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階梯 第831章 鞠躬謝幕

    地面上留有少量的血跡，那血紅色的點點，證實了剛才所看到的一切不是夢，也不是在演戲。十五個人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接下來還有十五個是留給他們的。

    雖然一切很是安靜，但仿佛還能感覺到剛才的痛哭、悲號。

    「二十秒倒計時，準備射擊。」當程千尋和隊友站在了中間紅色原心上。

    左右看了看，八個全副武裝的正規軍站在四個角落，果然他們跟前有透明的防護罩。回頭看出來的地方，那裡卻是一塊漆黑的玻璃。她微微一笑，單面防彈玻璃。

    「往後退。」她對著自己的隊友道：「全部到牆角去。」

    「我來動手。」魯道夫沒有理解她的意思。

    「不是。」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想和這些人說幾句話。」

    隊友們相互看了看後，還是按照她的意思全部走到了另一邊。而她也靠在了牆壁，將槍塞在了腰後。

    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做些什麼，但想想其實站在牆邊視線範圍更大，未必就站在中心位置就好，喇叭里依舊喊著倒計時：「三、二、一。。。開始！」

    前面、左右三面牆出現了三個洞，人被慢慢地推了出來。。。這次是五個孩子，最小的才大約三歲吧。

    她翻了翻眼，是看得起他們，還是照顧他們，還多了個孩子。

    看到五個人站在另一端，這些人反而比剛才的人鎮定了很多，他們躲在了另一邊。

    程千尋走出去二步，對著這些異常警惕看著她的人道：「先讓孩子過來吧，我這裡有好吃的。」說完舉了舉手中的巧克力。

    這些人有些很狼狽，從身上帶著血跡的襯衣和臉上的傷痕就能看出，而有些應該是直接從家裡拉出來的。從孩子和某些大人身上的衣服看，還是中高層的居民。

    她走到紅心位置，又一次的舉了舉巧克力：「讓他們過來吧，看他們都餓了。」

    到了這裡就是死路一條。手中緊抱著孩子的人，也鬆開了手，讓自己的孩子過去。

    看著跟前從三歲到十歲不等的五個孩子，他們一個個怯生生地抬頭看著自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拆開了巧克力外面的包裝，將裡面咖啡色的巧克力掰開，每人先分上一塊。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搖了搖頭，用稚嫩的口吻道：「我媽媽不讓我吃糖和甜的東西，會蛀牙的。」

    她猛地笑了起來。但心中卻是異常的酸楚，溫和地道：「放心吧，今天會讓你吃的，不信你去問。」

    女孩回過頭對著站在牆邊的母親小心地問：「我能吃嗎？」

    早已淚流滿面的女人，努力控制住情緒，哽咽地道：「寶貝，可以。」

    女孩這才接過巧克力，放進了嘴裡。

    看著這些孩子都吃著，巧克力還有多，程千尋又掰開巧克力。一塊塊發過去：「好吃嗎？再吃一塊吧。」

    有好吃的東西，孩子們暫時忘了恐懼。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則已經懂了，他接過巧克力後輕聲問：「我要死了是嗎？」

    程千尋溫和地道：「是人總會死的，遲早的問題。」

    男孩將巧克力放進嘴裡，全身卻顫抖了起來。只要懂得死亡的人，都會害怕。

    她笑著道：「不要害怕，其實死並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好人就可以去天堂，那裡有長著翅膀的高大漂亮的天使，所有亡靈都會變成小孩子，很快樂的玩耍。天使們個個都很仁慈。。。」

    說到這裡。她內心都要翻白眼了，可有時謊言只要有效，說說又何妨：「他們會保護你們，在那裡沒有痛苦。沒有飢餓，也沒人限制你們吃巧克力了。」

    那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高興地問：「那我媽媽可以一起去嗎？」

    她很肯定地回答：「當然寶貝，那是當然。但你媽媽也有可能變成小孩和你一起玩，到時你可不能欺負她。」

    時間差不多了，於是她道：「來轉過身，面對著自己的父母。你們可能先走。但稍微等等他們，好嗎？」

    孩子們都順從地轉過了身，她走到那個最大的男孩身後，輕聲道：「你已經是大男孩了，要照顧好弟弟妹妹們，所以你最後一個走，好嗎？」

    那男孩雖然渾身都在顫抖，但還是點了點頭：「好的。」

    最小的孩子根本什麼都不懂，還對著自己的父母招手，此等情景讓任何人看得都會揪心。

    四周的八個正規軍，黝黑的頭盔遮住了他們整張臉，他們一動不動地捏著手中的槍站著，頭全部都對著這裡。而站在牆那裡的大人，有些哭得泣不成聲，有些則轉過身或者蹲下用手捂住了臉。

