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
「原來椎名君的成績這麼好啊。」
五十嵐真禮搬來一張椅子,坐在兩人身邊笑道。
書桌上,椎名伊織和宮原渚面對面坐。
難得抽空給她補習功課。
聽到真禮的誇讚聲,伊織和渚醬默契的沒有回頭。
在某位自稱十七歲零很多個月的母親大人臉上,像封印殭屍似的貼著三張小烏龜紙條。
臉頰兩側還被結衣用油性筆寫了『八嘎』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字很醜,但笑容端莊溫柔。
嘴還閒不住。
「之前結衣還總跟我說,上了大學之後怎麼可能還會記得高中的英語和國文知識什麼的!」
「果然是騙我吧!」
五十嵐真禮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啪的一敲拳頭,臉上的小烏龜紙條都跟著晃。
「我看她計算機技術明明比高中還好!前幾天還黑進遊戲公司,把抽卡花掉的錢要回來什麼的......」
五十嵐清理開始念念叨叨。
伊織和渚醬則同時翻了個白眼。
她那是因為爆率太低,連一發保底都沒給,打電話去財務省舉報了。
現在,結衣因為自己的小秘密被看光了,正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生氣。
當然,犯有私自翻閱結衣醬秘寶、偷開門鎖、共同竊取欣賞二十禁視頻等二十七項罪名的三人,則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個小時。
臉上還分別被氣呼呼的結衣畫了不同樣式的花紋。
真禮作為主犯,比他們多貼了好幾張小烏龜,順帶刺字以示懲戒。
椎名臉上畫了貓鬍鬚。
渚醬臉上則是她最喜歡的熊貓眼。
兩人算是遭了無妄之災。
真禮倒是一副挺滿足的樣子。
大概是五十嵐家獨有的親子互動吧?
「怎麼了?」
五十嵐真禮還有些疑惑的看他們倆,等看到臉上的筆畫之後,恍然大悟:「啊!是在擔心油性筆洗不掉嗎?」
「沒事的~」
「這種筆跡啊,用風油精稍微點一點在上面,然後就能輕輕擦掉了。」
「臨睡前用洗面奶仔細搓一搓,第二天連痕跡都沒有哦。」
五十嵐太太一副業務精熟的模樣。
你到底是被寫過多少次了啊?
「啊,到時間了。」
「我先去洗洗順帶泡澡了。」
抬起頭,看到時針走到十點,真禮立刻站起來跑路。
看來她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不在意。
於是,客廳里就只剩下渚醬沙沙的紙筆書寫聲。
麻煩事,還真是一個接著一個。
椎名伊織看著面板。
渚醬這兩天的願望進度,始終卡在【15%】的位置。
一動不動。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而且性子也變得比平常沉默了許多。
他雙手合十撐著下巴,用那張貓臉看向面前認真做題的jk。
目露沉思。
我家女友之一,有點怪。
正這麼想著,宮原渚寫題的動作忽然一頓。
咔吧。
水筆外殼被握得裂開了一絲縫隙。
椎名伊織看著她一愣。
「怎麼?」
「戰鬥力增長太快,無法控制力量嗎?」
「噗敷敷敷......咳咳。」
宮原渚沒忍住笑出聲,又立刻咳嗽著板住小臉吐槽:「你那是什麼龍珠設定啊!」
「凍死人了。」
「啊,終於說話了。」
椎名伊織推了下有些往下落的金絲眼鏡,笑著道。
渚醬聞言,避開與伊織對上的眸子。
她低頭,悶聲悶氣的道:
「我又不是啞巴。」
「是嗎?」
椎名伊織那張貓臉上咧起笑:「但是遇到不會的題也不開口問,這應該不是渚醬你的風格吧?」
他伸出筆,點了點渚醬卷子上第二大題的第三個小問。
那裡留著空白。
她抿著嘴,強行道:「那一問...暫時想不出來,我想寫完再繼續想的。」
「那這個填空小問呢?」
「那裡,一會兒再想。」
「這裡也是?」
「嗯。」
椎名伊織有些無奈的抱臂。
宮原渚似乎也沒指望他會相信,默不作聲的低頭。
任你處置。
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抵抗,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很多不良學生的最後手段之一。
無所謂可,也無所謂不可。
只是任人施為。
宮原渚默不作聲的等著。
就像她上學時的那位班主任一樣。
先是無奈,再是勸說,然後生氣、著急,最後乾脆放棄,看到了也無視她的存在。
這樣,兩人的關係就能......
剝離!
