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夜晚,在蘇丹北部、埃及南部,所有抬頭看天的人,都注意到了那三個如同流星划過一般的不明發光物。
在經過數百公里的飛行之後,三個發光物墜落在埃及,精準地落在了亞斯文空軍基地內。
與此同時,從霍姆斯發射的超過12枚征服者導彈如同以近乎飽和式轟炸的方式摧毀了位于吉利斯的臨時空軍基地,防控攔截系統全面失效,吉利斯城內的土耳其居民目睹了這如同天罰一般的恐怖場景。
這是這場戰爭中最重要的轉折點。
雖然,在第一時間報道的新聞上,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敘利亞政府軍使用彈道導彈襲擊土耳其軍事基地。」
「蘇丹北部極端武裝使用不明型號火箭彈襲擊埃及空軍基地。」
但,當新聞被放出時,全世界的目光,都必然會被重新吸引到這片本來已經「失去了趣味」的戰場之上。
——
不過,現在的陳沉來不及考慮這些。
車隊的位置已經暴露,信號旗的護送人員遭受了重大傷亡,正在嘗試逃離。
而更糟糕的是,他們已經陷入了從渡口趕來的蘇丹快反部隊的包圍中。
「要不要救?」
李幫開口問道。
此時,信號旗隊員已經與乘坐載具高速趕來的敵人開始了第一輪交火,他們的重型裝備基本都遺落在了載具上,而載具早就已經被戰鬥機的兩輪對地攻擊摧毀了。
情況相當危急,信號旗隊員只能依靠隨身的輕武器與敵人對抗,但在敵方重機槍、火箭彈的壓制下,僅僅12人的信號旗小隊連保持基本的隊形穩固都極為困難。
而東風兵團這邊的皮卡上,至少還有一架重機槍。
「我們有多少重機槍子彈?」
陳沉開口問道。
「600發,我還有一具12發榴彈。」
李幫立刻回答。
「我們得把他們救回來,至少得讓他們脫離包圍圈。」
「已經可以確定,對面的就是蘇丹的快反部隊,他們跟政府軍不完全屬於同一個體系。」
「這應該是針對巴希爾的一次軍事政變,首都必然有情況發生。」
「但是,現在巴希爾的權威還很強,叛亂一定會迅速被平息。」
「他們不可能獲得進一步的支持,只要跑出包圍圈,就算是安全了。」
「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
「接近作戰區域後,李幫、平川駕駛皮卡,藉助機動性優勢摧毀對方輕型載具。」
「林河跟我走,尋找敵方薄弱點,引導信號旗突圍。」
「明白!」
一聲令下,四人立刻行動起來。
陳沉兩槍打碎了皮卡車的前擋風玻璃,隨後跟李幫一起三下五除二將玻璃徹底拆除。
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儘可能發揮四人所持有的夜視設備的作用。
只要拆掉擋風玻璃,熱信號就不會被擋風玻璃阻隔,熱融合夜視儀的優越性也可以最大化地發揮出來。
他們距離信號旗交戰區域接近1公里,皮卡車一路狂飆,繞行數百米後直插入蘇丹快反部隊後方。
操作重機槍的平川立刻開火,而陳沉則是使用李幫的rg-6轉輪榴彈發射器,開始從後側對快反部隊的小規模步兵集群進行「轟炸」。
槍口噴吐出的火舌是他們暴露的唯一信號,被機槍掃過的快反部隊士兵甚至不知道子彈是從哪裡飛來的。
夜晚為四人小隊提供了絕佳的掩護,當所有的燈光都指向前方的信號旗小隊時,他們就如同混入黑暗的幽靈,肆無忌憚地屠戮著眼前的目標。
「點射!點射!注意節省彈藥!」
「明白!」
平川立刻回應,但他扣動扳機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放慢。
就在他的前方,一輛搭載著非洲最常見的107火箭的皮卡正在發射,火光已經從發射架上燃起,但就在火箭彈射出的瞬間,平川的子彈恰到好處地擊穿了發射架。
「轟!」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還沒有飛出的火箭彈在膛中爆炸。
緊接著,殉爆發生,火箭皮卡、連同一旁已經展開、專門負責輸送彈藥的小隊徹底灰飛煙滅。
這一刻,快反部隊終於發現了後方的異常。
——
當然,就算他們的戰鬥素質再低,如果打到這種程度都還沒有發現,那也真的是蠢得離譜了。
畢竟,已經有三輛載具被摧毀,原本密不透風的包圍圈,已經被硬生生地撕開了一個口子!