    「嗶嗶嗶~」程千尋將剩下的沒幾格巧克力放進了衣服口袋，從背後拔出了手槍。從最小的一個開始，用最快的速度一槍一個擊中後腦勺。速度慢反而是對他們的煎熬，越快地讓他們解脫才是正確的。

    「不，我不想死。。。」大男孩哭得渾身都在顫抖、

    「不要怕，小伙子，堅強點。」她安慰著。

    在男孩猛吸一口氣，停止哭泣的同時她扣下扳機。大男孩後腦中槍，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地上躺著五個孩子的屍體，有母親哭得坐在了地上。但留下的時間並不多，她按捺住內心的波瀾，看著剩下的人，用儘量平靜地口吻：「女士優先吧。」

    「你這個魔鬼，表子養的。。。」一個男人暴怒了，罵著髒話沖了上來。

    「嗶~」程千尋一抬手，就將他擊斃了。

    隊友們很快地跑了過來，達到時已經解決了問題。看著地上的童屍，魯道夫輕聲道：「其實不用你動手。」

    她淡淡地回應：「我殺過，不在乎再多殺幾個。你應該沒有殺過吧？就不要手上沾上孩子的血。」

    魯道夫沒有說話，他以前的任務只是清理，應該沒有碰到過殺孩子的任務。

    她對著其他人道：「我只想讓你們走得好受點，僅此而已。接來下女士，請走到這裡，站在自己孩子身邊。他們現在一定還等著，你們速度最好快點。可以用你們喜歡的姿勢，站著、躺著、抱著，都可以。」

    四個女人走了過來。站著了各自的孩子身邊，有個女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是這些孩子的母親，所以站著最旁邊。而其他的大多採用躺在地上、手握著自己孩子還有餘溫的手。這樣的話，不會倒下來後手鬆開，有兩個孩子的一左一右地握著自己的孩子小手。

    她又一次舉起了槍。而這次隊友也抽出了手槍，幾乎同時將雷射射入四個女人頭部。因為速度越快，越是種解脫。

    還剩下五個男人，程千尋看著他們：「麻煩原地轉身面對著牆，如果相信宗教，可以祈禱。」

    死亡面前，是人都會害怕。五個男人慢慢地轉過了身，開始用多少有些顫抖的聲音開始祈禱。

    她拿著槍走到一個男人身後，其他隊友也各自走到一個男人身後。雖然他們儘量腳步放輕，但還是多少有點動靜。聽到死亡畢竟。有些男人是用嚎哭的聲音來大聲祈禱，以減輕心中的恐懼。

    程千尋槍舉起，這個男人突然用哭腔問：「真有天堂嗎？」

    她淡淡地回答道：「有。」哪怕沒有，此時也說有，何必讓別人增加恐懼。

    旁邊有人帶著恨意道：「那你應該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

    「嗶~」程千尋開槍了，而其他隊友也都開槍了。

    看著滿地的屍體，她緩緩回答：「我都去過。」

    全部殺了，三面牆的入口又打開了，許多身穿著白色生化服的人拿著屍袋走了進來，依舊動作極快地將屍體裝進了屍袋內。隨後搬運出去。

    「你們跟著他們一起出去，會有人幫你們進行心理疏導的。」長官的聲音又一次的響起，還是那樣的高冷、帶著輕蔑。

    在1組結束時，一半的人對著玻璃。各種難以掩飾的情感在目光中宣洩而出。這種屠殺也是測試，還有沒有人性？

    轉過了身，站在一片慘絕人寰的場地中央，此時此刻的心情很難表達。憤怒和仇恨有用嗎？

    她猛地對著上面黑色玻璃誇張地一笑，隨後象冥界的瑪門總管瑪賽斯一樣，一手放在背後、一隻手高高地舉起。繞著圈，同時彎腰行禮。彎腰到九十度時，繞著圈的手高雅並帶著少量謙虛地往旁邊攤開，以示恭敬。

