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門風月 第七章太子治國

    十日匆匆一晃而過,秦錚絲毫沒有要回京的打算。

    深山院落,山水清幽,四周靜謐,安寧祥和,這樣遠離喧囂的地方,讓人很容易忘記一切煩惱雜亂,似乎這個世上本就如此平靜安然。

    秦錚和謝芳華過著尋常的日子,或打獵、或捕魚、或采蘑菇、野菜,或下廚做飯。

    如尋常人家的夫婦,尋常的不能再尋常。

    這日一早,謝芳華醒來後,發現來了葵水,坐在床上,悶悶不樂。

    秦錚從廚房回來,進屋便見謝芳華悶著一張臉,走到床前,捏捏她,溫柔地問,「怎麼了?醒來沒看見我?生氣了?」

    謝芳華抬眼看了一眼秦錚,泄氣地說,「來葵水了。」

    秦錚失笑,「我當是什麼事兒。」話落,對她詢問,「有布包嗎?」

    謝芳華搖搖頭,臉紅地小聲說,「我以為你每日纏著我……我又仔細調理,能懷上,便沒準備……」

    秦錚笑看著她,「生命的到來是講究緣分,他沒來,就是緣分沒到。」話落,低頭在她額頭吻了一記,「乖,我去給你弄布包。」

    謝芳華覺得他說得有理,自己是有些急了,她心底隱隱地怕自己來不及給秦錚和他生下一男半女,一個像他又像她的孩子,她輕輕吐了一口氣,對他問,「你會嗎?」

    &秦錚轉身走了出去。

    謝芳華聞言便安靜地坐在床上等著。

    不多時,秦錚拿了一個布包回來,遞給她,「你看這個如何?」

    謝芳華接過手裡,只見布包縫製得像模像樣,雖然針腳彆扭,但是用的是上好的材料,十分綿軟,自然是可以用。她笑著伸手環住他的脖頸,湊上前吻他,「我的夫君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嫁給你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秦錚心神一盪,勾起嘴角,順勢抱住她,「這話我愛聽。」話落,他輕輕哼了一聲,「既然知道你夫君本事大,以後就不准不乖。」

    謝芳華笑著點點頭。

    秦錚看著她嬌俏的臉,嘆了口氣,放開她,「又有幾日不能將你如何了……」

    謝芳華好笑,揮手趕他,「你出去。」

    秦錚又抱住她狠狠地吻了一記,才走了出去。

    謝芳華換上布包,換好乾淨的衣服,將髒亂的衣服和被褥抱出門,站在門口的秦錚順手接過,走向水池。

    謝芳華倚著門框看著他,絲毫不嫌棄地動手清洗。

    明明是貴裔的公子哥,偏偏做著與他身份從來不符的事情,絲毫不違和。

    前世她沒完成的心愿,最後遺憾含恨離開,便是想著下一世,能和秦錚這樣生活。若是真能這樣的相守一世,該多好。

    她正想著,一隻翠鳥盤旋著闖進了院落,落在了她的肩上,清脆地叫了兩聲。

    謝芳華一愣,偏頭看著這隻翠鳥。

    秦錚從水池邊轉過頭,看著那隻翠鳥,臉一下子黑了。

    謝芳華見翠鳥的腿上綁著信箋,她伸手取下,看了秦錚一眼,慢慢地展開。

    上面寫著一行字,字跡極其的熟悉,是秦鈺的筆跡:「皇陵,十日之期,該回京了!」

    謝芳華盯著字跡沉默地看了片刻,抬頭,見秦錚已經轉過了身去,她拿著信箋走到水池邊,低聲道,「是秦鈺的信箋。」

    秦錚冷哼一聲。

    &說你與他約定了十日之期,告訴我們該回京了。」謝芳華又道。

    &是他說十日而已,爺沒答應他。」秦錚道。

    謝芳華笑了笑,伸手從後背環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背上,柔聲說,「秦錚,我們回京吧。這裡雖好,但我們過的也不是尋常人家的日子。」

