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來到宮門口,守衛侍衛見到秦錚和謝芳華,立即打開了宮門。
二人剛進宮,便見小泉子疾步走來,來到近前,給秦錚和謝芳華見禮,「小王爺,小王妃,您二人可算是來了,再不進宮,皇上就要衝去英親王府了。」
&皇帝到沒做太子時有耐性了?」秦錚嗤了一聲。
小泉子立即小心地陪笑,「如今不是多事之秋嗎?皇上也不敢行將差錯一步,處處小心謹慎,以免愧對列祖列宗。」
秦錚冷哼一聲,「他倒是有個皇帝的樣了。」
小泉子這回不再接話了。
謝芳華看了秦錚一眼,這自小養成互掐的習慣,怕是一輩子也改不了了。哪怕秦鈺做了皇帝,秦錚在他面前,也是一個樣。
小泉子陪著笑說,「皇上從右相府回府後,一直在御書房,晚膳還沒吃呢,知道小王爺和小王妃應該也沒吃晚膳,便吩咐奴才命人將晚膳擺去了御書房。」
&正餓著呢,這還差不錯。」秦錚面色稍霽。
來到御書房,小泉子老遠就對立面通稟,「皇上,小王爺、小王妃來了。」
&來!」秦鈺聲音傳來。
隨著他話落,秦錚拉著謝芳華進了御書房。
迎面一股飯菜香味,擺在正中坐榻上,秦鈺依舊坐在案前,伏案疾書。
秦錚看了他一眼,目光定在他身上,猛地頓住,眼神頓時凌厲了幾分。
謝芳華見秦鈺回宮後,竟然還沒換下在英親王府穿戴的衣服,無語地扶額。
&麼回事兒?」秦錚偏頭對謝芳華詢問。
謝芳華無奈地將秦鈺衣服灑了酒,侍畫帶他去落梅居換衣服的事兒說了。
秦錚聽罷後,冷眼看著秦錚,涼涼地說,「若是你不想身上被灑上酒,十壇酒也灑不到。」
秦鈺抬起頭,頷首,「你說對了。我就是故意的。」
&想死嗎?」秦錚盯著他。
秦鈺放下筆,頓時笑了,「你的女人給我牽紅線,謝氏六房的二小姐說喜歡我,鬧得天下皆知。難道不允許我要點兒賠償?」
秦錚眯了眯眼睛,「牽紅線?」
&自己問她。」秦鈺合上奏摺,站起身。
謝芳華更是頭疼,就知道被秦鈺識破了,謝伊畢竟還是年幼,雖然當時臨危不亂,說出那番話,把很多人都蒙蔽了,但是蒙蔽不了秦鈺。憑謝伊,若是沒有她出主意,謝伊自然不敢,也想不到去做。
見秦錚轉頭看來,她無奈地將秦傾逼迫謝伊,謝伊不喜歡秦傾,喜歡秦鈺,她沒辦法,給她出了主意的事兒對秦錚說了一遍。
反正秦鈺已經猜到了,也不怕他再聽到。
秦錚聽罷,氣忽然消了,笑道,「我倒覺得這樁事兒你沒做錯,他是該有個女人了。」
秦鈺臉沉了沉,「管好你的女人吧,能不能保住命還是個未知數,還有閒心給人牽紅線。」
&的女人我自然會管。」秦錚拉著謝芳華坐下身,看著秦鈺身上的衣服,衣領露了一道邊,他敏銳地問,「內衫也是?」
秦鈺挑了挑眉,得意地一笑,「你眼睛倒是毒辣。」
秦錚冷哼一聲,回頭看向謝芳華,「回去收拾你。」
謝芳華頭疼,立即轉移話題,「這內衫可不是普通的內衫。」
秦鈺眼皮跳了一下,「哦?」了一聲。
&別告訴我你沒發現?」謝芳華沒好氣地看著他。
秦鈺笑了一聲,「自然發現了,中午陽光那麼足,怎麼能看不到?」
