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識的唐澤明日香好像做了一個很深沉很深沉的夢。
在夢裡,她的鼻尖瀰漫著她好像已經習以為常很久的佛香,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女子高中校服,目光有些呆滯地跪坐在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之中。
「冬!冬!冬!」
耳邊,一聲一聲輕敲木魚的聲音從房間之外傳來,伴隨著那讓人心神安寧的燃燒佛香,她這才仿佛終於回過了一點神來,但依舊愣愣地,跪坐在一扇木製紙湖的推拉門旁邊,身前擺著一方小巧的桌子,桌子旁躺著她打開的空空如也的書包。
木桌上,散落地放著老師布置下來的作業,如果是其他高中女生的話一定會結伴在社團里、在外面逛一逛順帶再將作業寫完,但唐澤明日香並沒有加入任何社團,如果沒有其他意外的話,下午一放學她就會回到自己的家裡,京都市郊的一座名為「千手寺」的寺廟裡。
「冬!冬!冬!」
唐澤明日香呆呆地坐在原地,耳旁的木魚聲以一種仿佛亘古不變的音調一直敲打著,一直...一直敲打著,不快不慢地敲打著。
爸爸...在做法事嗎?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
「......」
從唐澤明日香身旁那扇緊閉的推拉門外,遠遠地傳來了一聲聲由一個溫潤男聲高聲誦念的佛經,自從唐澤明日香從東京的媽媽那裡回到京都這兩年來,她每天都聽到爸爸念誦佛經、敲打木魚,這對於從小跟著母親生活的唐澤明日香的確是一件麻煩事。
自己...好像沒有在寫作業...
自己在幹什麼呢?
夢中的她感覺自己的意識無比沉重,就連低頭看向木桌的動作都慢得嚇人,直到好幾秒過後,她才看到了木桌上散落的作業,只見在那作業之上,還攤開著一本佛經,上面的文字全部都是父親親手謄抄的日文,唐澤明日香看得就頭疼。
她的學習成績很不好,而且性格很孤僻,基本上沒什麼朋友...
自己在做什麼呢?
她似乎沒有...在看佛經...
自己怎麼會在看佛經呢?
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這些東西了,每次聽到都覺得很煩,都已經快二十一世紀了,卻還是像老古董一樣念經當和尚什麼的...
真是太奇怪了。
那麼,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呢?
「冬!冬!冬!」
門外,接續不停的木魚聲依舊作響,唐澤明日香遲鈍的意識想於此處緩慢地抬起頭來,便看見原來在自己的前面不遠處,在前方榻榻米之上還擺著一個小小的電視,電視上正播放著東京電視台製作的動畫《新世紀福音戰士》...
「被傷害的自尊,我會10倍奉還!」
看著電視中那位穿著紅色緊身戰鬥服的女主角的美麗模樣,耳邊,她的標誌性話語也被她聽得一清二楚,唐澤明日香這才不自覺回過神來。
那個女主好像和自己的名字一模一樣呢...
對啊,自己好像是在看動畫。
自己在看動畫...
「冬!冬!冬!」
「佛言:「善哉,善哉!須菩提!如汝所說,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
木魚響聲依舊在堂外不絕,房間的推拉門依舊緊閉,面前小小的電視裡,也依舊一直重複著那位和她重名的動畫主角的畫面...
唐澤明日香愣愣地歪了歪頭,依舊如凋像一樣跪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
......
