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二人還在交談。
萬相大師雙掌合實,他口中也從「施主」變成了「小友」之稱。
人族以術法遠程對敵中,往往是可以占得便宜的,但若是與異族硬拼肉身,大多情況下能存活的幾率,十不足一。
在這般年復一年相鬥中,煉體功法稍差的人族宗門早被人給滅絕了,能留下的體修也是以佛宗為主的少數門派。
李言對萬相大師之言也是極為認同,就目前他對遺落大陸的認知來說,所見到的異族修士,幾乎大都走的是煉體一途。
而之前所遇見的人族修士當還是以法修為主,才能以此相剋異族修士,讓自己生存下來。
「龍華寺」乃是他所見第一個人族體修宗門,至於是不是還有其他煉體宗門,李言暫時是沒有見過了。
二人一番論法說道下來,對彼此都是十分的欽佩。
萬相大師不知李言所修功法來自哪裡,可是此人見識之廣,與傳說中年齡不足一甲子完全不符。
且對方口中所述的一些煉體參悟,他可是第一次聽聞,以萬相自己遊歷天下的經歷,一時間根本不知對方所說的一些煉體所見出自何處。
不過這位張長老的一些見解,倒是能印證他心中一些想法,可不是隨口胡說,這就讓萬相大師更為驚奇。
只是遺落大陸修士五花八門,千奇百怪,萬相大師可不敢說自己觀遍世間,自然也是不能打聽對方詳情的。
李言所說肯定不能將窮奇煉獄術法門說出來,他所言都是自己曾經看過的其他一些煉體法門,這種東西在風涼山大戰中也是得到了幾本。
有南海修士的,也有那些神秘人族修士的。
李言也不可能將魍魎宗的煉體之術講出,大宗的功法太過惹眼。
萬相大師所言一些修煉心得同樣令李言獲益菲淺,修煉中遇到的一些問題,有了似要被一捅而破的感覺,竟然有種想立即打坐參悟的想法。
二人雖然都保留了自己修煉中絕大部分感悟,可他們都是金丹體修中的頂級強者,修煉中的一些阻礙,也只是缺乏靈光一現罷了。
現在被人稍加提醒後,頓如醍醐灌頂之感。
「時辰已是不短,張小友,貧僧尚有一些事情在身,這就告辭了。
『龍華寺』就在『聖魔城』內,由此向北四百里,那裡有一座剎林古寺,張小友如有空時,可以前來尋訪貧僧,必掃塌相迎。」
萬相大師看了看窗外日頭西斜,於是提出了告辭之言。
李言當即也是含笑起身,今日與對方一番相敘,他可是需要找時間好好冥想感悟才是。
「大師好走,他日定會上門打擾大師!」
可就在李言話音剛落時,就聽得外面大廳中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二人均是一楞,旋即大門即開,屋內已是空空如也。
門外的謝同衣停了半息後,這才反應過來,兀自剛剛奔出,就看到從門外飛射入來的一道黑影跌落在地。
他根本沒有察覺有兩道人影從他的身側一掠而過。
店鋪門框被一股巨力撞得木屑橫飛,蘇元一臉血污的倒在地上,正努力用手將自己的身體一點點撐起。
他身下用堅硬青色巨石鋪就的地面上已是一片龜裂,周邊站著七八名一臉驚詫的商客,以及還處於茫然中沒有反應過來的幾名夥計。
而就在這時,一道斜長的身影已是一步踏入了店鋪之中,遮蔽了斜照進來的陽光。
來人面孔只在一暗之後 ,隨著他的踏步而入,面龐變的慢慢清晰起來,
一張臉陰沉,似布滿了烏雲,目光正陰狠的盯著地上想努力起身的蘇元,聲音冰冷的毫無感情。
「蘇大掌柜,堵了你好幾天了,你終於露面了。
你好待也算是『聖魔城』內稍有名聲之人,在這裡混了這麼年,卻把別人當成了傻子,你以為躲回自家店鋪我就不能奈你如何了」
他說話間,腳下卻是不停,奇高身影將門外的陽光幾乎全部擋在了身後,隨著他的踏入,店裡生出了一股極度的壓抑、冰冷的感覺。
此人一身黑衣,長臉細眼,眼睛習慣性的處於半眯狀態,縫隙間露出腥紅的光芒,鼻樑如同一條白色細線,唇薄如刀。
裸露在外的皮膚呈褐色,但令人感到不適的是,皮膚上有著一條條細細的花紋,隨著他的走動,仿佛一條條毒蛇活了過來。
整個人陰氣森森,了無生氣。
只是他話音未落,正向著蘇元逼近的腳步就是一頓,身上氣息猛的一縮,就此停了下來。
隨之,有兩道人影已出現在了蘇元的身前,一位青衫青年,一位身披紅色袈裟的青年和尚。
「蘇執事,怎麼回事?」
「阿彌托佛,原來是焦無行道友,何事能讓施主如此大動干戈,還傷了這位小友?」
這兩句話同時出口,卻是李言與萬相大師各自問出,問的對象又分別不同。
廂房本就在店鋪一側,距離並不是很遠,此刻謝同衣也已然奔了過來,他立即伏身去攙扶正努力想起身的蘇元,同時傳音給了李言。
「張長老,此人是『鬼蛟族』的焦無行!」
李言聞言後,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
而蘇元也在口冒血沫中正欲開口。
