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古咒 第一章:無境

    第01章:無境

    「死瘸子,滾開!」

    哐……

    一聲怒喝,面目猙獰的青衣少年一腳踹在輪椅之上,將輪椅踢翻在地,椅子上面的人也翻了下來,趴在冰冷的地面之上,狼狽之極。

    年僅十二歲但雙腿殘疾的孩子,怒氣沖沖的瞪著那個踹了他一腳,且比他大四五歲的青衣少年,眼中滿是怒火,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可是他站不起來。

    「死瘸子,你還敢瞪我?要不是我爹肯收留你,給你用長尾火猿吸毒,你早死在路邊,居然還敢瞪我……」

    叫罵不絕,青衣少年又往趴在地面的小孩身上踹去。

    「哥,你怎麼又在欺負阿境?小心我告訴爹爹去。」

    稚嫩的女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仿佛帶有磁性一般,喊住了青衣少年的動作,卻是見到一個一身紅衣的女子,明眸皓齒,風姿綽約,一雙水晶般的大眼睛仿佛能夠照亮世間黑暗一般,看起來十五六歲歲,水靈靈已是個活脫脫的美人。

    「阿境,你沒事吧。」女孩走了過來,將那叫阿境的孩子從地面上攙扶了起來,扶上了輪椅。

    阿境抬眼看了一眼那個美麗的女孩,她玉一般的肌膚欺霜勝雪,幾乎可以倒映出他的影子,盈盈如水的目光中,有關切之意,他苦笑一聲,低聲道:「謝謝雨蝶姐姐,我沒事。」

    「雨蝶,你怎麼又來維護這小……」青衣少年看到雨蝶氣沖沖地瞪著自己,聲音嘎然而止,也犯不著繼續生氣,搖頭一嘆,一甩衣袖,走了開去,可忽然又想到了什麼,頓住腳步,朝身後道:「死瘸子,我看到你就生氣,哼!記住了,你就躲在屋子裡面,安心等死吧,省得……」

    「哥,你怎麼這麼說話?難道你沒有看到阿境有多可憐嗎?」

    雨蝶氣沖沖地瞪著青衣男子的背影,待去看阿境之時,妙目之中,中滿是憐憫惻然。

    青衣男子名叫林雨豐,和雨蝶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在他眼裡,阿境是一個討人生厭的廢物,可在林雨蝶眼中,阿境卻是一個需要照顧的可憐人。

    「咱們林家怎麼說也是迴風山的旁支,隸屬於神龜山一派……哎……也懶得跟你們說了,記住……」林雨豐臉有慍怒,最後又是一嘆,對阿境滿是鄙夷神色。

    天邊,

    白雲如山,露出一張張猙獰的面孔,那仿佛是林雨豐等人看著阿境時木然、鄙夷等神色的面龐。

    紅霞似火,永遠是那麼遙不可及,仿佛被繁華人世所孤立。

    阿境忽然有些恍惚,幼小的心靈,滴溜溜的小眼睛中的世界,似乎總是那麼遙遠而不可觸及,而他眼中的萬物,仿佛全都是那一張張猙獰的容顏,所有人看他時的容顏。

    他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眼中淚光閃了閃,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反而被一股狠勁代替。

    「用不著你們可憐!」阿境忽地一甩手臂,將雨蝶推開,轉過輪椅,朝大門外而去。

    「阿境……」雨蝶一怔,忙跑了過去,從後面拉住阿境的輪椅,急道:「你幹什麼去?」

    林雨豐看了二人一眼,冷笑一聲:「哼,雨蝶,走,修煉去了。再有三年便是迴風山一脈的切磋,這次爹爹可是下血本了,一定要脫穎而出才成,你不要為了這種無謂事浪費時間了。哦,對了,聽爹爹說雲師伯的弟子在青陽城附近,準備收服八翅墨龍,讓咱們隨時待命,這些天你不要到處瞎走。」轉身而去。

    「我不需要林家的可憐,現在就離開。」阿境望著林雨豐遠去的身影,悽然一笑,稚嫩清秀的臉龐上,仿佛布滿了自嘲,看了看自己的雙腿,可當他目光掃過雨蝶清秀且著急的面龐時,心中莫名的怒火瞬間消散,輕聲道:「雨豐哥哥說過,我的熱毒撐不了多久了,我快要死了。我想出去轉一轉,免得留下什麼遺憾。」

    雨蝶又是一怔,自己從未想過「死」是什麼概念,沒想到竟被這個比自己要小三歲的阿境說了出來,心下好笑,想說一句:「你小小年紀就跟我裝深沉,也不害臊。」可看到阿境悽然落寞的神色,這句話又忍住不說。

    然而,她也感覺到了阿境想要離開的堅決,抓著輪椅的雙手卻毫不鬆開,正色道:「不讓你走,不然我喊人了,到時候你就等著受罰吧,別想我在爹爹面前求情。」

    阿境自小雙腿殘疾,自家遭變故後,屢受磨難,遭人冷落,心智遠比同齡人堅韌成熟,自從被林家收養之後,更是受人冷眼,視為累贅,早已萌生離去之心。

    此時去意已決,不願再留,情急之下,一把將雨蝶推開,滾著輪椅,神色著急,仿佛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逃命般」的去了。

    大院嘈雜,留在身後的,卻只有雨蝶悲泣之聲。

    阿境出門之時,也無人問津,更無人阻攔,可生怕被林家的人發現,將他帶回去,出門之後,直接入小巷而行,往城北而去。

    他小腦瓜子裡面亂成一片,一心只想著離得林家越遠越好,即便身上的熱毒發作,即便是死在街道之中,天生而來的傲骨也告訴他趕快離開吧,決不能再回林家,最好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他的地方,安心等待屬於他的命運。

    他瘋狂的向前,雖然行動不便,可常年如此,早已不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只是近乎瘋狂的……

    向前!