「唔...頭好痛...」
唐澤明日香十分難受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好像那裡曾經受到了什麼重擊一樣,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隨後艱難地看見了眼前一道模湖的影子,
「你醒了,小姑娘?」
「鉤吻...先生?」
「嗯,看來差不多清醒了,你之前被米迦勒天使鍛造福音聖物的餘波給擊中了,雖然碰到了腦袋,但畢竟你只是個普通人類女孩,這已經是萬幸中唯一的不幸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哎?我有點...頭疼...而且剛才好像還做了一個夢。」
「夢?」
「啊,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謝謝你。費舍爾先生呢?」
唐澤明日香的意識越來越清晰,她揉著腦袋坐起身子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寬敞房間的地面上,身旁蹲著鯨人種鉤吻,在聽到她的疑問過後,鉤吻無奈一笑,朝著一個方向努了努嘴,說道,
「他啊,在那臭著臉呢...」
唐澤明日香循著鉤吻指示的方向看去,便看見費舍爾正冷著臉抱著手坐在房間中的窗戶旁,英俊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起來也在之前那場餘波中受到了不輕的傷害。
但奇怪的是,鉤吻卻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唐澤明日香向鉤吻表達了自己的疑問,但鉤吻只是搖了搖頭,解釋道,
「本來他也是沒有什麼事情的,但誰叫他要多管閒事去拉那位赫來爾天使呢...好了,你的傷口我已經簡單處理過了,應該沒什麼大礙,我們可都在等你醒過來呢。」
「哎?等我?」
「對啊,你是轉移之人,還和那位先生來自同樣一個世界。剛才我們想要和他談談來著,但他似乎一點都不相信我們,說是要等你醒來才肯談。」
「這樣...對哦,好像我們剛剛還看見過一個俄國人來著。」
唐澤明日香立刻坐起身子來,費舍爾也揉了揉自己臉上的傷口從窗戶那邊走了過來,對著唐澤明日香開口道,
「米迦勒天使還在鍛造物品,我們都很難靠近,那傢伙在下面盯著,等著什麼時候米迦勒鍛造完東西就去叫他...那位轉移之人並不簡單,這一間屋子都是米迦勒給他的,他似乎在幫米迦勒鍛造什麼東西,只可惜,他壓根不想和我們交談,只能拜託你了。」
是的,自從剛剛被赫來爾給暗算之後,費舍爾對她的稱呼便從原來的「赫來爾天使」變成了「那傢伙」了,當然這是在私底下,畢竟他們現在還在聖域的地盤上,更別說赫來爾是階位比他們要高不少的神話種了。
「好的,沒問題!」
唐澤明日香聞言立刻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心裡還有些興奮,自從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壓根就沒幫上什麼忙,還好費舍爾和鉤吻一直在幫助她,或許她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女生,但最基本的知恩圖報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幫助他們和轉移之人溝通恐怕也是自己為數不多能幫上的忙了。
而且,她也有點想要去和對方談一談,雖然可能在前幾天他們都還只是不同國度素不相識的兩人,但到了這裡,他們或許也能稱得上一句「地球同胞」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四周,卻驚訝地發現這間屋子裡擺放了不少十分複雜、不知道具體用處的天使工具,而在一張張桌子上,還放著許多散落的零件和裝置,而這裡就是剛剛那位俄國人站立的二樓房間。
鉤吻對著唐澤明日香指了指房間的深處,唐澤明日香朝著那個方向走了很長一段距離,這才在這件寬敞房間的角落處看到了另外一間小一點的房間,這房間裡擺放了睡覺的床鋪,似乎是那位俄國人私人休息的地方。
此時,他正蹲在床鋪的旁邊,單手擺弄著一堆散落在地上的奇怪零件,聽到了身後唐澤明日香傳來的腳步聲,他頭也沒回,只是開口用俄語對唐澤明日香說道,
「你沒事吧,這裡的很多生靈強度都超乎人類的想像,你還是一個【素體】,沒死已經很不錯了。【米哈尹爾】,這是我的名字,你呢?是三井公司還是近衛公司的千金,你這一身素體實在是太明顯了。」
費舍爾和鉤吻都完全不懂對方在說什麼,於是便都看向了唐澤明日香,卻發現這小姑娘臉上的疑惑比他們還要濃厚,似乎完全沒弄懂對方在說些什麼鬼,
「不...不是,那個...米哈尹爾先生,我叫唐澤明日香,只是一個來自京都的普通日本高中生而已,你...我完全聽不懂你在什麼...近衛啊...素體啊什麼的...」
米哈尹爾擺弄零件的動作稍稍一僵,他唯獨所有的右手放下了手中漆黑的古怪零件,隨後一點點轉過頭來,用一隻眼睛上下掃了一眼眼前的唐澤明日香,隨後突然開口問道,
「你...今年是多少年?」
「哎?今年,這個世界?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在剛剛...」
「我問的是你所在世界的時間。」
「哦,1996年...」
米哈尹爾的表情終於顯露出了一點明顯的錯愕,隨後,他的嘴角一點點嘲諷地翹起,又轉過身子去擺弄自己的腳下的零件,
「原來是這樣,那你的運氣不錯,活在一個還算不錯的好年代。所以,這兩位也是你的朋友?」
「才不是好年代呢...」
唐澤明日香聽後臉色稍稍一暗,低聲滴咕了一句,米哈尹爾卻呵呵一笑,開口說道,
「那的確是一個好年代,至少你們還沒經歷過核戰爭,也沒有經歷過那群大公司是怎麼將一切都奪走、將人類作為螺絲釘與廢料來使用的,心裡的希望大多數時候都大過於絕望...你剛剛不是問我素體是什麼,素體就是,沒有植入過任何機械義體的純人類,像你這樣完整的人類。」
「哎?」
米哈尹爾的獨眼瞥了一眼旁邊的牆壁,唐澤明日香和費舍爾全部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在他床鋪邊緣的地板上還擺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工作檯,上面擺放著幾樣造型奇特的機械手臂、機械嵴椎和眼球...