    &麼不是了?」秦錚不回頭,有些氣悶,「你不喜歡嗎?」

    &歡。」謝芳華點頭,又搖搖頭,「尋常人家不是我們這般,無論是鬧市,還是深山,都是人來客往。我們這樣,只是將自己鎖在一方天地里而已。能過這些天清靜安寧的日子,我已經很滿足了。」

    &滿足,我還沒滿足呢。」秦錚鬱郁地道。

    謝芳華抱著他腰的手緊了緊,柔聲說,「無論是謝氏,還是秦氏,我們都有自己的信念和不可推卸的責任重擔。若是我們真什麼都不管了,也許我們是清靜安寧了,可是良心上又如何能過得去?你別說只有我心軟。其實,你的心與我一樣軟。」

    秦錚不語。

    謝芳華又道,「先皇臨終前與我說,當年,他是傳了密令,讓我父親撤離回京,可是他終究是選擇了維護南秦江山,死而後已。娘親隨他去了。雖然是應了魅族的祖訓天命,但到底是他們的選擇。哪怕這個選擇是死,哪怕扔下了年幼的我和哥哥,哪怕使得爺爺白髮人送黑髮人。」她說著,眼眶紅起來,眼底泛起淚花,「南秦這片國土,有謝氏多少人為之守護流灑的血,南秦這片河山,有秦氏先祖兢兢業業守護傳承。我是謝氏的子孫,你是秦氏的子孫,我們終究都逃不開自己的姓氏和應該肩負的責任。」

    秦錚依舊不語。

    謝芳華又道,「重活一世,我們總不能真的眼看著南秦一步步走向衰落是不是?你的信念,我的執著,哪怕我曾經不止一次恨不得南秦皇室天崩地裂,但是到頭來,想想謝氏先祖為這片山河所做的那些犧牲,想想秦氏先祖為了守護江山同樣不易,我都能放下私怨,維護大義。哪怕命不久矣,能保住一樣,也是欣慰。若是兩樣都保住,那就是上天厚待我們。結草銜環十世,不足報答天恩。」

    秦錚抿起嘴角。

    謝芳華又低聲道,「南秦千萬子民,南秦繁華三百年基業,南秦京城我們出生長大的地方,怎麼能忍心不管,看著它掩入歷史化為塵埃?若是有一日,南秦國將不國,無君主,無臣卿,無皇陵,一片荒蕪。那麼,我們的家,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兄弟姐妹,忠勇侯府,英親王府,我們的一切,都蕩然無存,該是何等悲涼?」

    秦錚終於嘆了口氣,迴轉身,揉揉謝芳華的頭,「你呀。」

    謝芳華抬眼看他。

    秦錚伸手攏了攏她的秀髮青絲,目光一片溫柔,低聲說,「君子厚德載物,你雖然是女子,但當得上是君子。若是上天也有厚德,當該給我們福音,全了這一世。」

    謝芳華埋進他懷裡。

    秦錚低頭看著她,「你如今最忌耗心血,在我還沒找到方法之前,不想……」

    謝芳華伸手捂住他的嘴,打斷他,「就算待在這裡,我也不能安心,有些事情,也不能不想。已經深入骨髓,忍不住不去想。」

    秦錚住了嘴。

    謝芳華看著他,「秦錚,我保證,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破魅族的天規,我捨不得死,更捨不得拉著你一起死,如今你的命已經與我的命相連。我想與你活著,想生既像你又像我一樣的孩子,想教導他,看著他長大。我們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沒做,還想相守一輩子。」

    秦錚抱緊她。

    謝芳華低聲道,「對於魅族的事情,我還是一知半解。隱山宗師一直想要我手中的魅族秘術,他們因南秦江山而生,卻為何要反了南秦江山,北齊多年來,是否與南秦隱山隱衛又牽連,等等諸多事情,都要弄清楚,以及……雲瀾哥哥,他對魅術,知道多少……若是我們一直待在這裡,又怎麼能知道?」