&麼回事兒?」秦錚問。
謝芳華壓低聲音,將這內衫的秘密說了。
秦錚聽罷後問,「你從哪裡得到的?」
謝芳華看了秦鈺一眼,覺得左相也不易,既然他沒給秦鈺,給了她,她也不該點破,「別問我從哪裡知道的,有用處就行了。」
秦錚撇開臉,對秦鈺涼涼地道,「你樂意穿,回頭我將這些布都給你送來。」
秦鈺看著他,「你是告訴我,送來後,滎陽鄭氏你就不管了?」
秦錚哼了一聲,「你以為呢?」
秦鈺搖搖頭,「就算如今我脫下來給你,你還要?」
秦錚嫌惡地看了他一眼,「燒了。」
秦鈺伸手往上攏了攏外衣的領子,慢慢地道,「小氣什麼?不就是一件衣服?朕為你的女人沒少操心,穿她親手做的一件衣服你也捨不得?難道將來你的孩子出生,不讓他管我叫叔叔了?你能撇開關係?」
秦錚眼皮翻了翻,惡聲惡氣地說,「只此一次,再有下次,爺扒了你的皮。」
&件就夠了,下次給我也不要了。」秦鈺話落,擺擺手,「吃飯吧,吃飽了再說。」
秦錚也餓了,止住話。
謝芳華中午沒吃多少,也有些餓了,秦鈺跟謝芳華差不多,所以,一時間三人都不再說話,安靜地用膳。
飯後,秦錚一推碗筷,將出京剷除北齊暗樁,牽引出滎陽鄭氏,以及鄭孝揚的事情說了。
秦鈺聽罷,放下碗筷,「這個鄭孝揚,倒是個人物,以前怎麼一直沒發現滎陽鄭氏還有個他。」
&前誰理會滎陽鄭氏了?別說鄭孝揚了。」秦錚道。
秦鈺嘆了口氣,「其實,當初謝氏長房敏夫人給女兒選親事兒,遍京城不找,卻選了滎陽鄭氏的鄭孝純,我們就該察覺這中間有問題,只是謝氏長房處處踩著忠勇侯府,視線都被移到了謝氏長房奪權和忠勇侯府與皇室的糾葛上,便忽略了這裡面趁勢而起的滎陽鄭氏。」
&可還記得法佛寺失火?」秦錚問。
秦鈺頷首,「那時候我沒回京,你以為縱火的人是我?」
&先以為是你,但是後來覺得不是你,若是你,你不會趁機想殺了我。」秦錚道,「更何況,你那時又沒有回京。
秦鈺點頭,「不錯,你我雖然互相看不順眼,但不至於性命相抵,我還沒想過要你命。要你命對我沒什麼好處。」
&時法佛寺失火,牽連了謝氏長房,永康侯府。不過,在墨珠未找到以及無忘大師屍體失蹤後,這事情便擱置了,後來皇叔處理了謝氏長房,這件事情不被提起了。」秦錚道。
&中連環殺人案,孫太醫、韓大人接連被殺。」秦鈺道,「這事情如今還沒個結論,外面都傳會無疾而終。」
&麼是終?」秦錚嗤笑一聲,「所有的事情,都不算完。」
秦鈺看著他。
秦錚冷聲道,「滎陽鄭氏,藏得可真深。」
&有什麼好辦法?」秦鈺對他詢問。
秦錚端起茶盞,慢悠悠地晃著,茶水在杯子裡晃出一道道螺紋,他忽然端起來,一口氣喝盡,放下茶盞,對秦鈺道,「今晚會會鄭孝揚。」
&如今住在英親王府,萬一那個人不是他,豈不是打草驚蛇?」秦鈺看著他。
&以為不打草,蛇就不驚?」秦錚挑眉。
秦鈺揉揉眉心,沉默片刻,「罷了,你看著辦吧。」
秦錚站起身,拉起謝芳華,「走了,出宮。」
謝芳華看著他,本來以為二人有多少話要談,如今就這麼完事兒了?