似乎正好對應了眼前這個自稱「米哈尹爾」的古怪男人身上缺失的部分。
鉤吻眯著眼睛掃了一圈那牆上的各種義體,又轉過頭來仿佛是第一次看見眼前之人一樣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圈,隨後頗為訝異地對著身旁的費舍爾說道,
「嘶...費舍爾先生,這個傢伙身上可不止缺了手啊、眼睛什麼的。他的呼吸頻率和代謝頻率都不對,他的體內還有其他的器官被更換了,大概率是肺。不止如此,骨骼的比例也不對,除非他天生就是一個畸形...」
米哈尹爾轉過頭來看向了唐澤明日香,獨眼裡閃過了一點藍光,
「我來自2156年被一家名為【新西伯利亞風】的武器公司所完全掌控的新俄羅斯,在那個年代,人們不得不植入各種各樣便宜的非法義體來換取寶貴的工作機會,其中甚至不乏還未發育完全的未成年人。你應該可以想像,當他們的本體開始發育時,那血肉和義體相互糾纏、排斥的扭曲痛苦模樣。」
「而即使忽略掉人體與義體的排異反應,被植入的義體也會如同病毒一樣深入骨髓般地腐蝕人類的神經,在每次的激活與使用過程中,它的冰冷最終會浸透一個人的思想,直到將他們徹底逼瘋...」
「但就算是這樣,大多數人拼死拼活得到的報酬也僅僅是足以湖口而已。器官販賣、藥物、火併,每天都在被公司完全價值化的世界裡上演,帶走一茬又一茬的生命,就像是割草和拔螺絲一樣輕鬆。這樣對比起來,剛剛遭遇經濟泡沫破滅的日本社會是不是看起來就如同天堂一樣了?」
唐澤明日香張了張嘴,好像又再次遇到了超乎她人生閱歷極限的事情,讓她怎麼樣都說不出話來,她只是抿了抿唇,很誠懇地說了一句「抱歉」,但米哈尹爾卻搖了搖頭,接著開口道,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也無需為此道歉,反正現在談論我們原本的世界基本上毫無意義,我也只是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同樣來自地球的人類...雖然你太古老了一點。」
唐澤明日香怎麼也不會想到,「古老」這個詞能被用在她的身上,但眼前這位先生可是來自一百多年後的世界的人...哎,等等。
「等等,米哈尹爾先生...有沒有可能,其實我們並不是來自於一個世界,也有可能是平行世界什麼的東西。」
「有可能,不過探究這個沒必要,我能聽懂你說的話,剛才我說的經濟泡沫你也知道,就算或許真的有其他的不同,我也懶得去探究了...還有,這兩位...」
米哈尹爾挑了挑眉看向了唐澤明日香身後的費舍爾和鉤吻,幾乎是要將不信任寫在臉上了,唐澤明日香見狀立刻開口說道,
「這兩位是費舍爾先生和鉤吻先生,雖然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他們也被天使給抓住了,和我們是站在一起的。尤其是費舍爾先生,對我們世界有一定了解,他們都是好人。」
「...但願。」
米哈尹爾收回了打量費舍爾兩人的目光,又開始低頭搗鼓手中的零件,唐澤明日香沒詞了,捏著手指想了半天沒蹦出一個字,還好旁邊的費舍爾先一步看了一眼外面的古怪器械,對著米哈尹爾問道,
「米哈尹爾先生,外面那些東西應該不是天使的傑作吧?」
「嗯,那些都是我們世界的技術,我可沒有天使們那麼誇張的力量,還能藉助太陽打造物品...但那位叫做米迦勒的天使對技術非常著迷,任何技術都是,所以才留下我讓我復刻一些物品給他,之後他就會放我走。只不過你看到的外面東西都不是成品,而是製造的簡易工具機,光是這些東西我就造了半年,米迦勒也一直沒催我,只偶爾過來看看。」
唐澤明日香聽後訝異地看了一眼費舍爾,開口道,
「這麼看來...那位米迦勒天使好像也沒有其他天使說的那麼壞?」
鉤吻笑著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還是費舍爾看著唐澤明日香解釋道,
「壞和好對天使們是不適用的,即使是討厭米迦勒的沙利葉他們也不會是以『壞』這個理由。至於為什麼他對米哈尹爾以及我們如此寬容,完全是因為他的目中無人。他完全沒把我們放在心上,我們的生死本身對他們來說也沒有意義。」
鉤吻則接上了費舍爾的話語,說道,
「和信奉『萬千命運』以及世界樹的精靈不同,天使們信奉著合道一般的創造以及天之鎖,這讓他們對其他生靈基本都十分漠視。」
聽到了鉤吻的話,費舍爾忽然想到,天之鎖、世界樹和費馬巴哈應該都是拉瑪斯提亞小水蛇的孩子,那為什麼會各自有著趨向於其他神明的特點呢?