    絕不回頭!

    渾渾噩噩中,雖然身體越來越疲勞,可是整個人卻放鬆下來了,說不出的舒服,就好像蛟龍如海,鳥入山林,再無約束,更不用受人眼色。

    夜,漸漸深了,天邊掛起了一輪殘月,被烏雲所遮,月光有些朦朧。

    阿境終於停了下來,隱身於青陽城北面的樹林之中,歇息。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這一歇之下,疲累的感覺大舉入侵,手臂酸痛,靠著輪椅,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中忽然傳來腳步聲,落地沉重,沙沙有聲。

    阿境猛然驚醒,下意識的以為林家之人追來了,怕被發現,卻又不敢亂動,忙將身子矮了下去。

    「蹬蹬……」

    只聽得腳步聲就在前方不遠處,越來越近,他的一顆心也懸了起來。

    夜深人靜,除了那詭異的腳步聲,甚至連蟲鳴蛙聲都聽不見,此處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

    以前住在林家,他便與一群長尾火猿住在漆黑的籠子之中,早已習慣了黑暗,習慣了孤獨,千錘百鍊,膽子也非常大。

    可今晚,他逃出林家,心中發虛,又在從未來過的樹林之中聽到往自己走來的詭異的腳步之聲,直嚇得他後背發毛,冷汗簌簌而下。

    腳步之聲越來越近。

    蹬蹬……

    就在他六神無主,想要哭喊出聲的時候,「蹬蹬」的腳步聲又漸漸遠去。

    他心中忐忑害怕,驚慌不已,聽得腳步聲越來越遠,才定了定神,吁了口氣,稍稍沉吟,不禁笑自己愚笨。

    原來,他前方三丈外是一條石子路,那人應該穿著木屐,從石子路上面經過,所以先是離自己越來越近,後又遠離,卻非衝著自己來的。

    想通此節,阿境膽子又壯了起來,心道:「今晚真奇怪,什麼聲音都沒有,就只有那差點嚇死我的腳步聲。好,既然你嚇我,那我也嚇嚇你,看誰先嚇死。」

    凝神細聽,腳步聲忽然變得悶起來,沙沙有聲,應該是下了石子路。

    阿境壯起膽子,從輪椅上下來,雙手撐著地面,順著隱約可聞的腳步聲尋去了。

    他早已習慣了這種行動方式,並沒有覺得有多困難,且如此走路,聲音腳下,前面那腳步聲一直保持著穩定的節奏,沒有停留,應該沒有發現自己才是。

    就此走了片刻,前面神秘的腳步聲忽然轉了個方向,往一塊緩緩升起的山坡上走去。

    細細一聽,死寂的夜裡,仿佛有水流的聲音。

    阿境暗暗叫苦,心道:「跟了他大半天,累死我了,要是再爬這條山坡,肯定被他給甩掉的。」

    一念及此,阿境臉上露出略帶興奮的笑意,想忽然大喊一聲,把前面那人嚇一嚇,可一口氣剛提起來,卻聽得前方神秘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阿境一口氣一吐,縮起身子,定睛一看,卻見前方有一道黑影正站在一塊光滑如玉、高約十丈的岩壁前面。

    岩壁之上,隱隱有一道小瀑布唰唰而下,水流的聲音,正是從那兒傳出。

    忽聽得岩壁之中,傳出一聲沉悶卻雄厚的聲音:「有沒有人跟著?」

    阿境的身子下意識一抖,剛才還想跑出去嚇人,一聽這沉悶雄厚,宛若怪獸所發的聲音,心中不住叫苦祈禱:「千萬別看見我……」

    阿境嚇得閉上了眼睛,不敢再動,卻聽得一人應道:「不會有人發現的,我來的時候很小心。」

    阿境鬆了口氣,不過心中還是有些害怕,緩緩地睜開眼來,卻見那道黑影往岩壁走了走,俯下身子,仿佛將什麼東西放在了岩壁下面,又退開幾步,道:「這是沒有出世的胎兒的鮮血……」

    無境心頭莫名一跳,那黑影后面又說了什麼,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忽然有些後悔,後悔逃離林家,就算是躲在林家的籠子之中,也不用如此戰戰兢兢的擔驚受怕。

    可是這個念頭立刻被他甩出腦外,定了定神,心道:「就算是我的血被吸乾了,也不要再回林家,受他們一家人的冷落和虐待了。」

    阿境想要儘早離開此處,可是不知為何,越害怕,身子越是不敢動一下,目光只是死死的盯著前面那道黑影和岩壁之中古怪神秘之物。

    忽聽一聲沉悶的聲音從岩壁中傳出,仿佛是鼻中所哼,一團仿佛獸爪一般的漆黑色的物事從岩壁上伸出,往裡面上一抓,又迅速縮了進去。

    阿境驚得幾乎要喊出聲來,幸虧閃電般的將自己的嘴捂住,才總算將所有的聲音都攔了回去。

    忽聽洞中那神秘的東西吐了口濁氣,似乎非常陶醉的樣子,沉悶雄厚的聲音,又從中傳出:「這次的鮮血非常新鮮,是從哪兒弄來的?」

    那道黑影沉默許久,才冷冰冰地道:「我剛把自己未出世的骨肉殺了……」

    這次再也忍耐不住,阿境嚇得「啊」一聲驚呼出聲,雖然極力補救,將嘴捂住,卻還是發出一聲悶響,傳了過去。

    「有人?!」

    洞中那神秘之物警覺性的喊道:「快去看看,不論是誰,都給殺了。」

    又聽得腳步聲響起,那道黑影小心翼翼地逼近,只見他帶著一塊外形猙獰的判官面具,周身藍光霍霍,小心翼翼地往阿境這兒走來。

    一步……兩步……

    仿佛催命鬼來了一般,阿境數著他的步數,眼光一掃,卻見身邊有一個深洞,剛才全神貫注地關注著對面的黑影人,並沒有發現這個地洞,此時雖然為時已晚,不過卻也是一根救命稻草。