「他他是」
李言則是擺了擺手,陰止了蘇元的開口。
直至這時,四周之人這才反應過來,那些商客或是目帶驚疑,或是眼中泛著興奮的看向了這邊。
而那些夥計則是面色不善的半圍攏了過來,他們其實都精明異常的很,如何不知自家大掌柜被人家直接打成這樣,以他們的實力,上去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但眼見宗門張長老已出來,當然做樣子還是要做的,至少氣勢上不能輸。
被萬相大師稱為焦無行的陰厲黑衣人並沒有立即回答萬相的問話。
而是又將目光從李言身上掃過,這才又重新看向萬相大師,陰陰的說道。
「我道是誰,萬相大師你難道想插上一手不成,雖然你們同屬人族,但是這件事你卻是管不得的!」
他語氣冰冷,目光不善的盯著對方。
萬相聞言臉上並沒有任何慍怒之色,他雙掌合實。
「阿彌托佛,貧僧只是碰巧在此行事罷了,但焦施主身為一前輩高人,何故為難一低階修士?」
「嘿嘿嘿他是低階修士,但是行的事卻是一點都不低階,手伸到哪裡我都不管,但伸到我『鬼蛟族』頭上,就必須斬斷,而且是要連根斬除!」
說到這裡,他轉臉看向了李言。
「閣下又是誰,算了,看你的服飾也是『落星谷』的修士了,倒不用去猜了?
不過,管你是星螟,還是那什麼天星子,你們這種冒出的小宗門,以為自己進得城來,就真能呼風喚雨了?
今日我便教你們多些認知,胡亂伸手,是要惹來一場禍事的,而且是你們無法承受的大禍事。」
說著,他身上的氣息越發冰寒,黑衣內隱隱傳來靈力鼓盪之聲。
萬相大師見狀已然猜測出這蘇元可能在生意上不知如何得罪了對方,這才被人家追上門來了。
他正要尋問一下原因,畢竟他對張明感觀不錯,又深知「鬼蛟族」的凶厲。
看在下午二人相談甚歡的情況下,還是想從中稍加周旋一二,能化解則是更好,不能化解他也算盡力了。
但是不料身邊的張明卻是輕輕踏前一步,開口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吃驚的話。
「大師,城裡能殺人嗎?」
他這話一出口,不要說萬相和那焦無行一楞,就連身後正努力調整氣息的蘇元,以周側所有人都是有了片刻的楞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要殺一名金丹?這是什麼鬼,殺心如此之重,根本無視了焦無行的話!」
這是所有人第一個念頭。
萬相大師更是在側臉時,眼光在李言渾身上下重新審視了一遍,心中一片驚疑。
「之前與這位張小友相談,此人處處表現的冷靜異常,根本不像一甲子以下的修士那般浮躁。
言語間思維嚴謹,一帳老成持重模樣,怎麼就沒看出他心中戾氣沖天!」
李言說出這話之後,依舊面色平靜異常,身上也沒有什麼氣息波動之狀,就這般平平的說了出來。
當謝同衣傳音說出來人身份後,再結合焦無行所說的話,李言在瞬間就已然猜出了事情經過。
蘇元搶了對方的生意,對方這幾天一直在堵蘇元,要秋後算帳。
雖然這些天他也不知蘇元究竟去了哪裡,但想來就是出去運作上次和他所說關於和「聖魔宮」丹藥交易之事了。
今天終被眼前之人追上,蘇元雖然逃到了店鋪之中,卻依舊被對方出手打傷,這是要生生壓制「落星谷」了。
若是別的事情,李言就會要考慮要不要出手,但是事關他能否有理由藉機進入「聖魔宮」。
李言雖有顧慮,迅速又在腦海里將蘇元給他看過的「鬼蛟族」資料過了一遍後,立即決定出手,不能讓此事終結夭折。
這下李言一反以往低調的態度,開口就是向著最終結局去了,他根本不想與對方講什麼道理,但是「聖魔城」的規矩要搞清。
周邊所有人都因李言的話有了片刻的恍惚,來人可是一位金丹中期高手。
他們中一些認識焦無行,知道此人而且是一名老牌金丹中期強者,怎麼這位張長老的口氣如此之大。
尤其是那些「落星谷」弟子,包括蘇元、謝同衣,他們可是知道這位張長老才晉升金丹不過兩年多,一時間不由個個張大了嘴巴。
「現在雙方實力有一定懸殊啊,遇到這種情況,雖然吃了虧,但不是應該只是先假裝強硬,搶白一番後挽回些顏面,然後雙方坐下來商談嗎?
張張長老這怎麼直接就說到殺人了?就是星螟宗主來,也未必敢說能強殺了一位金丹中期修士吧。
何況對方門派離此只有數千里,族內還有更強大的修士存在」
蘇元自己都認為,這次是白挨打了,先由張長老擋一下,他稍後就會立即傳音給「焚天宗」那位熟人,看看能不能過來一趟
可現在,好像事情被這位張長老弄到劍拔弩張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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