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出來偵察的時候,都穿著便衣,攜帶的武器是半新不舊的漢陽造步槍。
他們事先早已經想好了,如果遇到土匪,該如何報出自己的身份。
他們看到土匪們有十幾個人,手裡拿著五花八門的武器,喝令他們交槍。
於是就他們就聽從了土匪們的命令,放下了武器。
一個土匪的小頭目讓人收繳了他們的武器,給他們三人的眼睛蒙上了黑布,押上了土匪的山寨。
劉占鎖等人被帶進了一個寬敞的大廳,臉上的黑布被摘掉了,就看到在大廳的中央,是一個三層的台階,上面放著一張鋪著獸皮的椅子,椅子上面坐著一個三十多歲年紀的、中等個頭、身材粗壯的男子,看來他就是這個土匪山寨的大當家的了。
台階下面的兩側放著幾張椅子,坐著幾個土匪的頭目,他們一個個盯著劉占鎖三人。
土匪大當家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劉占鎖說道:「我們兄弟三人是晉西三虎。」
他的話引起了土匪們的一陣鬨笑,身材瘦高的土匪二當家的罵道:「他釀的,就你們三個貨,還敢號稱晉西三虎。我看是信晉西三鼠還差不多,哈哈哈哈。」
劉占鎖梗著脖子說道:「別笑話人,勞子們也是有本事的。」
土匪大當家的很感興趣地問道:「你們有什麼本事?」
劉占鎖說道:「我們都是獵戶出身,打得一手好槍。」
聽到這裡,土匪們笑得更厲害了。
土匪三當家的笑道:「要論槍法,在馬武山的地界,沒人比得上大當家的。」
劉占鎖說道:「不服氣,咱們就比一比。」
大當家的問道:「你們三個,跑到我的地盤上來幹什麼?」
劉占鎖說道:「我們兄弟三人,原本是來投奔麒麟峰山寨的。沒想到那裡被八路的游擊隊占了,聽說對馬峰這裡有一幫英雄好漢,替天行道,仗義疏財,立了山寨,就特地來投奔。」
土匪頭子們聽劉占鎖稱呼他們為英雄好漢,個個都很高興。
土匪大當家的說道:「你們三個當真想投奔我的山寨嗎?」
劉占鎖說道:「當真,還請大當家和各位當家的收留。」
土匪大當家的點了點頭,說道:「來人呀,把槍拿過來。」
一個土匪小頭目拿來了一把駁殼槍,還有一支漢陽造。
大當家的說道:「不是說槍法好嗎,就露一手吧。」
劉占鎖說道:「這短槍我使不了,用慣了老套筒,就這個吧。」
說著,他就拿起了漢陽造。
大廳里的土匪們都舉起了槍對準了劉占鎖,防止他暴起傷人。
劉占鎖轉過身去,端起槍瞄準了幾十米外的一盞油燈,一槍打過去,就將下面的油碗給打翻了。
「不錯,槍法還行。」
土匪二當家的稱讚道。
接著另外兩名戰士也都表演了槍法,贏得了土匪們的叫好聲。
土匪二當家的說道:「大當家的,你也給他們露一手,讓他們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槍法。」
土匪們紛紛附和。
土匪大當家的就坐在那裡,一手抓起了一支駁殼槍。
兩個小土匪跑到了距離土匪大當家的三四十米的地方,在自己的頭頂上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土豆。
土匪頭目瞄都不瞄一下,左右開弓,「啪啪」兩槍,小土匪頭上的土豆被打得粉碎。
「大當家的,好槍法。」
土匪們紛紛叫好。
「好槍法,大當家的果然是神槍,兄弟佩服。」劉占鎖也大聲地恭維道。
土匪二當家的說道:「大當家的,我看這三個傢伙還行,要不就收下他們吧?」
大當家的沒有表態,說道:「先把他們帶下去吧。」
接下來劉占鎖等人被帶進了一個房間裡,關了起來。
他們被關了十幾天,土匪們對他們倒是客氣,好吃好喝的,但是就是不放他們出來。
偶爾有土匪的頭目過來跟他們扯閒篇,探他們的底細。
原來,大當家的的確是看上了劉占鎖三人,想招他們入伙,不過他一貫謹慎,在不摸劉占鎖他們底細的情況下,也不願意草率從事。
把他們關起來的目的,一方面是要磨一磨他們的性子,另外也要看一看這三人是否別有用心,是否還有其他的同夥。
幾天前,劉占鎖等人被放了出來,把他們帶來的漢陽造還給了他們。
土匪二當家的帶著他們還有二十多個土匪,下了對馬峰,來到了一道山樑上。
他們看到有大隊的偽軍,從山谷里經過。