    看這個地洞,應該山中洪水長年累月的流下來衝擊而成,不知通向地底何處。

    不過,不管這個地洞通往那兒,那都是他的一線生機。

    小心翼翼的往洞邊一挪,雙手抓著邊緣,緩緩地向了地洞深處,將身子縮在了陰暗之處。

    忽見洞口被藍光照亮,外面「轟隆」一聲巨響,洞口坍塌,土層刷刷滑落,將阿境的半個身子都覆蓋起來了。

    緊接著傳來一聲慘呼,也不知是什麼動物發出的,悽厲之極,哼哼幾聲之後,再無聲息,想來已經被剛才的攻擊給打死了。

    「嘿嘿,原來是頭野豬。」

    只見藍光又是一閃,一團漆黑物事從上拋下,滑進洞中,竟是一頭被燒的發糊的野豬。

    這都野豬怎麼著也有兩百斤重,被那道藍光輕描淡寫的扔了進來,阿境在害怕的同時,更有幾分羨慕之情。

    腳步聲響起,那人越走越遠,想來是又回到了岩壁那兒去了。

    「沒有人,是頭野豬,已經被我給殺了。」那黑影人的聲音很年輕,說起話來非常隨意,仿佛殺頭野豬就像拍死一隻蚊子一樣。

    可是,對於阿境如此幼小的年輕,身患重疾,又絲毫不懂功法之人來說,殺頭野豬,感覺都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更何況他一擊還將這頭野豬燒糊,更是難上加難,不禁心嚮往之。

    「好了,今天我再傳你十二句口訣,記得明晚再帶處子之血來。」那沉悶雄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也不知它幹了什麼,洞口有些細土沙沙滑下,似乎動靜非常大。

    阿境苦思脫身之計,可那岩壁中的神秘物事就在身邊,若是從這兒爬上去,指不定又被他發現,逃一次容易,逃兩次恐怕就難了。

    苦思半晌,依舊無脫身之計,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外面再無任何反應,那黑影人應該已經走遠了。

    阿境心中不安,想要出去,卻又不敢,但不出去的話,身邊對著一頭死豬,而且早已飢腸轆轆,五臟廟已先開始造反了。

    煩悶之間,他退向深處,靠著洞壁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打了個哆嗦,抬眼一看,但見冷月高懸,正在洞口上方,已是深夜時分。

    肚子再也不受控制的叫了起來,他把心一橫,暗道:「反正身上患了熱毒,距離下次發作還有五天,我就出去好了,要是餓死,也太窩囊……」眼光一掃,卻見那頭早已變得冰涼的野豬。

    他從小吃慣了苦,六歲的時候更是沿街乞討為生,此時餓得急了,生吃野豬的心都有了。

    雙手撐著洞底,行到野豬旁邊,猶豫良久,從野豬腹部找了個傷口,但覺一股臭哄哄的味道刺入鼻中,不過早已習慣了這種苦,並沒有為之驚訝,咬了下去。

    豬皮很厚,也不知他咬了多少口,才吃到了第一口肉,運氣較好,又咬破了豬身上的血管,一口扎在上面,使勁的吸著死豬之中的鮮血。

    這頓飯,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吃完,不過,卻並非所耗時間最長的一頓,更非最費力的一頓,只因為,以前,早已經歷過比這更加艱難百倍的日子。

    然而,他心中卻從未如此舒暢過,離開了林家,靠著自己的力量活下去,這不就是他一直所希望的嗎?

    此刻首次過上這種日子,幸福狂喜之下,靠著已經冰冷的豬身睡了過去。

    期間,那岩壁中的怪物常常發出一兩下動靜,震得洞口的沙土滑落,將無境爬出去的念頭接二連三的逼了回來。

    次日,阿境又吃著死豬肉堅持著,雖然艷陽高照,卻一直都不曾找到爬出去的機會。

    漸漸的,夜幕降臨,天色轉深,洞外腳步聲響起,卻又是昨夜那個黑影人來了。

    此次,聽他所帶的竟然是他妹妹的處子之血,聽他語音平淡,也不知是不是將自己的妹妹給殺了取血。

    阿境一聽此人說法,渾身發毛,一動都不敢動,到後來索性捂著耳朵睡過去了。

    不過細細推想,那人應該如昨夜一樣,又得到了幾句岩壁中怪物所傳的口訣才是。

    如此又過了幾日,那人每天晚上都會送來各種奇奇怪怪的鮮血交給岩壁中的怪物,聽幾句口訣之後離開。

    阿境或出於害怕,或不的機會,一直都未曾離開這兒。

    然而,兩件即將而來的麻煩卻擺在他的面前:一來天氣炎熱,野豬肉雖在洞中,卻也開始腐爛變質,無法再食用;二來他算到了身體中熱毒發作的日子,想起發作時那痛不欲生的感覺,他肯定會嗷嗷大喊,到時候岩壁中的怪物必定會發現他。