宮原渚是個高度冷靜、理智,且始終對自己保有自我認知的女人。
她能與第一次見面的帥哥逢場作戲。
也可以用賣萌、撒嬌、假裝親密來趕走她點的租借男友身邊的客人。
不過,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同一個前提之下。
她還醒著,能做出理智判斷。
原本,這是沒問題的。
直到最近。
幼稚、不成熟、反應過激。
幾次三番的想要把一時衝動說出口。
名為宮原渚的少女,開始失去對自己大腦的管轄權。
表現在行為上,就是一步步做出不再理智的行為。
於是,她才明白。
自己該冷靜冷靜了。
宮原渚深吸一口氣,看著面前似乎陷入深思的椎名伊織,忽然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吶,伊織。」
渚醬喚了一聲。
見椎名伊織看過來,她很可愛的歪下頭,鬢角長發鋪灑,臉上笑嘻嘻的露出一雙小虎牙。
「雖然之前當不良的時候,看見的淨是一些讓人反胃噁心的事。」
「但是呢~」
「多少也有學到些東西。」
宮原渚抬起頭,用那雙明亮的眸子和他對視。
「你知道帥哥最討厭什麼嗎?」
椎名伊織沒說話。
抱著臂,指尖輕點。
宮原渚自顧自的躺倒在椅背上,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小手比出大字型。
「是玩不起的女人~」
她躺在椅背上,有些疲憊似的長長嘆氣,又深吸一口氣。
「所以說,夢想遊戲這種事情玩玩也就算了,現在總是學得這麼累,不如快點止損。」
「而且伊織現在也完全不缺我這點錢吧?五十嵐家比我們家有錢得多,而且伯母還那麼看好你,結衣又是你們公司的vip大會員,充了兩千萬都是給你用的。」
「說起來,找租借男友來幫忙補習這種事本來就很蠢?有這麼多錢,我不如去上一對一的專業輔導,裡面沒準也有東大出身的老師。而且如果不喜歡還可以繼續換人......」
宮原渚滿面微笑,絮絮叨叨。
像是搜腸刮肚的,拼命給自己尋找放棄的理由。
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
有時候,還會被幸福所傷。
自詡的理智與冷靜,大多懦弱。
膽小鬼們可以在冷漠與惡意的刀尖上肆意舞蹈,在諷刺與嘲笑的獨木橋上昂揚奔跑。
卻一個個的,總是不約而同,在觸手可得的幸福面前止步。
一條連著一條,為自己列出理由。
自我說服。
宮原渚的笑容像他們初見時的那般燦爛而富有距離感:「所以說,要懂得止損......」
「嗚——!」
小臉上嫩嫩的肉被指頭夾住。
突然扯得變形。
「哈~」
椎名伊織表情彆扭,長長出氣,似乎在盡力壓抑著什麼情緒。
「所以說,你們這些高中女生,啊,還是不良學生的傢伙。」
「什麼ky,什麼灑系蘇塞嗖五字秘訣,什麼吃包子的時候腦袋歪八度最可愛,什麼轉過腦袋三十度剛好可以讓脖頸變得纖細,什麼每天環凶十五次可以變成c卡噗之類總之各種各樣亂傳的謠言!」
「真是麻煩死了!」
椎名伊織的語速漸漸變快,表情管理也逐漸失去控制,始終被壓抑得很好的情緒一絲絲泄露。
「而且什麼叫帥哥最討厭玩不起的女人?玩那種女人的算什麼帥哥?一甩手就有一line列表的傢伙玩起來有什麼意思嗎?」
「還是說靜岡帥哥不算帥哥了?」
「而且,比起什麼玩不起的女人,我更討厭半途而廢!宮原渚。」
椎名伊織的視線透過那副金絲眼鏡,直勾勾的盯著她,一字一句。
「野球拳給我玩到把胖辭都脫光!」
「抽鬼牌把臉上貼滿紙條再走!」
「玩什麼無聊的夢想遊戲,那就給我先把東大這破學校考了再說!」
「區區東大而已!」
「你可是我教出來的。」
被扯著小臉教訓的宮原渚,怔怔的看向面前像是快爆炸的椎名伊織,一時間沒太反應過來。
溫和,儒雅。
冷靜而又疏離。
之前的印象一個接著一個崩塌。
宮原渚忽然意識到,伊織這傢伙不是什麼上天派下來給她一邊做飯教學,又一邊勾搭好多女孩子的天使。
原來,他會生氣。
也會大聲的說話。
並不總是那副合格男友的模樣。
「所以說......」
發泄一通,椎名伊織鬆開手,聲調終於降下來。
目光落到渚醬被扯得有些泛紅的小臉上,頓了一下,本能的想伸手去摸。
但到了近前,又合攏了食指和中指。
「咚。」
敲一下小腦殼。
宮原渚還是那麼怔怔的看他。
椎名伊織見這回好像說得有點狠了,又亡羊補牢似的在她小臉上輕輕揉搓兩下:
「文京區最好搞定的jk是吧?」
「待在我身邊,不許跑。」
「知道嗎?」
「......」
椎名伊織揉著渚醬發紅的小臉,兩人之間沉默了許久。
客廳里落針可聞。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耳邊響起一聲輕輕的,極微弱的哼。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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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度:16%】
【獲得『完整記憶抽取』(一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