看到偽軍人多,二當家的不敢動手,直到後來有七八個落在後面的偽軍過來了。
土匪二當家的看到前後沒有其他的偽軍了,都對劉占鎖說道:「看你們的了,把下面的那些傢伙幹掉。」
劉占鎖端起槍來瞄準一個拿著手槍的偽軍軍官,開了一槍,子彈擊中了他的胸膛,他身子往後一仰,摔在了地上。
兩名游擊隊員也開槍打倒了兩個偽軍。
「好槍法。」土匪二當家的稱讚一聲,也指揮著其他的土匪們朝著偽軍們開槍。
偽軍們遭到突然襲擊,驚慌失措,土匪們占據有利地形,很快又擊斃了兩個偽軍,剩下的兩個偽軍就跪地投降了。
劉占鎖等人衝下山去,收繳了偽軍們的武器,然後把兩個偽軍押上了山。
看到山上的土匪敢打偽軍,劉占鎖三人就對這支土匪隊伍有了一些好感。
在路上,劉占鎖等人問了偽軍們的情況。
原來,這些偽軍們是圍攻饅頭峰的黃協軍第七旅的人,他們從這裡經過,是逃往陰平縣城的。
劉占鎖等三人開槍打死了偽軍,等於是交了投名狀,贏得了土匪們的信任,就將他們三個人放了出來,放到了二當家的手下當槍手。
他們很想去給徐大龍等人送信,可是暫時找不到機會下山,只能耐心地等待。
王承柱、魏和平和王友良等人,離開了饅頭峰之後,並沒有直接前往對馬峰土匪山寨,而是對這一帶的百姓們進行了走訪。
他們了解到山上的這股土匪大約有一百餘人,打鬼子和漢奸,搶劫富戶,對普通的百姓雖然也收保護費,但是收得並不多,也沒有什麼惡行。
王承柱、魏和平和王友良對這件事情反而有些頭疼,如果山上的這股土匪欺壓百姓,他們就可以直接去將這伙土匪剿滅,可是這伙土匪沒有重大的惡行,按照徐大龍的話來說,是一支可以爭取的抗日力量,如何去做這幫土匪的工作,他們卻並不擅長,考慮再三,還是給徐大龍發了電報。
徐大龍接到了電報之後,讓王承柱等人不要跟這伙土匪發生衝突,他趕到以後再處理。
就在徐大龍等人趕往對馬峰的時候,一件意外的事情卻發生了。
一天上午,王承柱等人來到了一個村莊,進行抗日宣傳,村裡的一對老夫妻在王承柱的面前流著眼淚,哀求八路軍幫助他們救自己的女兒。
王承柱趕忙把他們攙扶起來。
情況很快就清楚了,對馬峰上的土匪二當家的聽說這對夫妻有一個17歲的閨女長得好看,就親自來下了聘禮,說下個月初就要來,迎娶這位姑娘,為了防止這家人逃走,還威脅這個村子裡的人,說如果這家人跑了,就拿全村的人問罪。
這家人不能連累全村的人,只好留在了村里,眼看著明天就是土匪下山要人的日子,這家人急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一下可把王承柱等人給氣壞了,決定要剷除對馬峰上的這股土匪。
這天晚上,徐大龍聞訊趕過來,跟王承柱等人匯合了。
第二天一早,徐大龍等人就在村里設下了埋伏,等待土匪二當家的下山,準備先抓住這傢伙再說。
游擊隊員們一直等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仍然沒有看到土匪來人。
眾人都覺得有些奇怪,因為迎親這種事情,通常會在9點以前就會來人的。
徐大龍等人正準備收兵開飯的時候,負責監視山路的哨兵說道:「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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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遠處走來了一小隊人馬,大約有七八個人,手裡有武器,服裝亂七八糟的,明顯的就是山上的土匪,眾人立刻就埋伏了起來。
土匪們剛剛走進村口,聽到四周有很多人喊道:「不許動,放下武器,交槍不殺。」
土匪們向四周一看,只見周圍出現了很多穿軍裝的人,手裡都端著槍,甚至還有兩挺輕機槍。
土匪們只有幾支漢陽造,有的人還拿著大刀長矛,看到這陣勢,哪裡還敢反抗,乖乖地舉手投降了。
徐大龍和王承柱聽到土匪當中有人喊道:「」大隊長,我是劉占鎖啊。」
眾人一看,果然就是失蹤的劉占鎖。
徐大龍疑惑地問道:「劉占鎖,你怎麼在這裡?那兩個戰士呢?」
劉占鎖說道:「大隊長,一言難盡,容我慢慢地跟你解釋。」