    這個動作總覺得異常做作，但以這個姿勢來作為這場慘劇的結束謝幕，此時卻是最為恰當不過了。

    隊友們看到後，沒有說什麼。也只有他們才知道，哪怕經歷再多，看到得再多，女人的心有時依舊是不理智的，需要發泄的地方。而且這樣做無傷大雅，一個聽從命令完成任務的瘋子總比出現反感的手下強。

    鞠躬完，頭也不回地跟著抬著屍袋的白色生化服人員走。十五具屍體，屍袋輕的裡面裝的是孩子，屍袋重的自然是成人，花了那麼多心血、慢慢成長，卻在扣動扳機的剎那，一切付出都成了冰冷的屍體。

    已經有人等在那裡，身後還站著六個全副武裝的正規軍：「將槍交給工作人員，跟著他們走，你們將會帶到單獨的房間休息一會兒，等心情平復後，會有心理醫生幫你們疏導。」

    將槍給了旁邊上來穿著生化服的人，她淡淡地道：「我不需要疏導。」

    「這是規定，麻煩配合一下。」對方沒有答應。

    前面是全副武裝的正規軍，後面也是，五個人就這樣象是被押著般的送到了一處並排著很多門的地方。

    隊友們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大家都保持著緘默。如果有隊友需要安慰，會開口說的。

    開一扇門，就進去一個，隨後鎖上。然後是下一個。。。

    進入了一間，身後的門關上了，鎖門時在安靜的空間裡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程千尋左右看了看，房間很小，很昏暗，簡直就象個牢籠。大約只有七平米的房間內，一旁靠著一張床，床是直接固定在牆面上的，而最裡面是最為簡單的馬桶和洗手槽，連鏡子都沒有，大約怕人砸碎鏡子割脈自殺吧。

    走到床邊，手拍了拍，還挺乾淨的。於是她往上面一躺，閉上眼睛就睡。

    「狗屎，麻的。。。」有人在發瘋，敲打聲音的聲音傳了過來。但很快就安靜下來，應該是1組的某個人。殺人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槍對著手無寸鐵、甚至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孩子，會在良心上背負很大的愧疚和陰影。

    幸好停下來了，否則要喊了，太吵。

    躺在床上，卻睡不著，閉著眼睛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剛才發生的事情，反反覆覆地在眼前出現。還想起了第一次殺人。。。

    從上面帶著柵欄的玻璃往外看去，天色越來越暗了。外面有了動靜，並有人喊：「什麼時候放我出去？」聽聲音，應該是1組的人。

    有人回答了：「到時間就放。」

    腳步聲和各種聲音一路過來，緊閉的鐵門下面「嗞啦」推進來什麼東西。她翻過身去看，是食物，一袋塑封好的例餐放在一個鐵盤上推進門下面專門設計的空槽。該吃晚餐了！

    懶洋洋地坐了起來，隨後就光著腳去拿，她喊了一聲：「一份不夠，再給我一份。」

    「唰~」一袋較為大號的例餐，很快的直接就推了進來，而其他隊友都又要了一份。

    1組有人遙遙地罵：「還真是沒心沒肺，居然吃得下去。」

    雷格爾火氣大，反罵了一聲：「有本事你不吃，餓死算了。」

    「信不信我出來揍得你半死！」重壓之下正好無處發泄。

    雷格爾卻冷嘲熱諷回答：「不信，要揍揍自己，難道你沒殺人？」

    「好了，都少說二句！」戈登大聲道：「吃完早點睡，留下精力做其他事情吧。」

    一下又安靜了，大家應該都開始用晚餐。

    打開包裝，烤肉的香味迎面而來。沒有胃口，應該是所有人都沒有胃口吧。但她還是一點點地往嘴裡塞，機械式的嚼碎、咽下。不停地對著自己說：很多地方正在餓死人，能活著已經是幸運，只要東西能吃，就必須吃下去，更何況是那麼好的食物。

    一頓飯吃得時間算是到這裡來最長了，反正有的是時間，等到外面的天全黑了，而透過門口洞的燈光顯得那麼明亮時，終於全部吃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