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翅麒麟聽到戮天的語氣中有怪罪的意思,眉目下垂,似乎也有些悔意,不過他還是嘆了口氣,搖頭道:「孩子,這個時代的事情,該由你們自己去解決。我是遠古靈獸火翅麒麟,存在於這個時代,已是違反天意,留了這麼久,更是大大的不該。不過我必須告訴你,永遠不要指望那些虛無縹緲的力量,這個時代的人,必須扛起這個時代的使命。如今神龜大陸的形勢,恐怕與你關係不小吧,這一切,你必須扛起來。」
戮天哈哈一笑,神色變得冰冷無比:「這個世界如何,與我何干?我想要的,這個世界可給不了我。」
火翅麒麟一窒,火焰雙翼輕輕一拍,往戮天身邊走了走,也跟著哈哈大笑:「原來這個時代的人,也不會理會這個時代的事情,看來這個世界無救了。」
戮天沉默著,沒有說什麼,可他的內心深處,又在想什麼呢?
豈料此時,那片銀鱗穗竟再次化作一道銀光,往戮天的眉心射來。
這次戮天凝神防備,魚腸神劍於半空輕輕揮動,天地咆哮,幾道狂暴的電光撕裂長空,往銀鱗穗上面轟然而去。
魚腸神劍召來天地神威,強大的力量攜帶著尖銳的聲音,連火翅麒麟都是一驚。
銀鱗穗也仿佛感覺到了那股力量對它的威脅,陡然做了個折轉,避開了魚腸神劍的一擊,如穿梭於暗涌之中的游魚,再度往戮天眉心射來。
戮天神色又是一冷,劍尖一點,恰好刺在銀鱗穗上,可銀鱗穗上卻飛出一道虛幻的影子,顯然是從魚腸神劍之下脫身而出。
火翅麒麟冷眼旁觀,忽然驚呼一聲:「離魂濺血咒?!她是附著在銀鱗穗中的靈魂體,看來是愛上你了,想附著在你的體內,與你同在。」
戮天並不曾聽說過離魂濺血咒,不過聽火翅麒麟的口氣,便知道事情大有蹊蹺,手印變動,魚腸神劍卷了上去,往那道虛影之上逼了上去。
可是那道虛影宛若雲霧,根本無法捉摸,魚腸神劍每刺到其上,虛影便一陣扭曲,變幻形狀,輕而易舉的避開了戮天的攻擊。
戮天仿佛失去了耐心,冷笑一聲:「你自己找死,莫要怪我了。」
魚腸神劍收了回來,戮天伸手一擺,一道白光橫空而出,卻是一個白光耀眼的金剛介被戮天施展出來,將那道虛影困於其中。
「任你千變萬化……」
冰冷的聲音,充滿著肅殺之意,金剛介中忽然燒起了一團白森森的火焰,無情地焚燒。
「啊……」
內里傳出了熟悉的慘叫之聲,這聲音明顯中氣不足,有些飄渺的味道,不過用法力喊了出來,還是穿過了金剛介,鑽入了戮天的耳中。
戮天訝然叫道:「馮回燕!」
馮回燕在金剛介中痛苦地呻吟著,慘叫著,忽然間說道:「戮天……念在……念在翎兒對你一片……一片痴心的份上,轉告……她,千萬……別來神龜山。」
「無……戮天!」
戮天的背後,忽然傳來傷心絕望的聲音。
不,那是心碎的聲音。
戮天全身大震,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害怕,金剛介中的火焰急忙收回。
然後,他轉身。
冰翎!
那個被他稱為玉面殭屍的女子,竟出現在了神龜山。
是巧合,還是命中注定?
花雨劍早已出鞘,甚至連劍柄之上那仙介神殼的印記,也散發出璀璨的光芒,冷冷地看著戮天。
可是,她白皙如玉一般的手,又為何會顫抖呢?
