙們總是追求奇怪風味的東西。」
「你讓一個殘疾人搬這麼重的東西……」
「嗯,我來算算自從你來了之後我一共少了多少營業額……」
「啊,我這就去!」
手中的酒桶搬運起來讓關世不由得想起來在戰場上新年那天分發熱湯的場景——那時候也是搬著一個個差不多那麼大的裝滿著滾熱的肉湯的大酒桶,在戰壕里給每個眼睛冒著綠光的傢伙們分發這些大家垂涎已久的東西……
「吱呀……」
推開厚重的儲藏室的門。左邊是成堆的稻草和柴火,右邊是壘在一起的酒桶。
「就放在這裡吧。」關世走到儲藏室右邊。
「啪啪啪啪——!」拍打翅膀的聲音。
關世扭頭,地窖的小小的窗口那裡,停著一個生物——那是一隻棕色的貓頭鷹。
「貓頭鷹?!該不會是那隻老鳥的崽子吧?」
關世和那隻不怕人的貓頭鷹對上眼。
——!
忽然,心悸的感覺涌了上來!
接著,這隻貓頭鷹迅速飛走了。
「等等!」
旅店的老闆忽然看見關世瘋狂地從地窖跑出來,衝出門口。
此時此刻,關世他並沒有注意自己奔跑的方向:
那裡是——曉時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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