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崔允、謝林溪三人離開外出遊歷的事情很快就敲定了。
謝芳華和秦錚又與三人閒坐了片刻,便被忠勇侯趕出了侯府。
出了忠勇侯府的大門,謝芳華轉回身,看著燙金牌匾,目露傷感。
秦錚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謝芳華傷感褪去,轉回頭,對秦錚不滿地嘀咕,「我一定跟爺爺犯沖,也和忠勇侯府犯沖,爺爺若是走了,以後沒什麼事情,我就不回來了。」
秦錚好笑地摸摸她的頭,「不總想著回娘家的媳婦兒,才是好媳婦兒,你以後就安心地在落梅居待著吧。那裡才是你的家。」
「不是我們的家嗎?」謝芳華看著他。
「嗯,是我們的家。」秦錚笑著點頭。
謝芳華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身子偎進他懷裡,低低地喊,「秦錚。」
「嗯。」秦錚應了一聲,看著她,「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有人看著呢,不怕笑話嗎?」
謝芳華搖搖頭,「不怕。」
秦錚好笑,「什麼時候起,爺的臉皮沒你的臉皮厚了。這可怎麼辦!」
謝芳華抬起頭,嗔了他一眼,感受到四周看過來的視線,不好意思地從他懷裡退出來,伸手拉起他的手,上了馬車。
簾幕落下,遮住了侍畫、侍墨等人捂著嘴的偷笑。
馬車離開忠勇侯府門口,向英親王府而去。
秦錚懶洋洋地靠著車壁坐著,謝芳華一改往日靠著他身邊的習慣,將頭枕在他腿上,身子同樣懶洋洋地躺在車廂內,仰著頭看著他。
秦錚輕輕摸著謝芳華的臉,從眉眼到輪廓,指腹輕柔溫存,眸光溫暖如水。
謝芳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似乎怎麼也看不夠,他面容清俊,眉目溫柔,眼中只有她。
過了片刻,秦錚低下頭,輕輕去吻她的唇角。
謝芳華雙手手臂伸出,勾住他的脖子,唇瓣輕輕張開,迎合他的吻。
纏綿多情,溫柔繾綣。
一吻之後,兩個人互相看著,四目相對,都有些動情。謝芳華呼吸紊亂,將手伸進秦錚的衣服內,無意思地勾畫著。
秦錚呼吸時輕時重,眸光漸漸幽暗,忽然伸手扣住謝芳華的手,將她拽開,啞著嗓子說,「你再調皮下去,我就忍不住了。」
謝芳華目光痴纏地瞅著他,小聲說,「沒想你忍。」
秦錚呼吸一窒,死死地扣住她的手,咬牙道,「這裡是馬車。」
謝芳華臉微微熏紅,不說話,盈盈地看著他。
秦錚忽然低頭,狠狠地在她唇瓣又吻了一下,然後伸手蓋在她眼睛上,手掌將她整個臉蓋了大半。他胸腹呼吸促亂,「若不是你身體不好,剛剛醒來,就算快回府了,我也定不饒你。」
謝芳華咬唇,小聲說,「我身體沒嚴重到那種程度……」
秦錚克制著心口往上涌的火,啞著嗓子警告,「你規規矩矩地給我好好調養,別試圖再想嚇我。」
謝芳華嘆了口氣,乖乖躺著不再亂動。
秦錚過了片刻,呼吸才平靜下來,看著她說,「你最知道怎麼折磨我。」
謝芳華不滿地反駁,「我只是想你了。」
秦錚心神一盪,呼吸又紊亂片刻,才壓制住,強硬地命令,「你不准再說話了。」
謝芳華住了嘴。
秦錚也不再說話。
車廂內陷入了一種奇異地安靜。
過了片刻,馬車停下,外面侍畫輕聲說,「小王爺、小姐,回府了。」
她話音剛落,英親王妃的聲音便傳來,「華丫頭剛剛醒來,怎麼就急著回府了?我聽到有人傳話,還不信,趕忙出來看看,原來是真的。」
謝芳華聽到英親王妃的聲音,躺著的身子立即坐了起來,伸手整理雲鬢。
秦錚輕笑了一聲。
