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政峰臨敵經驗果然豐富,當下向後急退,紅光耀眼如日,從身上掠出,與無境的那兩道白光撞過去。
無境知道和雷政峰硬碰討不了好,自然不會做這種傻事,電光火石之間於在中途翻身折轉,幻影一閃,人影已不知去向。
雷政峰向前撲了個空,正欲收招,忽聽得頭頂雷電奔騰,卻是無境已引來了天地之力,借雷電神威往自己身上轟下來了。
神龜山乃仙靈之地,靈氣比其他地方要強上很多,至於天地靈力,信手拈來,且威勢大非尋常,這一擊在這瞬間便有如此威勢,雷政峰也是面色一凝,更無暇顧忌,在向下方閃躲的同時,雙手急抓,天淚湖的湖水已往頭頂罩過去,前來防禦。
那一刻,咒語之聲,悄然響起:「神魔鬼魅,幽靈亡魂,無上邪力,凝於我身,亡靈古咒,金剛介!」
本來被雷政峰以念力控制於半空的湖水,忽然向四周灑落,順著他的身體凝成了一層薄薄的水壁,觸之柔韌之極,再怎麼厲害的攻擊在上面全如棉花一般。
這次,無境竟然用天淚湖的湖水來凝結金剛介,其防禦力大大增加。
此時,無境已出了九招。
白光悠悠,緩緩浮現,無境卻並未鬆手,念力依舊控制著湖水,加註上面的力量。
「雷政峰,你不要忘了,我的金剛介不僅能防禦,還能進攻。」無境冷笑道。
雷政峰更不答話,眼中紅光閃爍,在體外撐開一層紅色光臂,如烈火一般熊熊而起,仿佛要將天淚湖水凝聚成的金剛介給焚燒殆盡一般。
那一瞬間,無境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氣勢往金剛介上面衝撞起來了。
不過,他卻並不在意,冷笑一聲,伸手入懷,仿佛要去掏什麼東西,可一摸之下,竟摸了個空。
「啊呀,糟了,葬靈鳥的鮮血怎麼弄丟了?」無境驚道。
他的金剛介乃是用洪天魔所傳的「亡靈古咒」所下,在他修行了大秘通術之後,亡靈古咒又多了一部分,威勢也增強了不少,可是這亡靈古咒雖然奇妙,但下咒卻需要用鮮血為引。
他所使的金剛介,正是用葬靈鳥這種死亡之鳥的鮮血來輔助,在使用之後威勢將會倍增。洪天魔曾幫他捕獲了一隻死亡之鳥葬靈鳥,留給他一瓶用來下咒的鮮血,可沒想到那個瓶子竟給他弄丟了。
無境恨恨地罵了幾聲,心道:「難道沒有了葬靈鳥的鮮血,我便不能將你壓死了?」
心中狠勁一發,那股好勝之心,與生俱來的傲骨油然而生,一聲厲喝,白光如水,注入金剛介上面,登時將雷政峰的氣勢反壓下去。
「碎!」
無境心中發狠,聲音幾不可聞,不過招數上面的氣勢實在太過強大,或許是樹星聖果提升念力的效果忽然出現,又或許是雷政峰已經開始虛弱,金剛介竟有披靡之勢,轉眼間已將雷政峰的紅光壓成了一片虛無。
金剛介一旦壓縮,即便是筋骨強健的異獸,也不免被壓得粉身碎骨,雷政峰氣勢已去,實則已成敗局。
可是,一道無形勁力忽然閃掠而出,只聽得「呲呲」兩聲,金剛介從中裂開,竟讓雷政峰沖了出來。
無境眉頭一皺,往身後去看,但見天淚湖邊,一個身著褐色長袍的男子正注視著此處,面色肅然,乃是雷弩。
「這麼晚了,還來切磋?呵呵,好興致啊。」雷弩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聲音中的怨毒之氣已透露無遺。
他自知已無境剛才的氣勢,如果繼續將金剛介壓縮下去,雷政峰即便不死,也落個終身殘廢,是以不得不出手。
雷弩一到,此戰不能繼續下去,十招又未到,自然不能讓雷政峰服輸,在神龜山一派眾弟子面前承認自己一敗塗地。
無境稍稍沉吟,情知他曾搶走雪翼,又在三合鎮外單挑松州城數十人之多,雷弩必是想找自己晦氣。
其實這件事情不光是無境,神龜山眾人人人皆知,無境公然在松州城中,眾目睽睽之下劫走雪翼,那早已成為他的瘡疤,而無境在會武之時,和雪翼帶著比翼雙鳶,眉來眼去,整個幫助雪翼進入決賽的過程,在雷弩看來,那並不是幫松州城,反而是在往他的瘡疤上撒鹽。
種種恩怨聚到一起,便如大壩後面的洪流一般,只要閘門一看,洪水便會傾斜而出。
眼下,閘門已經蠢蠢欲動了。
無境回到雪羽梨絨之上,淡淡一笑,也不做作,直接問道:「你想怎地?」
雷政峰也從遠處走了過來,面有愧色,只看了一眼父親,便又低下頭去。
雷弩身材高大,站在湖邊,假意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笑道:「這麼晚了,還吵得人睡不著覺。」當下故作姿態,抬著頭到處張望,口中念道:「哎?無境師侄呢?你們剛才不是在這兒比武嗎?我還聽到他的聲音了。」
他抬著頭,故作姿態,高大的軀幹,根本不可能看得見坐在雪羽梨絨之上,比正常人都矮一截的無境。