    唯今之計,便是冒險逃離這兒。

    這日黃昏,洞中因野豬腐爛及阿境的吃喝拉撒,帶著刺鼻的臭味,蒼蠅亂飛,噁心至極。

    阿境將心一橫,也不顧洞中有多麼臭,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抓住洞壁,謹慎地往外爬去。

    這個洞穴乃是山里洪水沖刷所成,乃是一個土洞,不易借力,但是阿境憑藉著驚人的意志,在經過一番苦戰之後,卻還是爬到了洞口。

    阿境抱著洞外的地面,鬆了一口氣,抬頭一看,卻見天色已晚,天邊一輪殘月孤孤單單的掛了起來,透過樹梢,清冷之極。

    忽聽的一聲震天價的巨響,岩壁中的怪物大吼道:「什麼人?!」

    阿境下意識地以為岩壁中的怪物發現了自己,剛想緩緩退到內洞之中,眼前一道藍色的影子沖了過來,手勢不住,連同阿境一塊兒撞到了洞穴之中。

    「啊呦……」

    阿境叫苦不迭,定睛一看,卻見身邊多了一個一身藍袍的人影。

    此人皺著眉頭,捏著鼻子,顯然是發現洞中味道古怪,回頭朝阿境看了一眼,將右手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下,示意阿境不要說話。

    阿境看他似乎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臉上有溫和的笑意,不禁有些親近之意。

    忽聽得岩壁那兒又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無念,是你嗎?出來,我不怕你!」

    一聲聲驚天動地的大吼聲從岩壁那兒傳來,聲勢奪人,真的洞口的地面又坍塌不少,將那頭死豬埋掉了。

    可洞中刺鼻的味道卻並沒有因此變弱。

    岩壁中的怪物顯然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時不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過了一會兒,仿佛在攻擊什麼似的,到處衝撞,地面震動,轟轟有聲,仿佛山壁岩石炸裂一般。

    那個男子只是凝視著洞外,一言不發,對阿境也不多加理會。

    阿境好奇的看著那個男子,心道:「這下可慘了,那怪物在外面發威,指不定什麼時候把這兒給埋了,那我可真就成一頭死豬了,沒準兒還會被人給吃掉,一報還一報。我吃了野豬,他吃我,不知道會不會又掉進來一個人,再把他給吃了?」

    阿境正自胡思亂想,忽聽的那藍衣少年點了點頭,面有喜色:「嘿嘿,還好,瞧他的攻擊,並沒有將『亡靈古咒』練成,又有什麼好怕的。」

    阿境不知他在說著什麼,不過想起他剛才要吃自己的事情,心中不免對他有些忌憚,不敢多問。

    忽見那藍衣少年身子一直,周身藍光如山,作勢欲出,卻又停了下來,朝阿境望了一眼,一道藍光從他的手臂上射出,在阿境身體周圍形成了一道藍色的光罩,大袖一甩,已將阿境連同光罩向洞外送出。

    阿境嚇的閉上眼睛,卻又不敢呼喊,只覺得耳中嗡嗡作響,又睜開眼來,舉目而望,卻見蒼穹如墨,夜色陰沉,沒有半點星光,只有那一輪殘月孤孤單單的照耀著淒冷人間。

    「嗷……」

    一聲長吟傳出,震動天地,說是聲震百里也不為過。隱約中,卻見一頭渾身漆黑如墨,生有八隻翅膀的怪獸盤旋當空,巨大明亮的雙目同也呈漆黑之色,若不是看到它頭部隱隱有光線反射,真懷疑它是否生有眼睛。

    這隻怪獸,外形似龍,可奇怪的是卻生有八翅,四上四下的扇動,而此刻的它,仿佛被徹底激怒一般,盡顯癲狂之態,朝著這片天地狂怒而吼。

    他認識這隻怪獸的爪子,就是那日從岩壁前取走黑影人留下的鮮血的恐怖之物,想來藏身於岩壁之中的怪物應該是它了。

    「不要吃我……放我出來……」阿境終於喊了出來,腦中一片空白,也不知是怕被那藍衣男子當做野豬一樣吃掉,還是怕被那盤旋當空的怪獸給吃掉。

    正當他嚇得魂不附體之時,卻瞥見那道詭異藍光卻是把他往遠處送去,而非往怪獸的嘴中送去,這才稍感心安,可還是不停地吵鬧著。

    「小傢伙,別吵了,煩死了,這麼晚了,你敢一個人來八翅墨龍的老巢,可是膽子不小……咦?原來你的雙腿……」

    男子喋喋不休的聲音,從頭頂傳下,順著聲音尋去,正是剛才同他一起躲入地洞之中的那個藍衣少年。

    剛才洞中並未看清,此時他周身藍光絢爛,如燃燒一般,阿境將他看的更加清楚了,卻見那藍衣少年乃是二十二三歲的男子,不知何時從洞中出來,正傲立雲端,英姿勃發,一身藍袍在空中獵獵飛舞,在看到自己之時,眼中也掠過一絲驚詫。