謝芳華聞聲抬眼看他,見他倚著車壁看著她,眸光儘是濃濃的笑意。
「你笑什麼?」謝芳華問。
秦錚笑著搖搖頭,對她招手,「過來一些,我幫你弄。」
謝芳華立即湊近他一些。
秦錚手指靈巧地撥弄了兩下,便把她躺著時弄亂的雲鬢髮釵輕輕扶穩打理整齊,然後伸手挑開簾幕,當先跳下了馬車,又伸手將她輕輕一拽,拽下了馬車。
英親王府門口站著一群人,英親王妃為首,喜順、春蘭等。
「娘!」秦錚懶洋洋地喊了一聲。
「娘!」謝芳華有片刻恍惚,也跟著喊了一聲。
英親王妃上前一步,伸手拉住謝芳華,打量她,「怎麼沒多在侯府住兩日?」
謝芳華感覺她手十分溫暖,她搖搖頭,「爺爺嫌棄我給他添亂,剛醒來便把我趕回來了。」
「這個老侯爺,也真是的。」英親王妃聞言頓時笑了,「回來了也好,我還擔心得不行,本來打算吃過午飯再去侯府看你如何了,如今你醒來了就好。」說著,拉著她往府內走。
謝芳華撤出秦錚的手,任由英親王妃拉著,往府內走。
英親王府的大門她走過多次,唯獨這一次,有些不同。
「身子感覺如何?可還好?」英親王妃擔心地問。
謝芳華搖搖頭,「您別擔心,是前些日子有些許勞累而已,太醫誇大其詞了。我懂醫術,調養幾日就好。沒那麼嚴重。」
「那就好,我們女人,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英親王妃拍拍她的手,隱晦的說,「如今不注意,將來後悔莫及。」
謝芳華明白她的意思,笑著點點頭,「您放心,我曉得,以後定多加注意。」
英親王妃回頭看了秦錚一眼,「皇上今早跑去英親王府了,找你何事?」
「案子的事兒。」秦錚道。
「是催促你儘快破案?還是如何?」英親王妃問。
秦錚不帶情緒地道,「都有。」
英親王妃剛想說什麼,看了左右一眼,改了口,「回正院再說。」
秦錚點頭。
進了正院,邁進門檻,英親王已經在畫堂里等著,見秦錚和謝芳華回來,他仔細打量了二人兩眼,和藹地對謝芳華說,「女兒家是不宜操神太過,以後好好將養,萬不可再冒失了。」
謝芳華點點頭。
英親王妃拉著謝芳華坐下,對她笑道,「聽說你昏倒了,王爺也極是擔心的,只是他對外說閉門養病,不好去侯府看你。」
「讓爹擔心了,我無大礙。」謝芳華笑了笑。
「無大礙就好。」英親王點點頭,看向秦錚,「你娘將無名山三位宗師之事與我說了。」
秦錚挑眉。
英親王面色凝重,「無名山雖然毀了,可是得到的消息是無人存活。可是如今三位宗師竟然都活著,而且一直在暗中,並未現身,這裡面怕是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在籌謀。」
秦錚不說話。
謝芳華看了秦錚一眼,也沒說話。
「我聽你娘說,持奉是衝著你手中魅族的術術孤本而來?」英親王看向謝芳華詢問。
謝芳華點點頭,「他要我交出術術孤本。」
「無名山的宗師竟然一心要魅族的魅術至寶,到底是為何,我再三猜想之下,想來也許和兩百年前的一樁舊事有關。」英親王道。
謝芳華看著英親王,「爹指的是什麼舊事?」
「那件舊事,真的是舊事了。我也只是從先父皇和母后口中隱約聽聞一二。」英親王道,「也和謝氏有關。」
謝芳華頓時坐直了身子,隱約覺得,英親王說的舊事,她也知曉一二。
「兩百年前,謝氏出了一位天縱奇才,名叫謝靈淵,是謝家嫡系一脈子嗣。」英親王看著她,「你應該知道他,就是至今被人提起來,還稱讚的回絕大師。他圓寂後,天子換袍,舉國慟哭。」
謝芳華點點頭,「我是知曉他。」
「回絕大師抄錄了一本《心經》,據說在《心經》裡暗藏《天機圖》,據說若是參透《天機圖》,便能窺視天機,能推算南秦江山運數,更能推演凡人天命。」英親王道,「其實,《天機圖》不止能推算南秦江山運數,也能推演天下運數,任何人天命機緣。」
