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古咒 第83章:夜談4

    只聽得馮回燕續道：「如今，戮天已經拿到了五卷亡靈古咒，他的目的，自然不會是想要修煉高深莫測的功法。掌門師弟傳信，戮天必定會收集剩餘的亡靈古咒，破壞天倫運行，想要凌駕於天倫之上，所以，咱們，必須阻止他，不惜一切大家，必須阻止他！」

    馮回燕的神色冰冷了很多，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往冰翎臉上看去，只不過冰翎神色卻沒有什麼變化，低著頭，仿佛沉浸在回憶之中。

    冰翎仿佛也感覺到了師父森然的目光，不敢去看她。

    馮回燕看著這個她一向疼愛的弟子纖弱的身姿，想起她這些年為了那人不知受了多少苦，心中柔情一動，嘆了口氣，道：「今晚叫你們來，是有兩件事情想跟你們說，這是第一件。」

    「師父，那麼第二件事情呢？」又一名弟子問道。

    馮回燕的神色比剛才舒緩了很多，不過眼中的那層隱憂，卻更濃了一些：「鳳凰島內亂，赤鳳王子和白鳳王子為爭奪鳳凰島島主的繼承人，已經徹底決裂。目前，赤鳳王子有三位祭司使撐腰，白鳳王子式微，無奈之下，向掌門求援。」

    「本來，這種事情，屬於鳳凰島的家事，咱們不便多問，但是如今鳳凰島大亂，據掌門猜測，戮天必定會趁著這次鳳凰島的變故，前去奪取鳳凰金丹，找第六部分的亡靈古咒，所以，咱們正好以調節鳳凰島內亂為名，前去阻止他。」

    最末，一名身著淡黃色衣衫的女子眉間有若隱若現的隱憂，看起來溫柔如水，忽然開口道：「師父，那麼鳳凰島的島主呢？他為什麼沒有制止這次內亂？」

    馮回燕道：「這個便不得而知了。掌門派人前來送信，也沒有說明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外面有不少傳言，說鳳凰島島主在半年前就已經失蹤了。」

    那位穿著淡黃色衣衫的女子，名叫羽歌，也是鳳凰島的人，是馮回燕在十五年前去鳳凰島的時候，見她聰明伶俐，將她納入門下。

    羽歌念及故國，神情恍惚，忽而間又道：「師父，那我們什麼時候去鳳凰島？」

    馮回燕道：「我把你們這麼晚找來，便是想讓你們連夜動身。」

    「啊？」不少弟子驚呼一聲，面面相覷，也有皺眉不語的，對如此倉促的決定，都有些難以接受。

    「師父，為什麼這麼早啊？」

    「這次咱們神龜山和捲雲山的人馬一敗塗地，退出神仙島。但是，童翁為了探知戮天的舉動，特意在島外盤桓了數日，期間，戮天已經派出一男一女往鳳凰島趕去了，如今已經過了十來天，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們必須馬上動身。」

    眾弟子點了點頭，一直放鬆的神經漸漸繃緊了起來，隱隱覺得，暴風雨，即將來臨……

    馮回燕看著眾弟子忽然鄭重起來的神色，心中忽然有些擔心，暗道：「她們無憂無慮慣了，遇到這種事情，正好鍛煉一下，但願蒼天開眼，不要讓戮天變成第二個極王或者極魔才好。」

    想到此處，她又向冰翎看去，但見冰翎容顏憔悴，一直默默無語，不知在想些什麼，柔聲道：「翎兒，今晚把你找來，並不是想讓你去鳳凰島，我只是想提醒你，以後，你的花雨該指向誰。」

    冰翎依舊低著頭，輕輕地應了一聲：「是，師父，翎兒知道。」心中卻想：「我的花雨，一直都指著他……」白皙的容顏上，掠過一絲帶著自嘲的笑意。

    馮回燕點了點頭，神色已比剛才緩和了許多：「你們一行十人，連夜收拾行李，趕去東海玉瑤城，班桶班師弟在那兒等你們，他會告訴你們該怎麼做。哦，對了，雨簾、羽歌，如果你們的班師叔要帶人去鳳凰島，就由你們倆跟著去吧。」

