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靈頓王國·都城·阿貝。
王國第一順位繼承人范倫汀娜公主所居住的海拾茲宮中,正在舉行一場盛大派對。
事實上,這樣的派對,海拾茲宮幾乎每天都在舉辦。
自從范倫汀娜公主死裡逃生,又在弗朗西斯鬧了一場可笑巡視,威望大跌之後,她似乎便飽受打擊。
回到都城之後,便一蹶不振。
不僅放棄聯繫往日盟友,更是整日派對不斷,醉生夢死!
今天這場派對,不過是無數宴會之一罷了,普通,毫無殊異。
當然了,對於削尖腦袋好容易擠進來的商賈之流來說,這場宴會的重要程度,不啻於第二人生。
他們無心吃喝,目光不停搜尋著目標。
尤其是海軍總督·蘭伯特之妻惠蒂爾,更是成了他們的香餑餑。
一時間,讚美、寶石、香料、金幣,環繞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惠蒂爾才不動聲色的掙脫眾商賈的簇擁,端著酒杯巧笑嫣然的來到范倫汀娜公主身旁。
「公主殿下,你看起來興致不高呀?這是出了什麼事嗎?」
「是呀,整日派對,我有些倦了,我在想,阿貝還有什麼值得消遣的地方。」
范倫汀娜姿態憊懶的斜靠在椅子上,蔥白手指捏著纖細酒杯,微微搖晃。
她臉色酡紅,那是不勝酒力的微醺。
按說,超凡者體質不該如此孱弱才是?
但作為海軍總督之妻的惠蒂爾,卻知道範倫汀娜公主已經淪落為凡人。
那場震驚王國的刺殺,不僅令阿德萊德公爵隕落,更是剝奪了范倫汀娜公主的超凡特性。
現在的她,一介凡人而已。
「姐姐怎麼不去玩呀?」范倫汀娜扭頭看向惠蒂爾。
「啊,我也有些倦了,那些走私商賈,簡直就像蒼蠅一樣惱人。難怪我家先生從不接見外人,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那些商賈能以多麼精巧名目靠近你。」
惠蒂爾嘲諷道,眸中閃過一絲試探。
「呵呵……」
范倫汀娜笑了笑,眼神迷茫,根本沒有在意惠蒂爾的抱怨。
「對了,公主殿下去過弗朗西斯,應該聽說過異族阿瑟斯吧?」
惠蒂爾決定故意提起弗朗西斯,刺激一下范倫汀娜公主。
「嗯?」
范倫汀娜發出一聲鼻音,目光落在宴會廳的一隻大白狗身上,似乎被它憨態可掬所吸引。
惠蒂爾有心等待范倫汀娜的追問,結果等了半天不見回應,只能有些無趣的將話題補完。
「那阿瑟斯據說陷入麻煩之中,也不知道他有什麼特殊之處,教宗大人特意差遣我家先生前去救援呢!可憐我家先生啊,剛剛才回到都城,又要回到他的黑珍珠號受罪。」
「姐姐,我倦了,先回去休息了。」
范倫汀娜似乎不喜歡聽這些東西,她打了個呵欠,站了起來。
「公主殿下慢走!」
「你們要玩得開心呦!」
范倫汀娜公主擺了擺手,拖著沉重腳步,向宴會廳後方走去,一路上又是驚起一片施禮問候之聲。
回去路上,范倫汀娜醉熏醜態不斷,她甚至打翻廊間花瓶,趴在花桌上沉睡。
幸虧侍女盡職盡責,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攙扶送回臥室。
紗幔飄飛,深深陷在天鵝絨被褥中的范倫汀娜,幽幽沉睡,看起來就像是一頭被精心飼養的白皮豬。
豬?
豬鼻面具人啊,禰為什麼還不召喚我?
禰再不出現,我怕我真的要堅持不住了。
酣睡中,一抹每日總會迴響的念頭,幽幽迴蕩在那酣聲中。
公主殿下,大概真的醉了。
她的呼吸越發平穩,陷入深沉睡眠。
不,是陷入了黑暗!!!
……
……
「嗞——」
足以泯滅意識的黑暗輪迴中,范倫汀娜猛然一個呼吸,睜開眼睛。
熟悉的感覺再次回歸她的身心!
她來不及體悟熟悉的機械專家,下意識抬頭看去,只見她朝思暮想的豬鼻面具人,正站在不遠處,看向遠方。
那對漆黑的圓形鏡片上,倒映著堆疊的白色脂肪。
范倫汀娜下意識循其目光看去!
「這——」
她驚恐得捂住嘴巴!
這一刻,崩朽靈魂的大恐怖,灌入她的四肢百骸,幾欲將她的靈魂逼出身體。
那是亡魂皆冒!
那是肝膽俱裂!
從未有過的恐怖,侵蝕著她的身心。
天啊,她看到了什麼?
她看到一位無以名狀,用任何詞彙都顯得簡陋而臃腫的存在,正高居寒冰王座之上。
僅僅是那堆疊脂膩的外形,便令她靈魂發出不堪重負的尖叫。
「咯咯咯……」
范倫汀娜拼命移開目光,不想餘光又瞥見一位比寒冰王座之上,更加猙獰而褻瀆靈魂的存在。
那透出黑暗的部分血肉觸手,宛如原生質血肉,令人睹之驚悸。
一顆顆橫紋方瞳簇擁在那血肉之上,明滅不定,擠出又破裂,流淌著令人作嘔的黏液惡臭。
「不要怕,白色蠕蟲已經睡了。」
怪誕嗓音,從豬鼻面具之後傳來,帶著難以言喻的力量,安撫著范倫汀娜可憐而近乎崩潰的靈魂。
「祂、祂就是舊日支配者——白色蠕蟲?」
范倫汀娜渾身顫抖而震撼的看向豬鼻面具人。
「沒錯,感覺如何?」
豬鼻面具人的目光終於從白色蠕蟲身上移開,看向范倫汀娜,那對圓形鏡片上,倒映著她顫抖身軀。
「我我……」
范倫汀娜幾乎要哭了。
在舊日支配者的精神污染下,她沒有癲狂,已經是幸運至致。
她每一句話,都需要鼓起大勇氣才能說出口。
如此,哪裡還有餘力評價白色蠕蟲?
「很壯觀,不是嗎?不過,很快就要看不到了,多看兩眼吧,再不看就沒了。」
豬鼻面具人感慨道。
「哈?」
范倫汀娜懵住了。
「長話短說,我這次找你來,是想要你幫我殺了祂!」
還未從上句話中回過神來的范倫汀娜,聽著豬鼻面具人的下一句話,看著他褻瀆指向白色蠕蟲,整個人荒謬近瘋。
「我?」范倫汀娜手指顫抖的指了指自己:「殺了祂?」
「難以置信?」
豬鼻面具人聲音,好似藏著幾分笑意:
「不用擔心,你有力量殺了祂!不,任何人,只要在正確時間,使用正確方法,懷揣坦然赴死之心,都能殺了祂。」
「你願意以無法豁免的死亡為代價,幫我殺了白色蠕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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