    顯然,他也不解為何一個雙腿殘疾的小孩會一個人出現在遠離青陽城的樹林之中,更何況還是深夜時分。

    阿境想起他剛才還以為這男子會被困在地洞之中,吃自己的屍身,不禁啞然失笑,對這位男子生出一股莫名的親切之感。

    男子一甩手臂,不再多加理會,將阿境送到身後,雙目如電,看著對面盤旋蒼穹的巨獸。


    「八翅墨龍,追了你大半年了,這次看你往哪兒跑?」藍袍男子目光炯炯,毫不退縮,周身藍光閃爍,將他的身子包裹其中,仿佛一團正在劇烈焚燒的詭異火焰一般,面對著對面的怪獸八翅墨龍。

    「狂妄,莫要真以為我怕了你不成。『亡靈古咒』我已有小成,對付你,綽綽有餘。」

    八翅墨龍聲如巨雷,直讓阿境耳中嗡嗡不絕。

    「哼!是嗎?『亡靈古咒』博大精深,分散在神龜大陸各地,你拿著那殘缺的一部分,就如此妄自尊大,真不知天高地厚。況且,我剛才已經暗中查看,就你現在的法力,嘿嘿!」

    藍袍男子輕聲冷言,不過手上卻毫不放鬆,蓄勢待發,一看劍拔弩張,只待對方露出破綻,便開始搶攻。

    「好,被你追了大半年了,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我所得到的『亡靈古咒』究竟是多麼的神奇。」

    藍袍男子眉頭一皺,大聲道:「你練這種邪惡的功法,必須要尋找奇異的鮮血才行,這些日子青陽城有不少孕婦、處女、異獸的被人所殺,你動靜太大,絕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辦到,究竟是什麼人在幫助你?」

    八翅墨龍大吼道:「少囉嗦,有本事自己去查!」盤旋而上,一聲長吟,周身黑火瀰漫,在月下燃燒,瞬間已如大山般蓋住天空,實在是威風凜凜,不可逼視。

    阿境倒吸一口涼氣,渾身冷汗淋漓,若是被這八翅墨龍打上一下,八成粉身碎骨了。

    藍袍人一聲冷哼,大袖一揮,將阿境往遠處一送,迎面而上,口中高呼:「八翅墨龍,我最後說一遍,『亡靈古咒』乃是神龜山禁術,你私自修煉,若不廢棄本身道行,我決不饒你。」

    「無念,莫要以為你是雲天化的弟子,我便會怕了你。告訴你,『亡靈古咒』一出,神魔退避,你覺悟吧。」

    八翅墨龍巨口一張,一團黑火從口中噴出,直往這個名叫無念的男子身上噴了過來,同時巨尾一掃,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黑火、巨尾還不曾逼近,一股狂暴的烈風便橫空而出,同時帶著一股炙熱之氣,仿佛要將世間一切焚燒殆盡。

    無念大吃一驚,看到如此威勢,也不禁膽寒,當下順手一揮,手握法訣,雙臂環抱胸前,往八翅墨龍迎了上去。

    遠處,阿境怔怔地望著二人驚天動地的戰鬥,仿佛冰冷多年的血液在那瞬間沸騰起來了,讓他激動。

    雷電奔騰,劃破天際,雙方打得如火如荼,一時竟勝負難分。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境的眼睛開始脹痛酸麻,可是視野卻漸漸變得清晰,眼中出現了一個自己從未見到過的世界。

    仿佛,他看清了整個世界的天倫運行,而此時對戰雙方的每個動作在他眼中都無比清晰,甚至帶動這些動作時所運轉的功法,無形無質,竟也隱隱可察。

    不知不覺中,他的一雙眼睛隱現一抹藍色異彩,不斷變幻閃爍,勾勒出一幅詭異的圖案,如一朵妖艷的花朵,在眼中蠕動著、變化著。

    仿佛,沉睡了許久的力量,在他身上悄然甦醒,注視著前方。

    而此刻,更加詭異的是,他的眼睛仿佛燃燒一般,漸漸亮了起來,晶瑩剔透,如明玉一般,而眼瞳之中的圖案,也變得更加妖異,在眼眸中旋轉著。

    他視野中的東西,也變得詭異起來了。

    「怎麼回事?我、我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是他們體內什麼東西流動的順序……莫非他們就是因此才能在天上飛,才能戰鬥?」

    阿境從未修煉過術法,自然不清楚其中玄妙,更不知自己為何會看到這種神奇景象。

    只不過,他感覺的到,他的熱血,在沸騰!

    過不多時,無念已經大戰上風,站在八翅墨龍的身體上方,看那如山般降落的氣勢,似乎要將它壓成一團肉泥。

    八翅墨龍一聲狂吼,一口鮮血狂涌而出,就連他的身體周圍,也滲出了鮮血,將他漆黑如墨的身體染成了詭異的血紅色。

    「神魔鬼魅,幽靈亡魂,無上邪力,凝於我身,亡靈古咒!」

    八翅墨龍一聲咆哮,身上原來閃爍不定的黑火轉成了殷紅之色,不住閃爍,仿佛在醞釀著什麼。

    遠處,阿境的雙眼越發晶瑩剔透,藍色的眼瞳之上,那詭異的圖案仿佛開始發芽生長,可是他的臉色卻在瞬間變了。

    「無念哥哥,他、他好像要爆了……」

    無念正自往八翅墨龍身上撲去,乘勝追擊,似乎要發動最後一擊,並沒有看出來八翅墨龍招數的危險性。

    一聽阿境提醒,他渾身一震,眼中精光閃爍,往八翅墨龍的身體之上看去,卻見他周圍的殷紅火焰開始劇烈焚燒,雖不知其威力,但看起來卻已是令人後背發寒。

    他身子一抖,往遠處的阿境看去,真不知他是如何看出這個招數的危險性的,不過當下也不及細想,閃身而退,法訣齊出,開始防禦。

    「亡靈古咒,血咒焚天!」

    八翅墨龍發出最後一聲嘶吼,身體上的火光劇烈閃爍,最終一聲巨響,在蒼穹深處爆炸。

    那聲音是如此的巨大,震動蒼穹,連遠處的阿境都被餘波震的向後面退去。

    那威力是如此駭人,以至於,咔嚓嚓之聲連成一片,下方無數的樹木被震斷,樹林中葉被震出了一個巨大的坑,地面龜裂,一道道寬約丈余的裂痕鋪在地面之上,直如一條峽谷一般,附近的樹林也被盡數點燃,一片汪洋火海,開始在天地間無情地焚燒。