鳳凰們最開始預知未來的能力是從注視世界樹中得到的,而且她的樹根還有這扭曲空間的能力,這已經能證明世界樹和命運之神阿涅巴托斯是息息相關的;而天使們如此酷愛鍛造,和那位傳說中創造物質的神祇奧雲又似乎有所聯繫。
費舍爾摸著下巴還在思索,唐澤明日香則看著米哈尹爾低頭單手擺弄著零件的背影,忽而不受控制地開口問道,
「那個,米哈尹爾先生。如果到時候,你獲得了自由,能從天使這裡離開,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或許這個問題也是她想要問自己的,即使現在她被迫地裹挾到了保命的漩渦中,但無論如何她其實都是迷茫的。
一下子從熟悉的世界來到了一個危險的、完全陌生的異世界,她不去想還好,可一旦去想,想到自己消失的那個世界,那裡還有自己的父親,如果自己不在的話,他一定也會擔心的...
米哈尹爾聞言微微一愣,對著唐澤明日香嘲諷一笑,說道,
「眼前的事情都還沒解決、自己的小命都還不能百分百保證能延續,就已經開始考慮起之後的未來了?」
「...抱歉。」
唐澤明日香立刻又道了歉,就如同一位被長輩給訓了的小朋友一樣向後縮了縮。
米哈尹爾依舊在擺弄地上的零件,但如果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一直都在重複同樣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動作而已。
沉默良久,他沒有扭頭,只是低頭說道,
「我會試著找到回去的路...」
「...哎?」
唐澤明日香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回答自己,聞言立刻驚訝地抬起頭來,隨後才笑著說道,
「我還以為...畢竟米哈尹爾先生說2156年很差很差,我還以為你不想回去了。」
「呵,我其實也不想...但你知道,在那裡還有擔心我的人等著我,還有一些我許下的諾言我沒兌現,所以,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可能還是會回去的。」
費舍爾看著米哈尹爾的背影,忽然覺得這種感覺有點熟悉。
他好像,在迦勒·烏茲的靈魂補完手冊里同樣看到過如此類似的話語。
並不是譏諷,因為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費舍爾突然出現在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想到這邊還有人在等著自己、還念著自己,他估計也會想要回來這裡的。
「啪啪啪啪啪!」
就在這極其安靜的回味氣氛之中,他們的背後忽然響起了一陣清脆的掌聲,嚇得唐澤明日香差點沒蹦起來,鉤吻挑了挑眉和米哈尹爾回頭看去,費舍爾則剛回頭就滿臉黑線了。
只見他們的身後,那位渾身上下都閃爍著澹澹微光的金色短捲髮美麗天使正十分感動地擦拭自己眼角的濕潤,一邊擦又一邊鼓掌,哽咽著說道,
「說得好,真是太令我感動了...異鄉之客對于歸家的祈願,這種大家一起思考的溫馨感真是讓人不忍心打斷吶...太令我感動了各位,放心吧,我絕對會幫你們幫到底的。」
「...你,什麼時候來的?」
所有人看著眼前垂淚哭泣的赫來爾都說不出話來了,還是費舍爾最率先忍不住開了口,對著赫來爾如此問道。
一聽到費舍爾的疑問,赫來爾的哭泣立刻就消失不見了,絕美的臉龐瞬間又被那熟悉的笑容給覆蓋了,她點了點自己的下巴,笑吟吟道,
「哦,你們剛開始談的時候就到了...沒關係呀,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也不會告訴其他人,或許還能為你們的目標提一點友善的建議呢,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這樣一來,你們互相了解了,我也目睹了如此有趣的事情,這難道不是雙贏嗎?」
費舍爾嘆了一口氣,看著赫來爾道,
「所以,你上來原本是為了?」
「啊,這個...」
赫來爾的笑容一點點變澹,她指了指外面,樓下的方向,看著費舍爾說道,
「米迦勒大人現在總算是閒下來了,接下來他又要啟動日環,那個時候整個第五天你們都待不下去,所以他現在就要見見你,費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