    秦錚輕嘆,「我本來沒打算短時間回去,如今……就依你吧。」

    謝芳華仰臉問他,「今天就回去?」

    &什麼聽秦鈺的?」秦錚哼了一聲,「如今你葵水來了,身子虛弱,不宜奔波,待你葵水去了,我們再回京吧。」

    謝芳華點了點頭。

    秦錚放開他,繼續回身洗衣服,催促她,「去屋裡歇著。」

    謝芳華抬手,早先那隻翠鳥落到她的手心,她對秦錚問,「要不要給秦鈺回信?」

    &要。」秦錚道。

    &只鳥真是有靈性,竟然能找來這裡。」謝芳華摸摸鳥羽,「那將它放回去了。」

    &回去做什麼?燉了吃掉。」秦錚乾脆地道。

    那隻鳥一聽,頓時嚇得翅膀抖了抖,脫離了謝芳華的掌心,如驚弓之鳥,「嗖」地飛出了院子,轉眼出了山林。

    謝芳華失笑。

    翠鳥回到皇宮時,秦鈺正與李沐清議事。

    翠鳥撲棱著翅膀傳進御書房,怕怕地鑽進了秦鈺的懷裡,身後像是有什麼豺狼虎豹在追趕。

    秦鈺伸手抓住它,見它腿上無回信,向外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翠鳥嘰嘰叫了兩聲,委屈地轉動眼珠,似乎在像秦鈺訴委屈。

    秦鈺輕輕哼了一聲,安撫地拍了一下,它安靜了下來,似乎知道安全了,跳下秦鈺手心,去覓食了。

    李沐清微笑,「皇上竟然還養了這麼有靈性的鳥兒。」

    秦鈺道,「是初遲馴養的,送與我了。」

    李沐清恍然,「怪不得有靈性。」話落,他問,「去尋秦錚兄與芳華了?」

    秦鈺點點頭,臉色不太好看。

    李沐清微笑,「看來秦錚兄不願意回來。」

    &不得他。」秦鈺道。

    李沐清點點頭,「消息送到了,依照芳華的脾性,多不過幾日,他們應該就回京了。」話落,他又道,「沒想到齊言輕動作這麼快,回北齊一趟,倒是讓他反而更抓了權柄。」

    秦鈺繃起臉,「多年來,北齊未立太子,如今謝雲繼不承皇位,北齊王再無猶豫,自然痛快地立了太子。」

    &齊王立了太子後,帶著王后去行宮將養,將北齊全權交給了太子治國。」李沐清蹙眉,「是治國,不是監國,這在歷來歷史中也是前所未有了。王位未退,卻著太子行治國之權。可謂是明面是太子之位,實則是君王之權。」

    &齊王這是默許了齊言輕的興兵之戰,全了北齊一直以來的野心勃勃,也同時全了他對王后謝鳳的情意,至少不是他親手對南秦出戰起兵,謝鳳感念北齊王這麼多年來的維護,不好再阻攔,也只能是默許了。」秦鈺抿唇,「如今就看是北齊多年準備,鐵騎能踏破南秦山河,還是南秦能夠守住,甚至迎刃反擊了。畢竟,多年來,南秦只盯著謝氏,從國力到兵力實在是一盤散沙……」

    &秦多年來的弊端,就是內部一直撕裂拉鋸,如今謝氏和秦氏再無隔閡,若是齊心對敵,未必會輸了北齊。」李沐清道,「若是能拖上至少半年,不讓北齊興兵,南秦能喘息半年時間,就好了。」

    &然不能輸!」秦鈺斬釘截鐵,「但是半年,齊言輕不會給這個時間。」

    李沐清嘆了口氣。

    秦鈺抿唇,看了一旁吃飽後睡在玉案上的翠鳥,眯了眯眼睛,「月前,南秦大水,耽擱了春種,今年收成怕是不會理想,依靠百姓稅收,恐怕只能加重百姓負擔,造成民生怨懟。謝氏米糧多年來,屯糧怕是千萬旦,若是能助一臂之力,糧草上至少沒問題了。謝雲瀾如今在哪裡?你可知道?」