那個美麗清冷的女子,在一身綠光的籠罩之下,更增麗色,可是,她白皙而毫無瑕疵的臉上,卻流下了那無法抑制的淚水。
她,咬著唇,痛心地望著那個前不久才和自己有過溫暖的男子,一字字地道:「快放開我師父。」
戮天對她的話仿佛無法抵抗一般,伸手一擺,將金剛介收了回去,不過,他的神色也從剛才的驚訝中恢復了以往的冰冷。
「你都聽到了,她讓我轉告你,不要來神龜山,你快離開吧!」
戮天緩緩地轉身,卻見剛才的那道虛影已經消失不見,只有銀鱗穗如仿佛永遠都是如此,閃爍著幽幽的銀色光芒。
冰冷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飛快的行到銀鱗穗旁邊,神情激動,大聲叫道:「師父,師父,你怎麼樣了,是不是你啊?」
火翅麒麟在一旁笑道:「她施展了離魂濺血咒,早已死了,還能怎麼樣?照剛才的情形來看,她應該是在臨死之前將自己的魂魄逼入了銀鱗穗中,本來可以永遠化作一個遊魂活下去,可天倫眼專克靈魂,她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
一日之內,神龜山兩大絕頂高手相繼隕落。
莫非,天下真要動盪起來了嗎?
火翅麒麟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不經意間又朝戮天看去,卻見他神色痴呆,目光古怪之極,甚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悔恨與害怕。
魚腸仿佛感覺到了什麼,忽然在戮天的手中開始跳動,掙脫了手,飛了出去。
仿佛看到久違的愛人,激動的奔跑,要將她擁抱。
花雨也掙脫了冰翎的手,飛上高空,與魚腸緊緊依偎。
它們的眼中,只有彼此。
他們的眼中,卻裝載著很多。
戮天緩緩地伸出手去,仿佛想要解釋什麼,可不知又想起了什麼,神色漸漸恢復了剛才的冰冷,轉頭看了火翅麒麟一眼,更不多言,化作一道白光,往神龜山方向飛了過去。
冰翎傷心師父之死,哭得梨花帶雨,風情獨有。
此刻,她正用雙手捧著銀鱗穗,並沒有搭理戮天,可在戮天離開之時,朦朦朧朧的淚眼中,還是清楚的看到他往神龜山的方向飛去。
她怔了怔,看著手心中的銀鱗穗,眼中閃過一絲煞氣,伸手將花雨劍召了回來,化作一道綠光,追了上去。
她瘋狂!
她不顧一切!
冰翎攔在了戮天的身前,花雨神劍往胸前一橫,與他冷然相對。
戮天哈哈一笑,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淒涼之感,伸手一招,魚腸神劍也飛入手中。
「我能殺死我的話,儘管動手好了!」
魚腸神劍陡然一轉,竟刺向了自己的心口,將其貫穿。
鮮血順著魚腸神劍汨汨流下,可同時,戮天的左手之中,那朵血魔花也忽然出現,在他手中綻放。
魚腸神劍緩緩的拔出。
戮天胸前的傷口也很快痊癒。
火翅麒麟瞠目結舌,大聲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養元使果然沒死。」
整個天地,仿佛只有他們二人,只有那兩柄剛才還相互依偎,現在又不得不對峙的神劍,也不知他們到底有沒有將火翅麒麟的話聽進去。
冰翎,依舊冰冷。
雨水從她的身畔飛落,她如凡塵不沾的凌波仙子,美麗的幾乎讓人窒息。
戮天,依舊冷漠。
白髮飄飄,胸前猙獰的傷口已徹底復原,他如不死邪神,立於天地之間,一身邪氣讓人顫抖。
冰翎的手,確實在顫抖,櫻唇抿起,玉臉含煞:「是你殺了我師父!」
花雨神劍直削而下,如審判之劍,伸張正義!
魚腸神劍斜卷而出,如逆天血刃,屠戮天倫!
轟隆!
兩柄劍激撞在一起,二人無不全身大震,退往後方。
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