    阿境望著前方的一片汪洋火海,原本巨大的樹林,在此刻受盡荼毒,那八翅墨龍的「血咒焚天」實在是太過恐怖。

    此刻,他說不出的恐懼,可是心中卻騰升起一股羨慕之情,要是他也能向無念或者八翅墨龍一樣在天地間自由奔騰,成為一名強者,那他就不會被人視為一個殘廢,視為一個廢棄之人了。

    可是,那可能嗎?

    他這麼問著,忽然間想起了什麼,急忙環顧四周,卻見火勢洶湧,不見了無念的影子。

    「無念哥哥……」

    阿境已從八翅墨龍口中記住了他的名字,失聲驚呼,可話音一落,籠罩在身體周圍的藍光卻暗了下去,他身在雲端般的感覺也瞬間消失,身體自然向下墜落。

    「啊……救命啊……」

    阿境嚇得渾身發冷汗,沒命的大叫,原來真正走向死亡之時,是如此令他恐懼。

    「臭小子…咳咳……剛才還以為你膽大呢,嚇成這樣……咳咳……」

    一道藍光竄出火海,疾掠而來,一把將阿境抓起,飛身而上,停在了遠處的一顆大樹之上。

    阿境驚魂未定,深深地吁了一口氣,這才往救下他的藍色光芒之中看去,除了剛才和八翅墨龍血拼的無念,又有何人?

    可是此時的無念,一股刺鼻焦臭從他身上瀰漫開來,衣衫破爛,臉上滿是傷痕,頭髮上也有燒焦的痕跡,顯然被剛才八翅墨龍拼死使出的招數傷的不輕。

    「無念哥哥,你、你……不要緊吧。」

    不知為何,阿境看到此時的無念,卻感到無比的親切,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心間滋生。

    「沒事,呵呵,那八翅墨龍用自身精血拼命反撲,是我輕敵了,不過還好,只是被亂流餘波衝擊,不礙事。哦,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叫無念?」無念暗暗慚愧,忽然驚醒,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那個怪獸說的,他不是稱你為無念,還說你是雲…雲天化的弟子嗎?難道…不是嗎?」

    阿境慢吞吞的說著,生怕自己說錯,以前的倔強不知跑哪兒去了。

    無念卻是哈哈一笑,輕輕拍了一下阿境的肩膀,說不出的歡喜:「好小子,這麼遠都能聽到,很心細嘛,記憶力也挺好。」頓了一頓,仿佛又想到了什麼,收起身上藍光,坐在阿境身旁,再次往他看去,仿佛在欣賞一件珍寶一般,道:「你剛才是怎麼發現他要爆炸的?」

    「我也不知道啊,看到你們打架,眼睛忽然間脹痛起來了,然後就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好像你們身體裡面有什麼東西流動。再後來,我就看到那頭怪獸的身體裡面燒了起來,像癩蛤蟆的嘴一樣,一鼓一鼓的,看起來就像是要爆炸了,果真爆了。」

    阿境小心翼翼的說著,生怕自己說錯什麼,這個和他親切的人再度變得像青陽城林家的人一樣,對他冷漠起來。

    可是,無念並沒有冷漠他,反而對他很是好奇的樣子,不住的打量著阿境的雙眼,似乎想看出什麼異常。

    可此時阿境的雙眼已經恢復如初,本來不斷閃爍著的藍光也早已消失,成了漆黑如墨的明亮雙眸。

    無念沉思了一會兒,似乎並無所獲,也不再多想,打了個哈哈,拍著阿境的肩膀道:「小子,你家在什麼地方,我送你回去之後,就得回山復命了。」

    「啊?家…我沒有家……」阿境一聲驚呼,撐著屁股下的樹幹往後退去,仿佛很是忌憚的樣子:「我不要再回去受氣了,就算我被熱毒折磨死,我也不要再受人冷眼歧視,被視作無所作為的廢物了。」

    無念也是震驚不已,忙追問道:「你不願回家?那你的父母呢?」

    「我父母都死了,我記憶最深的,便是身上患有熱毒,常常發作,痛得我生不如死,還有就是雙腿沒有知覺,從小便是這個樣子。在爹爹和娘親去世之後,我在行乞時遇到了一個好心的神仙爺爺,神仙爺爺把我帶到了青陽城的林老爺家,說林老爺家的長尾火猿可以幫我緩解熱毒。再後來,神仙爺爺走了,再沒有回來,林家的人也漸漸對我冷漠起來了,讓我和長尾火猿住在一起,對我又打又罵,說我沒用……」

