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這些年確實不太平,商家更是成為許多人虎視眈眈的目標。走南闖北嶺南雖然偏遠,應該卻是比別地安定了許多。以高老闆的人脈和家業資本,為何不在嶺南定居下來?」劉繼興似乎一副思索的模樣,看著高克心裡微微有些不解。
因為劉繼興還沒有登基的時候,就考慮過增加人丁的方案。所以在便宜老子劉晟還在的時候,開始才會布局將來。事實上證明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很多行動都讓劉繼興比人快上一步。
就像其中一個決策,讓很多人去各地徵收流民入漢,如今已經大大的豐富了嶺南的人口。就是像郭鏡這種得力的手下,想當初都是由流民徵集而來。像高克這種常年在興王府做生意的人,不但根基和生存實力比一般人強太多。就是他自己應該也能看明白,如今的興王府比別處強太多。
何況雖然商賈在這個時代不被人重視,甚至還隱隱和平民的身份差不多,但是那也只僅僅限於那些小商賈。像高克這種生意動則上千上萬貫的,就是比一般的官吏都要強出很多。商賈常年奔波,自然比常人更會享受,像他肯定在興王府會有侍妾子女。
即使他在楚地有家族和子女,如果能夠逐漸的遷徙到興王府來,實在是不難的一件事情。
而劉繼興施政以來,大大放寬對商人的優惠,甚至不惜招攬天下的商人來嶺南帶動經濟。所以往屆宮裡舉行大型的慶祝,劉繼興也會一反常態的邀請,在興王府生意和朝廷過一定額度的商賈。
高克顯然就是受惠的一批人,因為茶葉是楚地的特產,也是楚地尋求對外收入的主要來源之一。嶺南雖然自古也有茶葉,但是遠遠不如楚地茶葉的品質。高克就是把楚地的茶葉運到嶺南,再把嶺南的海鹽拉回去楚地。這種物資的運送和倒賣,沒有朝廷的支持,就只能算是倒賣私鹽了。
而像高克這種人,自然是會想盡千方百計和兩地朝廷扯上關係。以極低的收購價格,在楚地大肆的收購茶葉,然後不辭千里的來到嶺南。當然,劉繼興感興趣的就是,高克究竟和誰拉上線收購的海鹽。因為海鹽在嶺南也屬於戰略物資,雖然朝廷會限量的批,但是得到海鹽的商賈,劉繼興基本上都是了解過的。
如今楚地的茶葉不但可以在嶺南銷售,也可以通過劉繼興的便宜大舅子阿巴斯,這個朝廷的大商家售往海外各地。得到朝廷的收購和駐點的批,所以高克的利潤就自然可想而知了。
當然,除了海鹽的暴利,高克可以再從嶺南收購極低價格的海產品,以及各種水果乾脯,帶到楚地去進行銷售。
這種兩邊都可以獲取巨利的事情,高克哪裡不能大財。如今嶺南劉繼興加大了沿海海場的管理,尤其是寶安縣管轄的香山營,逐漸成為了嶺南最大的海鹽場。不過劉繼興對自己名下的海鹽管制極嚴,因為這不但是嶺南國庫的主要來源之一,也是普通百姓能夠創造最大價值的動力物資之一。
楚地十餘年來隨著馬楚解體,一直便戰亂紛爭不斷。
高家即使在楚地有些根基,只怕日子過得也不會太過舒坦。以劉繼興這些時候在楚地路過,以及進入嶺南以來的感受。只怕潭州附近和韶州比起來,只怕在安定這方面都要差很多。
以高克的聰明,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但是在嶺南這邊就完全不一樣,因為劉家皇朝雖然有些壞習慣,但是至少三四十年以來,老百姓還算是安居樂業。劉繼興雖然不能一下扭轉,高祖劉岩和便宜老子劉晟帶給大家強勢的感覺。甚至為了震懾宵小,劉繼興也狠狠的殺戮了幾把。不過最後劉繼興又給了幾顆糖,所以百姓逐漸知道了自己這個小皇帝。
在中原人的眼裡,如今的楚地都是屬於荒涼之地了。雖然當初曾經是魚米之鄉,但是馬家後代的毀滅,也徹底的毀滅了楚地的繁榮。而嶺南就更屬於偏遠野蠻之地,不過就是因為這種誤解,使得嶺南近幾十年高的展起來。很多人不知道緣由,但是像高克這種人,應該知道區別才對!
