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髒辮漢子剛剛被拋出燭光範圍,尚未落地,黑暗中便探出無數隻手臂觸手甚至舌頭,爭先恐後的糾纏住他,將其拉扯在空中。
他登時驚醒,剛要失聲驚呼,一條黏滑觸手倏爾捅入他的喉嚨,堵住所有尖叫。
周圍絕對黑暗,令他目不視物。
只能感受著一根根或堅硬、或黏滑之物,裹纏、撕扯、緊扼於他,令他驚恐之極。
甚至越來越多的觸手,鑽入他的衣服,尋找空竅,試圖鑽入他的身體,取而代之。
一時,清醒成了最怨毒的詛咒!
肝膽俱裂的恐懼,凝聚在那放大的瞳仁以及扭曲的面龐上。
「咯咯咯……」
髒辮漢子發出不明意義的咯咯聲,四肢痙攣摺疊起來。
他的雙眼驟然爆開,眼皮向外翻扒,越翻越大,竟然以雙眸為起點,宛如蛇蛻,褪去皮膚,露出血淋淋而粘稠的軀體。
「吼——」
「咯咯——」
糾纏著髒辮漢子身上的怪物們,狂躁起來,一個個仿佛失去了目標,發瘋的宣洩著憤怒,相互扭打起來。
甚至連髒辮漢子所化的怪物,也加入其中。
寧修遠靜靜觀察著髒辮漢子的變化過程,若有所思。
半晌,他心神一動,野獸之心驀然發動。
由髒辮漢子剝皮所化怪物,立即止住廝打,脫離混戰,向他走來。
然而它剛剛靠近燭光邊緣,便畏懼得不敢前進。
山不過來,我就過去。
在怪物掙扎功夫里,寧修遠驀然踏出一步,這一步,令燭光移動,驟然籠罩住怪物半邊身子。
「唳——」
怪物登時發出尖銳嘶吼聲,不遠處纏打一團的怪物們,聞聲齊刷刷僵硬下來。
寧修遠也怔住了。
只見籠罩在燭光里的怪物,並未出現腐蝕跡象,它渾身僵硬,在燭光籠罩下,一個神秘符印在其胸前汲光而現。
彷如熒光墨水塗鴉而出,表面隱隱有鮮血流淌,帶著褻瀆扭曲之意。
「猶格索托斯之印!!!」
源自橫紋羊瞳的記憶反饋,令寧修遠表情凝重,他從這符印背後感受到一尊不可名狀的存在。
似乎這一道符印,代表的便是外神·猶格索托斯。
猶格化身烏姆爾的話,再次在他腦海中迴蕩:
——徹底淪為那徜徉在黑暗中的事物,那玷污舊印的邪惡,那守望秘密大門的畜群。
「從這段話來看,黑暗中的怪物,有點像是猶格放養的畜群啊?不過,烏姆爾作為猶格化身竟將其稱之為『邪惡』?嘖嘖,這就是『化身是本體的延伸,但化身絕非本體。』的真意嗎?」
寧修遠沉思中,一揮手,將眼前這頭剝皮惡畜收入永固空間。
他不再逗留,邁動腳步。
低沉的腳步聲,在黑暗中迴蕩,燭光所過之處,惡畜退去,貪婪抑制。
驀地,他站住腳步。
黑暗依在,只是不在怪誕神秘,不在密不透風,不在拒絕光明!
他抬頭看向天際,一抹魚肚白悄然浮現在城市邊緣,安靜的城市,隱隱傳來甦醒的喧囂聲。
——他寧修遠再次回到了弗朗西斯。
「呼——」
寧修遠幽幽吐了一口氣,快步趕回住所,換了身衣服,這才踩著晨曦,向教堂走去。
路上,他喊住一名報童,買了一份報紙。
他第一眼沒看頭條,反而看向頁眉日期,七月二十九號。
『看來無論我在人間滯留多久,在神國皆是一夜時間。』
寧修遠心中暗道。
須知,這次他在人間滯留時間,遠超之前數次,結果返回神國,時間依舊只是過去一夜。
這讓他鬆了一口氣之餘,也浮生一些支離破碎的想法。
在沉思中,弗朗西斯教堂到了。
他推開大門,步入其中,巡視起來,挨個添油點燈。
等到本職工作做完,虔誠信徒也占滿了祈禱席,開始了一天的晨禱。
寧修遠尋了個僻靜角落,坐在祈禱席上,雙手合攏,抵在下巴,虔誠聆聽著拜倫主教主持的晨禱,思緒紛雜。
這次回到人間,收穫不如上次,但依舊頗豐。
首先,服用了【交易審判官】;
其次,同克蘇魯化身克拉辛手中,交易來【捏塑夢境】能力。
最後,獲得炎魔、指引之燭和猶格索托斯之印。
尤其是猶格索托斯之印,令他占卜大師力量又強一分,由此可以推斷,這猶格索托斯之印屬於鮮為人知的神秘學知識。
作為外神·猶格索托斯的象徵符印,它是溝通、祈禱、甚至召喚猶格索托斯的核心咒文。
它的價值,寧修遠一時半會還想不到該怎麼利用,但可以肯定,它的價值絕對不低。
在沉思整理中,晨禱結束。
寧修遠提著馬燈,施施然趕往教會醫院。
不曾想,剛剛走出教堂大門,突然被神甫格蘭瑟姆攔了下來。
「阿瑟斯先生,打擾了,我們恐怕需要占用一下你的時間。」格蘭瑟姆一臉嚴肅,在他身旁還站著兩名神甫。
「嗯?」寧修遠露出疑惑表情。
「這邊請!」格蘭瑟姆指了指教堂偏僻角落。
寧修遠會意,抬腳跟著走了過去。
「昨晚上的案件出現了大麻煩,弗朗西斯疑似被異端選為超凡儀式執行地,再不阻止,後果不堪設想。」格蘭瑟姆一臉嚴肅。
命運替換的嬰兒和貓?
寧修遠眯起眼睛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我,都忙糊塗了。」格蘭瑟姆一拍額頭,言簡意賅道:「昨晚除了你發現的案例之外,我們連夜排查了半座城市,又發現數起案例。這疑似是超凡特性『命運愚者』的力量。」
「如果這不是轉移視線之舉,那麼極有可能是對方在執行超凡儀式,總之,不管是哪種情況,我們必須得儘快找到這個該死的異端。」
「拜倫主教大人說,讓我們來找你,你可能有辦法解決。」
說到這,格蘭瑟姆目露奇芒,顯然已經猜到寧修遠可能服用了第二份超凡特性。
寧修遠臉色微微一變。
拜倫主教莫不是想讓我占卜下一位受害者?
他就不怕我因此失控嗎?
還是說,我占卜下一位受害者和占卜范倫汀娜之事,完全是兩個量級難度?
想到這,寧修遠略一沉默,道:「我確實有辦法搜尋兇手,但能否生效就不知道了。另外,目前我對這種能力運用並不嫻熟,可能會出現失控可能,所以我需要一些準備。」
格蘭瑟姆聞言一肅:「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