無境自然知道雷弩實在嘲笑他雙腿殘疾,早已怒火中燒,可以他的性子,絕不會吃虧,當下也故作姿態,指著雷弩的方向,驚喊一聲:「啊……狗……快看……兩條腿的狗。」
雷弩臉色一沉,可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一時眼中凶光閃爍。
雷弩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會公然去找無境的麻煩,他強忍怒氣,終於把頭低下來了,故作驚訝:「啊?無境師侄原來在這兒。哎,這也怪不得我啊,你兩條腿斷了,天生瘸子,比正常人都低一等,要是我找狗啊,肯定低著頭找。」
無境毫不相讓,他心中怒不可遏,眼中似乎是要噴出火來:「哦,師伯,原來是你,我剛才可看走眼了,你說世上哪有這麼高的狗,是吧,呵呵,哦,對了,恭喜恭喜。」
這句話到處讓雷弩有些詫異,雖然猜測無境可能設有陷阱,等著他鑽,但還是禁不住問道:「喜從何來?」
「恭喜您門下有人打進前八。本來,我以為師伯到現在幾百年修行,也不過一個仙介層,能教出什麼厲害的角色來,最多仗著神龜山不傳之秘『天網伏魔陣』,狐假虎威,在惱羞成怒時找人晦氣,可現在看來,我以前看走眼了,師伯您也挺厲害的,呵呵。」
無境向來口舌不饒人,性格怪異的他,視禮教倫常如無物,此時本來心中鬱郁,恰好拿雷弩來鬥嘴出氣,當下更是唇槍舌劍,毫不相讓。
雪翼讓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不許向松州城挑釁,早已拋諸腦後。
雷弩這下可是氣得冒煙了,當下再也不管什麼豈不欺負小輩,怒喝一聲:「好,我就用我松州城的音波異術指點你幾招,你接好了。」
「接好了」多麼熟悉的一句話,正是無境當日在三合鎮外單挑松州城眾人時所說的話。此時雷弩說出來,一來是為了替自己教訓無境找一個好的託詞,二來也是怒不可遏時的挑釁之言。
豈料此時,一道倩影破空而來,白光悠悠,落在二人中間,還未開口,已經跪在了雷弩面前:「師父。」
不見雪翼還罷了,一見之下,又想起無境搶親之事,更是怒不可遏,厲聲道:「你這是幹什麼,眼裡還有我這個師父嗎?」
雪翼也知道為無境求情很是不該,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就是不能看到無境被雷弩傷害,一時淚水簌簌而下,道:「師父,我……」向無境看去,哀求道:「你記得替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嗎?」
無境身子一抖,淡淡地道:「這次是他來向我挑釁,我可不會束手待斃。」
雷弩想起明明是無境先去松州城搶親,向他們挑釁,他卻厚著臉皮說自己先向他挑釁,怒極反笑:「哈哈,老夫先向你挑釁?哈哈……雪翼,你讓開。」
「師父,求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他……」雪翼也不知道該找些什麼理由來向雷弩求情,便只說了幾個「他」,說不下去了。
雷政峰於心不忍,走過去將雪翼扶了起來,道:「好妹妹,你就別跟著瞎摻和了,這件事情總要有個了結。」
無境冷笑一聲,道:「若不是有人跟著瞎摻和,我的第九招已將你打敗,這件事情早已解決了。」
雷弩從未見過如此猖狂之人,一直大手,褐色靈光若隱若現,如黑暗中詭異的燈籠亮了起來。
雪翼又忙擋在雷弩面前,懇求道:「師父……」
雷弩狂怒不已,厲聲喝道:「不知羞恥!」一巴掌甩過去,把雪翼打翻在地。
「雷弩,你個王八蛋。」無境怒罵一聲,忙過去將雪翼扶起,只見她白皙的臉上,一個通紅的手印翻了起來,嘴角也滲出了血絲。
雷政峰也嚇了一大跳,急忙搶了上去,大聲道:「爹,你這是幹什麼,她是雪翼?你怎麼打她?」
雷弩冷哼一聲,指著雪翼道:「這個丫頭,枉我疼她一場,她竟然不知羞恥,在成親當日,跟著這個斷了腿的,一起戲弄鬆州城,讓天下人看我的笑話。我今天要清理了他們,免得成為門戶之恥。」說著一把將雷政峰給推開,渾身褐色靈光輕輕冒起,竟有寒人心魄之威。
「你所有人都能埋怨,唯獨她,你沒有資格。」雷政峰驚怒之下,竟也說出了這句令人不解的話來。
「別說了!」雪翼正自傷痛,被雷政峰的話也嚇了一大跳,忙截斷了他。
雷政峰用憐惜的眼神看著雪翼,道:「你受夠了,我今天必須說出來。」當下又跟雷弩道:「爹,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