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無不變色,各自拿起法器,光芒閃爍,飛馳而出,去觀日閣外查看。
豈料,閣外空無一人,除了周圍光華流逝的銀杏葉子,甚至連其它任何生靈都見不到。
水杉和火楓的眼中都是光芒閃爍,直直地望著四周。
忽地,二人眼中同時變色,轉身往觀日閣中望去,但見一團詭異紅影籠罩著端坐在水杉剛才坐過的地方,一手拿著桌上的食物,一手拿著一個酒壺,正自食用。
水杉倒是冷靜,可火楓卻是眼中銳光一閃,看樣子是要動手了。
風,很急,吹得他們的衣衫在風中獵獵飛舞,甚至,有些刺痛。
可是,他們就這麼對峙著,雙方誰都沒有先動手。
咳咳……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竟然被嗆到了,大聲咳嗽。
緊張的氣氛並沒有因這滑稽的舉動而緩解,反而,他們的身上,都已經是靈力內斂,說不好便動起手來。
或許,無境吃飽喝足了,忽地紅光一閃,天空之中,出現了無數紅影,一道道如那輕輕飄舞著的銀杏葉子,遍布在整個觀日閣,滿天都是。
「哈哈……」他雖然使出幻影術,用無數的虛幻的聲音籠蓋了此處,可是並沒有動手,反而放聲長笑。
忽地,那無數的紅影開始急速飛轉,變幻不定,似乎有擾亂心神作用。
「不好!」水杉一聲驚呼,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本來弓著,看似有些猥瑣的身影,竟在瞬間直立而起,如山一般,而那隻手直向前探,如迎風變大一般,往林奕身上壓過去。
林奕吃了一驚,也不知水杉到底想幹什麼,不過下意識地開始抵抗,可是這一動之下,周圍仿佛出現了一股無形的禁錮之力,身子竟動不了了。
鎖形術!
他心中一下驚呼,即時感覺到形勢不妙。
那一瞬間,一道紅光急速掠過,如紅綢一般,繞過他的身子,將他往後放拉去。
而同時,那漫天紅影,也逐漸消散,最終合在一起,匯聚到了那如血紅綢之上,赫然顯出了無境的身影。
無境身子剛剛顯現而出,水杉的那隻大手依然抓了過來,罩住了他的身子。
轟隆!
一聲巨響,光華流轉,紅光如血,四溢而散。
水杉和無境渾身大震,紛紛向後方退去,可是水杉還是慢了一步,並沒有將林奕從無境的手上救出了。
水杉看上去竟似有點興奮,道:「九九無相?果然是無上法寶!」
他不像其他人一樣說是邪物,反而說是法寶,外加他一臉興奮的笑意,當真是有些古怪。
無境已然瘋狂,心中爭強好勝之心,早被那嗜殺凶性蓋了下去,並沒有其他想法,一把抓住林奕的頭顱,笑道:「皂袍蝙蝠去哪兒了?」
林奕也曾是個性子剛毅之人,可面對無境這等邪魔,心中底線早已潰散,戰戰兢兢地道:「我……我不知道……」
遠處,紫譽倒是十分鎮定,大聲道:「你這個兩極族邪魔,皂袍蝙蝠是你們兩極族的邪魔,你要找他,不去兩極族找,幹嗎找林奕師兄?」
無境輕笑了幾聲,不去理會對面的人,大聲吼道:「快說!」
「他、他……鳳凰島島主和三大祭司閉關出來,將他們一行人全都打跑了,此刻,我怎麼知道他在哪兒?」林奕雖然臉色依舊,可是心中早就慌了,真怕無境這麼一用力,他的頭骨便被捏成了稀巴爛。
「那留你何用?」說著獠牙外露,眼中凶光大顯,往林奕的頸部咬去。
那一瞬間,只見水杉手腕一翻,身前十丈之內均有綠光閃爍而起,好像是一個詭異的陣法憑空而生,一道道綠光從四面八方沖射而來,往無境身上轟落。
無境吃了一驚,看著長相猥瑣之人竟然這麼厲害,倒也不敢小覷,急忙停下手中的動作,向上空閃避。
豈料,火楓的身影又從旁掠出,與水杉配合的相當默契,手腕一翻,一道紅光如閃電般飛掠而出,在無境分神閃躲之際,已將林奕從中救出。
林奕驚魂未定,臉色煞白,想起死裡逃生,一時恍如隔世。
紫譽等人也忙上前助戰,可水杉的攻擊實在太過奇妙,他祭出的那道繪於半空的綠色圖案,已完全將無境的身形徹底籠罩其中,攻勢凌厲威猛,旁人根本插不了手。
眾弟子無不倒吸一口涼氣,這個看起來有些古怪的水杉,實力果然非同凡響。
無境見敵不過眾人,已有去意,可無論怎麼逃,那圍在他身旁的詭異的圖案總是緊緊相隨,如附骨之錐,驅之不去。
且戰且走,不知不覺間,眾人竟將無境逼到了朝月崖上。
烏雲積蓄已久,掛在鳳凰島上空,可遲遲都沒有落下一滴雨來,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那通天水柱,依舊像是守護神一般,盤旋在鳳凰島周圍,神威凜凜,不可一世,仿佛向世界訴說著天地之間,唯他獨尊。
四處,一片漆黑,孤懸海外的朝月崖最尖端,他淒涼的身影安靜地坐在那兒,似乎在感受著什麼。