    冰翎心頭一凜，眼光忽然亮了起來，心道：「師父剛才還說是要去鳳凰島阻止他奪取鳳凰金丹，可為何又說如果要去鳳凰島的話，讓雨簾師妹和羽歌師妹跟過去？莫非他們不單單要去鳳凰島，還有其他計劃？哦，是了，這次出行這麼多人，不會全都去鳳凰島的，應該還有其他計劃。」

    馮回燕擺了擺手，仿佛有些勞累：「都下去收拾吧，半個時辰之後動身。」

    冰翎也隨著人眾站起，準備離開，卻聽得師父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輕輕響起：「翎兒，你等一下。」

    冰翎頓住腳步，看著身邊的師姐妹們投來不盡相同的目光，默然低下頭去。

    待眾師姐妹走遠之後，才緩緩地轉過身來，硬著頭皮叫了聲：「師父。」

    馮回燕輕輕「嗯」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冰翎身邊，嘆了口氣：「你是被他打傷的吧。」

    「師父！」冰翎滿是詫異，可想到師姐遲薈兮都能看出她靈魂受創，以師父的修行，又怎麼會看不出呢？只叫了一聲「師父」之後，不知該說些什麼，又低下頭去。

    馮回燕的臉色漸漸變冷，淡淡地道：「事到如今，你還念著他？靈魂受創，可不是鬧著玩的，輕則折壽，重則幾年內虛弱而死。他對你如此狠……」

    「師父，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冰翎眼中滿是哀求呃神色，仿佛馮回燕正在傷害她所關心的什麼重要人物一般。

    馮回燕雙眉一豎，喝道：「事到如今，你還要替他辯解？」

    冰翎銀牙咬著下唇，身子微微發顫，很是激動的樣子：「他……他……總之，事情不像師父所想的那樣。我能感覺到……」

    「住口！」馮回燕一聲斷喝，將冰翎剩下的話全都擋了回去，聲色俱厲：「我問你，下次見到他，你會不會殺了他？」

    冰翎白皙的面容蒼白了許多，卻毫不猶豫地道：「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從他手上奪到亡靈古咒的，不會讓他再危害他人。」

    馮回燕的神色舒緩了一下，冷峻的神色中，露出了一股柔情：「好了，你去神仙島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他確實不容易對付，尤其是他那雙天倫眼和天極三疊圖。對了，聽說他手下還有一批絕頂高手，其中便有……」

    馮回燕稍稍沉吟，又朝忘憂閣外的黑夜深處看去，嘆道：「怎麼你們師姐妹倆的命運這麼像？和你們的祖師婆婆……哎，若是他們沒有反出神龜山，只是普普通通的迴風山弟子，你們嫁給他們，這一生便平安喜樂，無憂無慮，可惜天不遂人願。」

    冰翎櫻唇微抿，一聽此言，全身大震，「天不遂人願」五個字在腦中嗡嗡而響。

    馮回燕望著清冷深沉的夜，沉默許久，嘆了口氣，轉過身來，凝視著冰翎明亮哀傷的雙眼道：「你好自為之吧。這條路走下去有多麼苦，你自己知道，也不用我多言。事到如今，什麼也不要想，靜心養神、養傷。」

    「鳳凰島王族珍藏著一種名叫『百花千年月露霜』，是採集了千年的滿月之時百花之上的露水，在辟邪泉經千年時間才煉製而成的白霜，對靈魂受創之人助益不小。當年，你祖師婆婆的靈魂也被極王給震傷，便是由書翁師伯從鳳凰島千辛萬苦求來的『百花千年月露霜』才治好的。為師面子不大，鳳凰島可不會將這種千年難求的神藥交給我，不過我會儘量想辦法，不然你現下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恐怕不出五年，便要……」

    馮回燕畢竟對冰翎非常關心，讓這個美麗而冰冷的女子感覺到了一股溫暖。

    她望著師父漸漸遠去，隱伏於黑暗中的身影，胸中發悶，有種想哭的衝動，可是堅強的她都忍了十五年，又有什麼堅持不了呢？

    她沒有哭，望著陰沉的天地，冰冷的容顏上，迷離的眼神中，忽然浮現出若有若無的關懷，悠悠地道：「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