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雖然背著東西,但他們的行進速度,比去的時候還快。
這就像一名獵人,抓到獵物後,那份喜悅會讓全身充滿了力氣。
張達堯背了兩把條槍和兩條子彈帶,還扛著那挺機槍。
關巧芸也背了一條長槍和子彈帶,同時把那把衝鋒鎗也掛在胸前。
關興文則直接扛著那頭羊,脖子上掛著四隻雞鴨。
輪到張曉儒了,反而只有一把長槍,以及他帶去的手槍。
一路上,張曉儒的盒子炮保險都是打開的,他們一行人,臉上都擦著鍋底黑,背著槍迅速前進,有任何異常,都會引起他的警覺。
到白雲山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張曉儒帶著他們去了後山。
這次繳獲的東西較多,想要藏好,得找個山洞才行了。
否則,槍支隨便埋到地下,很容易生鏽。
他們找的,也確實是一個山洞,入口很隱蔽,被藤蔓擋住了。
哪怕走到跟前,不把藤蔓撥開,也發現不了洞口。
洞口不大,人只能爬進去,出來的時候用石頭堵住,一般人就算發現也不會進去。
洞口堆滿了枯葉,顯然,近期根本沒人來過。
這裡是張曉儒小時候發現的,當時他與關興文,經常在這裡躲貓貓。
「東西先放這裡,趕緊回村,估計下午會有人來調查。」
關巧芸問:「這些家畜呢?」
張曉儒想了想,說:「這些東西留著終歸不好,把雞鴨分了。」
家裡多了雞和鴨,也不會引起別人注意。
關興文問:「羊呢?」
張曉儒說:「帶到前山養著,準備上交組織。」
羊就不一樣了,如果多了只羊,甚至家裡殺羊,肯定會有人知道的。
要知道,在農村殺牛、殺羊,是要交稅的。
不要以為這是開玩笑,農村的稅多如牛毛,除了按地畝攤派的糧銀外,另外還有地方上的公款攤派、地畝稅、地方附加稅、村社費用攤派。
各種捐稅加起來比正式糧銀還要多,比如殺豬、羊、宰牛、驢,買賣牲畜,大小車輛過路、過橋、過境、買賣糧食、訂婚結婚,都有捐稅。
就是打官司也有很多費用:告狀有寫狀費、送狀有印花稅、看批示費、傳票跑腿費、找保押金、催審費等。
有人曾經調侃,除了放屁外,基本上都要交稅。
這次繳獲了機槍1挺、衝鋒鎗1支、步槍4支,子彈22發,全部扣下是不可能的。
張曉儒覺得,送給區里一頭羊,或許能多留點東西。
他們這支新生武裝,剛剛成立,手裡沒有武器怎麼行呢?
雖然目前只有四個人,但以後會發展壯大的,有了四人,以後就能有四十人,甚至四百人。
張曉儒原本估計,下午會有人來調查。
然而,直到傍晚,警備隊的范培林,才趕到淘沙村。
范培林徑直到了雜貨鋪,張曉儒是自衛隊長,不找他找誰呢?
張曉儒一直在期盼有人來,也一直在腦海里,演練著可能的措辭和表情。
此時的張曉儒,見到范培林後,一臉的「驚訝」:「范隊長,這麼晚來,出任務?」
范培林臉色很不好看,怒罵著說:「娘了比,出狗屁任務,有幾個兄弟在集輝村遭到八路的攻擊。」
張曉儒恭維著說:「警備隊訓練有素,幾個土八路,還不是送上門的肉?」
范培林狠狠地瞪了張曉儒一眼,想發火又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他總不能說,警備隊是草包,被八路打得落花流水吧。
范培林惱羞成怒地說:「沒煙了,趕緊拿包煙。」
張曉儒一愣,馬上臉上堆著笑著問:「好啊,您是給錢還是掛賬?」
范培林憤怒地說:「你個青眉愣怔,我抽菸還要給錢?」
張曉儒並不惱火,笑嘻嘻地說:「范隊長息怒,我這裡是新民會的一個窗口,如果有報不了賬,以後回調查科報銷。」
上次范培林敲詐魏雨田,張曉儒可是看得真切。
這樣的人,一旦被他敲詐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張曉儒可不想縱容他,范培林貪得無厭,他不能開口子。
陳拯民雖然也貪得無厭,但張曉儒已經收拾了他,而范培林目前他還收拾不了。
范培林沒想到張曉儒這麼摳門:「你……」
張曉儒微笑著說拿出半包煙,這還是從陳拯民身上拿回來的,他抽出一支歪歪斜斜的,敬給范培林。
張曉儒見范培林接過煙,又給他點上火,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問:「范隊長,集輝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范培林沮喪地說:「死了五個兄弟。你既是新民會的人,有沒有發現八路從你村經過?」
張曉儒篤定地說:「沒有,村口有人放哨,一隻八路的蚊子都別想飛過去!」
張曉儒的話剛落音,范培林起身就要走。
不是他相信了張曉儒的話,而是在這裡刮不了油水,天就快黑了,估計晚飯也混不到。
張曉儒勸道:「范隊長喝口水再走啊,這大熱天的。」
「滾!老子還有事,如果發現異常馬上報告。」
「這還用說,到時我一定親自向范隊長報告。」
魏雨田得知范培林來了淘沙村,故意拖了一段時間才過來。
等他趕到的時候,范培林已經走了。
沒看到了,魏雨田詫異地問:「聽說范隊長來了?」
同時,他心裡也很得意,范培林吃人不吞骨頭,張曉儒當了自衛隊長,這次怕要大出血了。
「已經走了。」
「出什麼事了?」
「警備隊有幾個人,在集輝村被八路幹掉了。」
魏雨田驚詫地說:「八路?」
張曉儒叮囑著說:「魏管家,我們也要小心,八路能偷襲集輝村,也能來我們淘沙村。」
「我們有自衛隊,八路輕易不敢來。」
「自衛隊現在還赤手空拳呢,如果來了,我們拿什麼抵抗?魏管家,槍什麼時候可以拿來啊,我也好宣布王雙善的職務。」
魏雨田掩飾著說:「快了,快了。」
張曉儒淡淡地說:「這樣吧,讓王雙善搬把竹椅,這段時間他必須全天守在南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