    說到傷心之處,阿境稚嫩的臉龐上已是掛滿珠淚,嚎嚎大哭。

    無念心下不忍,輕輕撫摸著阿境的小腦袋,深深地吁了一口氣:「真沒想到你受了這麼多的苦。這麼說來,你應該是逃出林家的,一直住在剛才那個地洞之中,對嗎?」

    阿境心中委屈,哭聲雖止,也淚水兀自簌簌而下,將他如何到地洞之中,又如何在裡面生活了五天的事情跟無念說了一下。

    無念百感交集,不過注意力卻被阿境跟蹤的那個黑影人吸引住了,想來八翅墨龍給與那個黑影人交易,用各種鮮血來換取幾句口訣,但是茫茫人海,那黑影人又該到何處尋找呢?苦思半晌,終無所獲,不禁長長一嘆。

    阿境擦了擦眼淚,也不再哭了,做出一副男子漢的模樣,又道:「林家人除了雨蝶姐姐之外,都對我不好,尤其是那些下人和雨豐哥哥,他們不給飯吃的時候,我就和長尾火猿搶飯吃,你看,這都是搶飯時被長尾火猿抓傷的……」

    阿境解開衣衫,只見他手臂、後背之上,全是抓痕,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無念吸了一口涼氣,怔怔地望著這個孩子,說不出話來,真不知道他受了這麼多的苦難,為何還能活到現在。

    「這些都不算什麼的,不知為什麼,我受的傷癒合起來很快,所以還有很多的傷痕過幾天就會徹底消失,沒有留下痕跡。」

    阿境所受苦楚,在無念面前,徹底吐露無遺。

    無念心中大慟,忽地憤憤然站起身來,轉身向青陽城中,戳指怒道:「林天昊,你們身為迴風山外門旁支,竟然如此對待一個孩子。」

    他心中憤憤,一把將阿境抱起,哼了一聲,道:「走,咱們去找林天昊算賬去。」

    阿境心中大喜,剛欲說些什麼,可忽然間傳來的劇痛讓他痛入骨髓,臉色在瞬間變得紫漲,整個人如螞蟻鑽噬,痛癢難忍,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無念吃了一驚,又將阿境放在樹幹之上,扯開他渾身衣衫,卻見他的雙腿赤紅如血,一股熾熱之氣順著他的雙腿往身體上蔓延開來,實在是詭異之極。

    饒是無念手下有過無數亡魂,可見到一個小孩被這樣這樣,也是臉色大變。

    「這應該是他說的熱毒吧,真是太詭異了。」

    無念心頭閃過這個念頭,手指之上藍光幽幽而起,以極快的速度在阿境的前胸後背點了數下,最終將那團如狼似虎,大舉入侵的熱毒壓制住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真想不到一個孩子竟然會受這種苦!」

    無念搖頭一嘆,臉上滿是不忍之色,想到阿境奇妙的雙眼,又攤上這麼詭異的熱毒,其中必有隱情。

    既然他遇上了阿境,如果將阿境也置之不理的話,那不是和他剛才憤恨的林家人沒有區別了嗎?

    想到此處,他更不猶豫,心道:「我現在帶你回去見師父,但願他能夠幫你把熱毒祛除。」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境悠悠轉醒,但覺得冰涼透骨,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之感傳遍全身,令他幾乎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

    可是,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絕非夢幻。

    他拾起身來,卻見自己躺在一個浴桶之中,浴桶之中,一股藥香撲鼻而來,顯然是有人在幫他療傷。

    這個人會是誰呢?

    「無念哥哥,你在嗎?」

    阿境輕輕的喊了一聲,生怕自己太過大聲,把好不容易能帶給他親切感覺的無念哥哥也喊走了。

    吱呀……

    門被推開了,刺眼的光線從屋外透了進來,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小子,你終於醒了,怎麼樣,感覺如何?」

    無念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盤子,裡面是兩碗麵條,四個雞蛋外加一碟牛肉一碟小菜。

    麵條熱氣騰騰,顯然剛出爐不久,一股香味撲面而來,雖然極力掩飾,可是饞涎還是不爭氣的咽了一口,讓無念發現了。

    「你別出來,再在裡面泡六個時辰才能出來,不然藥效無法發揮。」

    無念放下盤子,從旁邊搬了兩個凳子,將其疊在一起,勉強達到浴桶的高度,將盤子放在阿境的嘴邊,笑道:「嘿嘿,小子,都聽到你五臟廟的叫聲了,快吃吧。」

    阿境心中感動,萬萬沒有想到初次相逢的無念會對他這麼好,想到傷心之處,淚水又滾了下來。

    「啪!」

    一聲輕響,卻是無念氣沖沖的拍了一下阿境的後腦勺,沒好氣地道:「混小子,哭哭啼啼成什麼樣子,一點骨氣都沒有。快吃吧,等你泡完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阿境擦了擦淚水,狼吞虎咽的開始消滅那碗生平中最香的面。

    無念也是微微一笑,端起另外一碗麵,懸空而坐,陪著阿境吃了起來,幫他剝了雞蛋,時不時再加點牛肉,添點小菜,直讓阿境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哦,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無念忽然開口。

    「大家都叫我阿境。」

    「阿境……」無念心中默念了一遍,又是微微一笑,給他夾了一塊牛肉:「多吃點!你無念哥哥我可窮人啊,沒錢,請不起你吃大餐,不過你要是不夠了,再叫點面,切點牛肉的錢還是有的。」

    「夠了、夠了,這頓飯最好吃了,謝謝無念哥哥。」

    無念欣然一笑,又深深地嘆了口氣,仿佛扛上了重擔一般,心道:「既然決定要管這件事情了,他也稱我為無念哥哥了,那我就要像個哥哥一樣。」

    「哦,對了,阿境,無念哥哥問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你說的看到人體內奇奇怪怪的東西流動又是怎麼回事?」