    李沐清搖搖頭,「不知。」

    秦鈺道,「他和謝雲繼出手攔了我派去攔截秦錚的人,可是卻都沒回京,難道又回他的尋水澗了?」

    李沐清憂心地道,「謝雲瀾身體不好,焚心對他折磨得愈發重了。」

    秦鈺聞言沉默片刻,「難道焚心真的沒有解救之法?」

    李沐清搖搖頭,「若是有就好了,若是焚心能解,那麼芳華未必會……」他說到這,話語頓住,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秦鈺聞言不再言語。

    當日,北齊立太子,北齊王和王后前往行宮療養,北齊太子代天子治國的消息傳遍了天下。

    南秦朝野上下頓時一片譁然,紛紛覺得北齊如今是真正鐵了心要興兵了。

    齊言輕在漠北邊境私自興兵,北齊王不但不怪罪,反而立他為太子,將北齊順便一併交給他治理,這也就是意味著,北齊王是默許了齊言輕對南秦興兵,自此,征戰天下之心昭然若揭。

    南秦如今實在不適合興兵打仗,北齊抓准了這個機會,南秦只能全力備戰。

    滿朝文武在朝議上,紛紛各抒己見。

    新舊更替,年老的臣卿無力去上戰場,年輕一輩剛剛踏入朝局,經驗不足,南秦一堆爛攤子,如今正是最青黃不接之時。

    秦鈺身為帝王,倒是鎮靜,於早朝上聽了文武百官一番議論,一言未發,擺擺手,散了朝。

    群臣對於朝議一言未發的皇上猜不准其想法,紛紛揣摩。

    英親王回了府後,面上愁雲濃得化不開。

    英親王妃溫聲詢問,「我聽說北齊太子代北齊王治國,北齊王帶著王后去了行宮療養,不知歸期。是為這個做愁?」

    英親王點了點頭,「齊言輕和玉家一直主張興兵,如今北齊王默許,齊言輕穩住北齊朝局,坐穩太子之位後,籌備一番,應該會即刻出兵。」

    &上一直在準備,我聽說自從李沐清、燕亭回京後,一直籌備軍事糧草。咱們南秦人才濟濟,若是真正較量起來,未必就敗給北齊。」英親王妃道。

    &是這麼說,但是北齊準備多年,北齊皇室和玉家多年來一直和睦,國力蒸蒸日上。南秦如今……哎,準備的時間太短,恐怕不夠。」英親王道,「要知道,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更何況差了這麼多年。」

    &知道錚兒什麼時候帶華丫頭回來。」英親王妃道,「這麼多日子了,也沒有消息。」

    英親王又嘆了口氣,「就算回來,也不知他和皇上會如何相處?若是再不和,那還不如不回來。」

    &麼會?我們錚兒又不是不顧大局不知曉大義的孩子。」英親王妃瞪了英親王一眼,「以前,燕亭向著錚兒,處處看皇上不順眼,如今如何?不是好好的在朝中做事兒?皇上對其委以重任?」

    &是!」英親王點點頭,對英親王妃道,「浩兒還在閉門思過?」

    英親王妃點點頭,「自從傷了媳婦兒,左相對其也甚是惱怒,你讓他閉門思過,他近來便真的閉門思過了,除了先皇駕崩,行孝,去了皇宮,遇到盧雪瑩,對她好一番請罪外,一直沒做別的事兒。我看是真的反省了。」

    &中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明日我與皇上提提,看看皇上是否想用他。」英親王道。

    英親王妃點點頭,沒有異議,「以前他與錚兒不和時,便和皇上走的近,你問問吧。他總歸是英親王府的大公子,不能就此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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