何況劉繼興最得意的事情便是,自己在興王府附近規劃修建了許多高檔住宅區。都是以極高的價格出售,可以說是大大的賺了一筆錢。但是劉繼興施行的這種策略,卻獲得了各地富戶商家的擁護。因為興王府的繁榮是看得見的,在興王府附近擁有一棟莊園,是很多有錢人的夢想。
「某家哪能不想?」這個時候高克卻苦笑了一聲,淡淡的說道:「某家有位堂弟在金陵,這兩年卻是得到了一些消息。說是中原如今的共主郭榮,原本是為年輕有為的人物。雄心勃勃的一心想著南下北上一統中原。這兩年把個唐國打得連尊號都去了,這還是其次,據說不日便要南下收復楚地,只怕到時候嶺南也不能倖免啊!」
劉繼興聽了倒是愣了一下,這還是他來到這裡之後,第一次聽到別人說起這種預言,不由一時有些失神了起來。要說南唐被後周打的去掉尊號,歷史上就是這樣的。但是後周征伐楚地和嶺南,卻是在趙匡胤上位之後了。這個時候就有人想到這個問題,看來這世上有不少人看清楚了問題和時局。
「高兄此言當真?」這次說話的居然是陳耕,他一路來都極少說話。畢竟在歐陽通面前他必須保持著適度的低調,而在劉繼興面前又因為夏輕候的原因,不可能太過張揚起來。聽到高克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這個表面處變不驚的男子,次臉上有些凝重了起來。
這些年陳家沒有動作,那是因為楚地馬家的解體,導致陳家併入了嶺南。作為新入嶺南的大家族,雖然馬家自馬殷以後並無人才,但是至少陳家在楚地也算是有幾十年的根基。何況幾百年以來的繁衍,家族裡的人才可以說濟濟,自然有著自己的論斷。
嶺南劉家自高祖以來雖有作為,但是父子相授到劉晟手裡,都被外界風傳朝廷不能忍人。更是傳說著劉家父子殘暴和自私,使得陳家進入嶺南以來,大家心裡更是惴惴不安。加上在朝廷大肆招攬人才的當頭,卻沒有格外的招攬陳家直系的子弟,這讓陳家人心裡猜疑更大。
所以聽說終於中原要入主嶺南,作為陳家家主的陳耕,心裡自然多了許多計較。戰亂就意味著生死,戰爭就意味著需要將士。陳家子弟雖然眾多,但是真正的到了朝廷要徵集男丁,就是陳家再有地位和錢,到時候也難免有許多的子弟難以迴避。
「千真萬確!某家堂弟和那唐國將作監大人相好,卻是聽到唐國遺老大人,私底下都有這份擔憂。據說那位大人如今天天花天酒地,和唐國的國主一般,只希望自己醉死在那溫柔鄉里才罷!」高克微微嘆氣說道:「唐國國力大家有目共睹,那是當初占領過楚地的所在,連他們都不堪一擊,那楚地和嶺南如何是好?」
劉繼興居然沒有出聲,因為高克說的這是表面的事實,正欲偏頭和歐陽通說的時候,忽然聽到歐陽通微微的咦了一聲,然後看到他輕輕的聊起了側面的車窗簾子。
在樹林的邊上,那個開始還大言不慚的人,被袁氏侯的竹鞘劍擊倒在地!袁氏侯的劍沒有出鞘,但是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站在那裡讓人沒有來得及,kan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