&不得走?」秦錚見謝芳華不動,偏頭。
謝芳華瞪了他一眼,「誰捨不得走了?」
&不得走,住在宮中也行。」秦鈺此時道。
&你的夢去吧。」秦錚拉著謝芳華,出了御書房。
秦鈺隨後跟出來,對秦錚道,「你近來不打算出去了?」
&情況!」秦錚頭也不回地道。
秦鈺不再說話,目送二人頂著夜色離開,出了宮牆。
他站了許久,直到小泉子上前,小聲說,「皇上,夜裡風涼,仔細身子。」
秦鈺忽然道,「小泉子,你說朕是不是很沒用?」
小泉子嚇了一跳,「皇上,這從何說起啊?」
&華身子不好,性命堪輿,朕卻幫不上忙,還要依靠秦錚處理這南秦江山的麻煩。」秦鈺道,「只能困在這宮牆裡,愈發覺得帝王難做。」
小泉子臉一白,連忙道,「皇上,正因為您是皇上,才要坐在這皇城,坐在這宮裡,只有您在這裡,才能穩住這朝野上下文武百官,朝局不倒,南秦江山就穩穩健在。錚小王爺與您的身份不同,所以,有些事兒,他能去做,您才不能去做。這都是命。」
&命嗎?」秦鈺問。
小泉子點頭,「是命,您是天子之命,自然不能與小王爺相較。」
秦鈺笑了一聲,揉揉眉心,「我到寧願我是他。」
小泉子住口,不言聲了。有些話他能說,有些話皇上能說他不能說。
秦鈺也不再言語,又站了片刻,對小泉子問,「太后呢?」
&午從英親王府回來,直接回宮歇著了。」小泉子向太后宮看了一眼,「太后宮裡似乎還亮著燈,看起來沒歇下,估計下午歇多了。」
秦鈺轉回身,向太后宮走去,「去太后宮裡坐坐,先皇去了,太后也寂寞。」
小泉子立即跟上秦鈺。
秦錚和謝芳華出了皇宮,上了馬車,秦錚對外吩咐,「去右相府。」
謝芳華一愣,疑惑地問,「去右相府做什麼?」
秦錚看了她一眼,「情人花毀在了右相府的手裡,我回京後不該去右相府看看?」
謝芳華想起今日右相夫人對她的態度,嘆了口氣,「右相府不見得待見你。」
&待見我便不去嗎?」秦錚嗤笑一聲。
謝芳華無言地看著他。
秦錚笑了一下,「我就是去看看那隻毀了情人花的車軲轆。」
謝芳華更是無語。
馬車順著秦錚的意思,沒直接回英親王府,而是來到了右相府。
&敲門。」秦錚對外面吩咐了一聲。
車夫立即上前去敲門。
&呀?」門房裡有人從裡面探出頭。
&家小王爺和小王妃。」車夫道。
守門人嚇了一跳,看了一眼天色,雖然不是極晚,但夜色也已經深了,他不敢怠慢,連忙對一人吩咐了一句,那人立即向府內跑去稟告,他連忙打開了門。
秦錚和謝芳華下了馬車。
守門人小心地看著秦錚和謝芳華,試探地詢問,「小王爺、小王妃,這麼晚了,您二人……」
秦錚看了守門人一眼,沒說話。
守門人一時也不敢再開口。
不多時,右相府的管家得到消息匆匆跑來,來到之後,連忙給二人見禮,「小王爺、小王妃。這麼晚了,您二人可是有事情?」
一般這個時候,都不會有客人在沒打招呼時登門到訪。
秦錚看了管家一眼,慢悠悠地說道,「我聽說,右相府的車軲轆碾碎了情人花?」
管家一驚。
秦錚看著他,「把那輛車搬來,給爺看看。」
&管家看向一旁的謝芳華,拿不準秦錚的主意。
謝芳華不說話,面上不露什麼情緒。
&不快去!」秦錚沉下臉,「爺連看一眼也不行嗎?還需要你去向右相稟告?」
管家連忙搖頭,「不需要,不需要,小王爺稍等,老奴這就去吩咐人將那輛車抬來。」
秦錚不再說話。
過了片刻,那輛車沒抬來,一群人從裡面呼啦啦地出來了。