十幾年前,這兒曾是他出生的地方,可是,除了這兒是他生命的開始,也是他仇恨的開始之外,他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仇恨,充斥著他的靈魂,讓他享受著這因沸騰而帶來的快感,可是,靈魂深處,是什麼,正在默默地生長,意圖衝破世間一切禁錮,去追尋他所要的,可是這股力量竟是那麼微弱,就像那深秋時分的銀杏葉子,正在漸漸枯萎、無聲地凋謝。
已是深夜時分,但他還是在和水杉苦戰,不過,到了朝月崖上,他仿佛呆了一般,一時分神,被水杉重重一擊,打得鮮血狂噴。
可是,在他失魂落魄地看了朝月崖一會兒後,心中恨意如朝月崖下面的浪潮般洶湧澎湃,再也難以遏制。
「啊……」九九無相刺入了他的身體,不光是後背,那瞬間,他全身所有的肌膚,全都變成了如他衣服一般的血紅之色。
猙獰的身體,可怖之極。
水杉本欲下殺手,可見到如斯情景,竟也嚇了一大跳,一時後背發毛,攻擊變緩。
豈料此時,無境身上湧現出一股狂暴之力的力量,那股力量仿佛海嘯一般,所到之處,群魔退讓。
圍在無境身邊的那個綠色的圖案,竟被這股強大的力量衝散,消弭於無形。
水杉瞪大了眼,卻反而笑了起來,身子弓著,道:「哈哈,有趣,有趣,厲害,厲害。」
「受死吧!」冰冷且略帶僵硬的聲音,仿佛從幽靈口中傳出,再無絲毫情緒。
水杉雙手叉腰,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搖頭道:「我現在不跟你打了,剛才你中了我一招,傷勢不輕,先把傷養好,咱們再打。」
紫譽等人紛紛一愣,氣不打一處來,在身後急道:「師兄,他受了傷,還不趕快給殺了,怎麼等他復原。」
水杉笑道:「混蛋,我說等他休息好了重新打,便重新打,你要羅嗦,那你跟他打,我在一旁看著。」
紫譽一窒,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水杉瞪大了眼睛,不去理會無境,反而往紫譽行去,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怒道:「混蛋,你哼了一聲是什麼意思,不服氣嗎?」
眾人紛紛搖頭苦笑,這傳說中的水杉,竟然是這個德性。
就連心智全失的無境,目光之中仿佛也有一絲困惑。
夜色清冷,潮水狂怒的咆哮著。
他降落在了形如鷹爪,孤懸海外的朝月崖頂端。
那兒,風很急!
他一身恐怖的血紅色衣衫在風中獵獵飛舞,嗤嗤直響,仿佛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廝殺。
忽地,身後吹起了一陣怪異的風,他下意識地,紅光閃爍,護住全身,慢慢地轉身。
對面,一人渾身黑袍加身,靜靜地站在對面,默默地凝望。
水杉等人也眉頭緊皺,個個停了下來,凝神以待,看著那個從天而降的黑袍人。
「你是誰?」無境朝他端詳了半晌,還是沒有看出他到底是誰。
一襲黑袍,將他遮的全沒有一點縫隙,根本看不清他到底長什麼樣子。
朝月崖頂,風很急,可是他的衣服,卻安安靜靜地伏在身上,像是在刻意隱藏著什麼秘密一般,忠心守護這黑袍後面的秘密。
「我……你問問自己,你正在找誰?」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和他看起來有些瘦弱的身子,倒是很不相稱。
無境眼光一閃,大聲道:「皂袍蝙蝠,你便是皂袍蝙蝠?」
黑袍下,他緩緩地點著頭,道:「多年以前,你的父母,就死在你站著的地方。這兒,曾經有一座茅廬,可是現在卻什麼也不剩了。你的父母,便是被我和陰護法、嗜斗尊者三人所殺。」
水杉等人同時一怔,大感不妙,若是皂袍蝙蝠要殺他們,他們根本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只能靜觀其變。
無境眼中的血色越來越濃,大聲喝罵道:「你不要忘了,我還有一個妹妹,也是死在你的手上,我終身殘廢,也是拜你所賜。」
皂袍蝙蝠微微一怔,又點著頭道:「不錯,你找了我幾日,從鳳凰島找到骷髏島,再從骷髏島找回鳳凰島,不就是想找我報仇嗎?此刻,我便站在你的面前,有本事的話,你可以取走我的性命,沒有本事的話,我便連你也帶給陰護法,去煉魂鍋中炸煉。」
「哈哈……」
他近乎瘋狂的放聲長笑,聲震四野,直上蒼穹,遠遠地傳了出去。
「我要將你的肉一塊塊割下來去餵狗,以後枕著你的人皮睡覺。」他已經徹底陷入了癲狂之中,心中嗜殺的衝動,塵封已久的恨意在這瞬間,徹底湧上了心頭,手上青筋暴露,如露在地面之上的樹根一般,極是可怖。
對面,皂袍蝙蝠,卻極是安靜,輕笑一聲,也站在朝月崖上面,將頭轉開,似乎全不將無境放在眼中。
無境看他的樣子,也不知在耍什麼把戲,當下更不細想,管它有什麼陰謀,先向他攻一下,試試他的實力再說。
紅光閃爍,一聲大喝:「受死吧!」一道紅光如電奔馳,銳響破空,穿梭而去,在皂袍蝙蝠身上轟然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