劉占鎖把他們三個人如何被迫當了土匪的情況,說了一遍,因為一直找不到機會出山,這才沒有回遊擊隊報信。
王承柱氣憤地說道:「那個要強搶民女的土匪二當家的呢,他怎麼沒來?」
劉占鎖說道:「這件事情我正要向領導們匯報呢。對馬峰上的土匪大當家的還是一個很正派的人,除了打鬼子漢奸,不欺負老百姓,不同意手下干那種欺男霸女的事情。
土匪二當家的強行給這個村子裡的人家下了聘禮的事情,被他得知了,當時就訓斥了二當家的,說要嚴厲地處罰他。
二當家的說他真的不敢強搶民女,因此才給那個人家下了聘禮去求親的,至於說嚇唬村裡的人,也只是說說而已,就算是人家真的不把閨女嫁給他,他也是不敢去禍害百姓的。
山寨里的土匪頭目們互相之間都比較了解,大當家的也相信了二當家的話,不過他仍然怒斥了他,說他這種行為,人家老百姓哪裡分辨得清,實際上還是強搶民女,因此讓他趕緊把這門婚事退了,並且向老鄉們賠禮道歉。」
劉占鎖由於槍法出眾,上一次打偽軍又立了功,因此當上了土匪的小頭目,他正想著給游擊隊報信,靈機一動,說二當家的去,恐怕會引起村民們的誤會,他願意下山去替二當家的跟百姓們解釋。
土匪大當家的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於是就讓劉占鎖帶著一幫小土匪下山,把那些下的聘禮拿回來,並且向老鄉們進行解釋。
他讓劉占鎖給那個老鄉家五塊大洋,表示歉意。
劉占鎖畢竟上山後不久,土匪對他還沒有完全信任,因此,只讓他帶人下山,把那兩個跟他一起上山的游擊隊員留在了山上,實際上就是當人質。
聽到這裡,徐大龍點了點頭說道:「看來這個土匪大當家的還有點正義感,是一個值得爭取的對象。他叫什麼名字,什麼出身?」
劉占鎖上山之後,十分留意山寨里的土匪們的情況,想方設法打聽土匪當家的們的來歷,對於土匪大當家的,自然是了解得最多。
他說道:「不知道大當家的真實的名字叫什麼,只知道他有個外號叫王炮。」
「哈哈,哈哈哈。」
徐大龍聽到這裡,不由得大笑了起來,他說道:「那不是他的外號,他的本名就叫王炮,我們可是老朋友了。」
對馬峰。
第二天早飯後,土匪當家的們都在聚義廳里議事,二當家的說道:「大當家的,我手下的弟兄到現在也沒回來,恐怕是出事了。要不我帶人下山去看看?」
三當家的說道:「大當家的,搞不好是因為二當家的要娶人家的閨女,人家請了救兵,把咱們的人給抓了。二當家的去了,恐怕誤會會更深,我願意下山去走一趟。」
大當家的點頭說道:「老三說得有道理,這件事情有誤會。你去了,見機行事,能解除誤會更好,無法解除的話,也不要激化矛盾。」
三當家的說道:「放心吧,我這就下山了。」
說著,他就站了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放哨的土匪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他說道:「不好了,大當家的,山下來了大軍,有很多人,拿著機槍,還有大炮呢。」
土匪們都嚇了一跳,覺得事情鬧得有些大了。
王炮拔出了駁殼槍,說道:「弟兄們,抄傢伙,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開槍。」然後就帶著土匪頭目們走了出去。
土匪大當家的站在大門旁邊的圍牆後面,朝著山下觀望,果然看到了山下有大批的身穿軍裝的人,足足有數百人,隊伍前面架著一大溜機槍,還有一排迫擊炮。
他正想著派一個人下去問問情況,就看到山下的隊伍後面走出來了幾個人,那些人穿著百姓的服裝,看上去有點眼熟。
那些人向山上走來,其中一個人一邊走一邊喊道:「山上的弟兄們,不要誤會,我是劉占鎖。」
土匪大當家的看到劉占所鎖等人進了山寨,問道:「山下是什麼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占鎖說道:「山下的隊伍是八路軍,帶隊的那位長官說他是大當家的您的老朋友。」
大當家的疑惑地問道:「我的老朋友?他叫什麼?」
劉占鎖說道:「他說他叫徐大龍。」
王炮喜出望外,高興地說道:「哎呀,原來是大龍兄弟啊。弟兄們,不要害怕,山下是我兄弟的隊伍,大家把槍收起來,把吹鼓手叫來。還有,趕緊去準備酒宴,我要迎接大龍兄弟。」