右相、右相夫人、滎陽鄭氏以客人居住在右相府的鄭軼、鄭誠,以及落後眾人一步慢慢走出來的李沐清。
秦錚挑了挑眉。
右相來到近前,納悶地看著秦錚和謝芳華,「小王爺、小王妃,這麼晚了,有何貴幹?」
&看那輛車。」秦錚道。
&麼車?」右相詢問。
&輛碾碎了情人花的車。」秦錚說。
右相一愣。
右相夫人頓時大怒,「秦錚,你別欺人太甚,大晚上來右相府鬧騰,是為了看車,你還是為了找茬?」
秦錚揚眉,看著右相夫人,慢悠悠地道,「夫人怎麼這麼激動?我與右相府無怨無仇,鬧騰什麼?自然是為了看車。」
右相夫人怒道,「一輛車有什麼好看的?」
&您來說是沒什麼好看的,但對我來說,自然不同。」秦錚看著她道,「因為碾碎了我要的情人花。」
右相夫人一噎,剛要再怒斥,右相攔住他,皺眉道,「讓你不要跟來,你偏偏跟來,不就是一輛車,錚小王爺來看,讓他看就是了,你激動個什麼。」
&爺,他是為了看車嗎?他是不安好心,來看咱們碧兒的笑話。」右相夫人又紅了眼圈。
右相頭疼地不再理他,對管家吩咐,「去將那輛車弄來。」
&奴已經吩咐人去抬了。」管家連忙道,「就快來了。」
右相點點頭。
這時,滎陽鄭氏的鄭軼、鄭誠上前給秦錚見禮,「原來是英親王府的小王爺,久仰久仰。」
秦錚挑眉,不客氣不給面子地說,「滎陽鄭氏沒人了嗎?怎麼一把年紀了還來京操勞?」
鄭軼一噎。
鄭誠咳嗽了一聲,「叔叔多年未來京了,順便來看看。」
秦錚「哦?」了一聲,「我聽說今日右相府極為熱鬧,最出彩的當屬滎陽鄭氏的大公子了,今日護弟賢良敦厚的名聲怕是傳出京外了,假以時日,天下頌揚。怎麼不見他?」
鄭軼還被剛剛秦錚那句話噎得喘不上氣來,沒說話。
鄭誠看了一眼鄭軼,又看那了一眼右相,斟酌地回道,「犬子十分固執,為了代替次子賠罪,如今還依舊長跪不起,在求李小姐諒解。」
秦錚點點頭,無所謂地道,「今日不見也罷,改日請他喝酒。」
鄭誠連忙都,「能得小王爺邀請,是犬子的榮幸。」
秦錚不再言語。
李沐清這時走上前來,上上下下掃了秦錚一眼,對他詢問,「剛從皇宮出來?」
&的消息到靈。」秦錚看了他一眼,李沐清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挑眉,「看那輛車?」
&則你以為呢?」秦錚同樣挑眉。
李沐清笑了一聲,「那輛車不如就送你了。」
秦錚嫌惡地道,「爺要一輛破車做什麼?」
這是,有人將那輛車抬出來,放在了大門口。
秦錚走上前,圍著車,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
右相夫人本來就有氣,怎麼也忍不住,看到秦錚,更想起她痴心的女兒,她惱怒道,「錚小王爺,看了半天,你看出了什麼沒有?」
秦錚點點頭,「看出來了。」頓了頓,他冷哼一聲,「不過是一輛普通的車而已,能碾碎珍之重之收在懷裡的情人花?怎麼沒將人也給碾碎了。」話落,他拉上謝芳華,不再理會右相府一眾人,「走了,回府了。」
謝芳華被他拉上車,他動作極快地落下了簾幕,車夫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右相府。
來的突然,去的莫名。
右相府門口一眾人面面相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