謝芳華眯了眯眼睛。
「傳言前朝太祖皇帝和魅族公主有情,但礙於魅族的族規,所以,未曾締結連理。互贈了彼此最珍重的信物。前朝太祖贈的是國策。魅族公主送了前朝太祖皇帝一個寓言金礦。世人都聞金而動,卻不知道,金礦只是掩蓋,預言才是實情。預言金礦說的不是金礦,而是《天機圖》。」英親王道。
謝芳華微怔,「就是回絕大師在《心經》裡暗藏的《天機圖》?」
「不錯!」英親王頷首,「後來魅族公主在回魅族的路上不知因何原因離奇死亡了。那捲魅梵文的國策和預言的金礦便不知道流落在了何方。」
謝芳華抿唇。
「直至南秦建朝,謝氏出了個奇才,回絕大師,受人矚目。」英親王繼續道,「後來不知因何而起,天下流傳出前朝國策和魅梵文都在他的手裡。這等寶物,自然驚動了南秦皇室和北齊皇室。直到法佛寺失火,回絕大師突然圓寂,這兩件寶物傳言與他一起圓寂了,才自此銷聲匿跡。」
「可是兩國皇室因為沒有百姓那麼天真,都以為這兩樣都在謝氏。畢竟回絕大師是謝氏的人。」謝芳華接話道。
英親王點點頭,「是有這等猜測。」
「所以,南秦皇室一直籌謀謝氏,明明知道謝氏忠心為國,可還是想除去,除了謝氏繁華鼎盛,子嗣多才者眾外,還有一個就是因為魅梵文的國策和《天機圖》。」謝芳華道,「回絕大師的《心經》裡藏著《天機圖》外,其實國策也不見得是真正的國策。」
英親王一怔,看著謝芳華,「你可還知道什麼?」
謝芳華搖搖頭,「我不知道什麼,只是覺得,前朝國策而已,不至於引多方爭奪。其中定有秘密。尤其是魅梵文寫的前朝國策。」
「也許吧!」英親王點點頭,「當年,為了前朝國策和《天機圖》,皇室三座隱山的宗師走出動了。最後,法佛寺大火時,三位隱山的宗師無一倖存,都陪回絕大師一起圓寂了。」
謝芳華一驚,「竟然有這一樁事兒?」
英親王嘆了口氣,「這是今朝的皇室秘辛,我是依稀聽先皇和母后提過。」
英親王妃這時忽然道,「華丫頭說,她手中的術術孤本,一部分來自無名山,一部分來自皇室藏書閣,一部分來自忠勇侯府。難道這孤本三分有什麼隱秘來歷不成?」
英親王搖搖頭,模稜兩可地道,「應該有聯繫。也許,當年的國策里,存放的便是這孤本秘術也未可知。」
英親王妃又轉頭,對謝芳華問,「華丫頭,術術孤本,你真記在了心裡?」
謝芳華點點頭,「不止秘術孤本我記在了心裡,回絕大師抄錄的《心經》,也被我得到,看過之後,給燒進了火爐里毀了。」
英親王和英親王妃聞言齊齊一驚。
「是真的。」謝芳華道,「春年夜裡,我曾去過法佛寺,在皇上派人去拿《心經》時,搶先得到了。」頓了頓,她道,「與我同去的人是李沐清,他親眼看著我燒毀的,可以作證。」
英親王和英親王妃又齊齊欷歔一聲,看向秦錚。
秦錚面色不改,神色懶散,「毀的好,害人的東西,留著只會是禍害。」
英親王和英親王妃對看一眼,一時無言。
謝芳華沉默片刻,對英親王道,「爹的意思是,不止是無名山三位宗師,還有另外兩位隱山,一直就想要這兩樣東西。如今,查出這兩樣東西在我手中。定然會不遺餘力得到。可是,他們得到,是要做什麼?是為了南秦皇室?還是自己另有所圖。如今的他們對南秦皇室可還忠心?」
「我最近不曾進宮去見皇上,不知皇上是否知曉個中內情,對皇室隱山隱衛是否還能掌控……」英親王搖搖頭,看向秦錚,「你今日見了皇上,可看出皇上是如何看法?」
「自從無名山被毀後,其它兩座隱山自此再無訊息傳來。」秦錚淡淡道,「待秦鈺治水回來,他準備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