時間不長,山寨大門洞開,從裡面出來了一些吹鼓手,在那裡嗚里哇啦的就演奏了起來。
接著,王炮率領著山寨里的頭領們就朝山下走來。
徐大龍也帶著王承柱、魏和平等人迎了上去。
王炮對徐大龍十分佩服,離著老遠就親熱地喊道:「大龍兄弟,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徐大龍也親熱地說道:「王炮老兄,想不到咱們竟然在這裡見面了。」
王炮說道:「大龍兄弟,聽說馬武山的東邊來了一夥很厲害的八路,把鬼子的大部隊都打跑了,沒想到竟然是你的人馬啊。」
說著,他看了一眼後面的八路軍的隊伍,羨慕地說道:「大龍兄弟,你可真是兵強馬壯啊。」
王承柱忍不住說道:「這算什麼?如今我們游擊隊有上千的人馬呢。」
王炮羨慕地說道:「大龍兄弟,我早知道你是個人才,想不到這麼短的時間,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徐大龍笑道:「我也想不到,咱們分手以後,你竟然來到了這裡,還拉起了上百人的隊伍,也很了不起啊。嫂子好嗎?」
眾人說說笑笑地進入了土匪的山寨。
山寨裡面大擺宴席,眾人交杯換盞,氣氛十分熱鬧。
酒宴上,王炮的女人也出來跟徐大龍見面。
她如今不僅跟著王炮學了一手好槍法,還幫助王炮管理山寨的後勤,顯得精明幹練。
她對徐大龍的印象也很好,特地過來向徐大龍敬了酒。
酒宴過後,徐大龍單獨跟王炮談話,邀請他加入八路軍。
王炮說自己閒散慣了,受不了八路軍紀律的約束,婉言謝絕了。
這也在徐大龍的意料之中,他也沒有勉強,只是告訴王炮,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派人去七里溝村找他,他一定會幫忙的。
徐大龍要告辭離開了,王炮率領著土匪們前來送行。
徐大龍讓人拿來一挺捷克式輕機槍,十支三八大蓋,十支漢陽造,還有一部分子彈,對王炮說道:「王炮老兄,這是兄弟我的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王炮最缺的就是武器彈藥,他高興地說道:「大龍兄弟就是慷慨,當初沒有你給我的那1000大洋,我也拉不起這支隊伍來。感激的話,我也就不說了,只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徐大龍等人下山了,在路上,王承柱問道:「大隊長,你不是說,要把整個馬武山地區都建設成咱們的抗日根據地嗎,這些土匪將來怎麼辦?」
徐大龍微微一笑,自信地說道:「王炮人不壞,你就放心吧,遲早他也會走上抗日的道路的。」
徐大龍等人回到了根據地,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外出,只是抓緊時間訓練部隊。
坂本一郎和豐田百合子留在了游擊隊裡面,他們主要的工作是幫助游擊隊員們學習日語。
這天,徐大龍也去旁聽他們的授課。
豐田百合子其實是一個混血兒,她的母親是中國人,因此,她不僅說的一口流利的日語,漢語也說得非常好,給游擊隊員們的授課主要是由她來完成的。
豐田百合子文化程度很高,講課深入淺出,教學的態度又很好,很受游擊隊員們的歡迎。
趁著大家熱烈鼓掌的時候,徐大龍對坂本一郎說道:「坂本君,你真有福氣啊,有這樣一位紅顏知己。」
坂本一郎很驕傲地笑了起來。
徐大龍問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成親啊?我一定會幫助你們好好地操辦婚事的。」
坂本一郎說道:「這我還沒有跟她商量呢。」
正在這時,王小虎走了進來,在徐大龍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徐大龍就站起身,跟著王小虎走了出去。
徐大龍出去一看,原來是王炮手下的三當家的。
見到徐大龍,三當家的焦急地說道:「大隊長,我們山寨有難,大當家的派我來向您求援,還請大隊長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