    阿境一窒,滴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才道:「我也說不好。就是有時候眼睛會莫名其妙的痛起來,然後就能夠看清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自己也說不好。」

    「以前看雨蝶姐姐和天風哥哥比武時,偶爾會出現這種情況,當時比較模糊,我還以為眼花了。可是昨晚你和那頭怪獸打的時候,卻非常明顯,我確定不是眼花。不過你們打完了,那種感覺也消失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從視野中消失了。」

    無念沉默了。

    「無念哥哥,我、我是不是還有什麼病,不會是又要瞎了吧。」看到無念神色肅然,阿境心中忐忑,手中的筷子輕輕地顫抖了幾下,敲打著碗邊。

    無念打了個哈哈,笑道:「阿境,你胡思亂想些什麼呢。」說著伸手摸了摸他小腦袋,「我猜,你應該是擁有一種非常神奇的眼睛,就像壽尊的『通冥眼』一樣,除了不會瞎,會有某種神妙的能力也說不定呢。不然,昨晚你也不會看到八翅墨龍要爆炸了。只不過,照我看來,你現在不會運用你的眼睛,所以才會變成你說的這樣。」

    阿境也不知道什麼「通冥眼」之類的,不過聽無念的口氣,顯然他的雙眼很神奇,不會有什麼大礙,當下也不再多加理會,繼續消滅擺在他面前的大餐。

    不多時,阿境和無念已將麵條、牛肉和小菜吃了個底兒朝天,讓無念也非常高興。

    「阿境,吃完了吧,吃完了好好睡一覺,回想一下你眼睛脹痛時候的那種感覺,你要是能夠控制你的眼睛,你會變得和我一樣強,甚至超越我的,記得要努力。」

    一笑之下,無念收拾了東西,把盤子碗碟送了回去。

    阿境沐浴在浴桶之中,閒來無事,便閉上雙眼,回想著昨夜無念與八翅墨龍鬥法時的情形,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靈光一現,他們體內神秘而詭異的流動,靈力的操縱驅使,全都在腦中浮現,而眼睛也隱隱有一點酸脹的感覺。

    大喜之下,他睜開眼來,可仿佛閘門打開一般,剛才所有的感覺全都傾瀉而去,再也找不回來了。

    時光如水,轉眼間六個時辰已經過去了,阿境從浴桶之中出來,果然覺得渾身舒暢無比,仿佛剛才洗去了他十二年來的痛苦煩憂一般。

    「來,這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看看喜不喜歡。」

    無念的聲音又從門口傳了出來,卻是無念將他的輪椅推了過來,上面放置著幾件白色衣衫,還有一些內衣鞋襪,一應俱全。

    「阿境,來換上這些衣服,然後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無念神秘兮兮地笑著,仿佛是要干一件壞事一樣,將衣衫直接拋到了阿境面前。

    「無念哥哥,要去什麼地方啊?」

    阿境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問道。

    可是,無念卻只是神秘一笑,不再多言。

    「哦,對了,你能不能控制得了眼睛的神秘力量?」

    「還不能,偶爾會酸痛一點,可還是找不到昨晚的那種感覺。」阿境有些沮喪,嘆了口氣。

    無念擺手笑道:「別急,世上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想當年,我拜師的時候,被師父折磨了三個月,才成為他的入室弟子。你想要跟我上迴風山的話,得先做好心理準備。」

    阿境渾身大震,抬眼往無念看去,眼中滿是激動與狂熱,明亮有神的雙眼,仿佛珍珠一般亮了起來,喜道:「迴風山?無念哥哥你是迴風山的弟子?我聽雨蝶姐姐說,迴風山好像非常了不起,幾乎所有人都在奮鬥,看能不能成為迴風山的弟子。我、我真能跟你去嗎?」

    無念滿心歡喜,萬萬沒想到迴風山在別人心中竟如此備受推崇,忙拍了拍阿境的肩膀,頗有幾分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了,林家可是迴風山的旁支,這幾十年的比武之中,幾乎沒有人能夠在我們師兄弟手上走二十回合,自然水漲船高,迴風山的名聲也越來越大。」

    阿境睜大了眼睛,怔怔地望著無念,羨慕之色,溢於言表。

    「臭小子,羨慕吧,快收拾好,我不是說過要帶你去個地方嗎?」

    無念又是神秘一笑,坐在一旁,靜心地等著阿境收拾好。

    過不多時,阿境已收拾妥當,在無念的幫助下坐上了輪椅,出了客棧,往城北而去。

    「這不是青陽城嗎?我們要去什麼地方?」

    阿境左顧右盼,顯然這個城市他是非常熟悉的,雖說此時有了無念當靠山,可是若是被林家的人看見,還是讓他有些莫名的害怕。

    「無念哥哥,咱們這是去什麼地方?」

    「哦,對了,阿境,你現在長大了,我幫你換一個名字,就叫你無境,你喜不喜歡?」

    「無境……」

    阿境心中默念了幾遍,滿心歡喜,重重地點著頭,只覺得無念對他好,好像夢幻一般,有點不太真實,可即便這是夢,他也不願醒來。

    忽地,他又想到了什麼,追問道:「嗯,我很喜歡這個名字。無念哥哥,你為什麼總不肯跟我說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呢?一旦我問起,你就顧左右而言他,總不會要帶我回林家吧。」隨意地說了一句。

    無念打了個哈哈,伸手摸了摸無境的小腦袋瓜子,輕聲道:「呵呵,你猜的不錯,我就是要要帶你去林家,見林天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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