一輛6輪裝甲車開始掉頭,陳沉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一輛btr-60裝甲輸送車。
這玩意兒在蘇丹也算是明星裝備了-——當然不是因為它的戰鬥力有多強,而是因為,從2011年開始,直到後續的十多年,蘇丹每一次發生內戰,這玩意兒都是第一個出場的!
它幾乎已經跟快反部隊綁定,成為了打響第一槍的必備裝備。
說實話,如果陳沉是蘇丹總統,他說不定得下令把這種晦氣的裝備全部淘汰掉。
但現在,淘汰是不可能的,只能想辦法把它摧毀。
「火箭筒有沒有?!火箭筒有沒有?!」
陳沉大聲問道。
「沒有火箭筒,重機槍能打透嗎?」
「打不透,不要浪費子彈。」
「你跟平川繼續繞,放我們下來,我們得去繳個火箭筒!」
「明白!」
皮卡車一個急剎甩尾停下,陳沉和林河一躍而下,迅速向百米之外的快反部隊陣地撲去。
在那裡,被平川摧毀的火箭皮卡正在熊熊燃燒,數名快反部隊士兵朝燃燒著的皮卡趕去,似乎想要從附近搶出幾發沒有爆炸的火箭彈來。
場面一片混亂,陳沉兩人悄無聲息地接近。
只是幾個短點射,6名敵人便已經全部倒下。
視野的優勢放大到了幾乎可以說是壓倒性的程度,超過兩百人、有十多輛武裝車輛的快反部隊,甚至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東風兵團小組的具體位置。
「臥槽,這些人怎麼比蒲北人還菜?!」
林河一邊接過陳沉手裡的火箭彈,一邊忍不住吐槽,而陳沉則是喘了兩口氣,回答道:
「你是真拿咱們不當蒲北人了啊快反部隊是不可能菜的,但是這支部隊,應該不是核心隊伍。」
「現在的他們的精銳應該是在圍攻喀土穆,這裡的大概率都是傭兵轉業。」
「傭兵轉業?什麼意思?」
「蘇丹出口到沙特的傭兵,傷退或者病退後進入快反部隊。」
陳沉一邊快速在地上挖坑,一邊繼續回答道: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兵油子,戰鬥力不強,但戰場經驗豐富。」
「你沒看信號旗那邊打了那麼久都沒打出多大的傷亡嗎?這就是蘇丹傭兵的風格。」
「敵人死不死不重要,自己一定不能死。」
「要不是我們的偷襲,他們可能還會繼續僵持下去,直到信號旗耗盡彈藥。」
塵土飛揚,陳沉挖的沙坑已經成型。
林河迅速把107火架到沙坑上,隨後一邊小心調整位置瞄準,一邊對仍然在拉扯的李幫說道:
「李幫,牽制住裝甲車,讓它停下來!」
「收到!收到!」
「你們快點,我們壓力很大!」
「持續開火!團長說對面的敵人不敢還擊!」
「我沒.算了,一個意思,平川,不計代價進行火力壓制!」
「收到,收到!」
沒有填裝穿燃彈和曳光彈的重機槍彈道在黑暗中完全不可見,btr-60裝甲上的火光就像是憑空而來一般詭異。
密集的打擊讓裝甲車駕駛員下意識地想要倒車,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林河已經完成了火箭彈的瞄準。
距離不到兩百米,理論上說,放個煙花也能打中。
「點火!」
「明白!」
微型點火棒爆發出熾熱的火焰,引燃了林河提前從子彈里拆出來的片狀火藥。
緊接著,火箭彈的底火被點燃,朝著遠處的裝甲車直飛而去。
擦肩而過。
「第二發點火!」
「噗——」
火箭彈再次飛出,這一次,它準確無誤地命中了目標。
「轟!」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裝甲車在頃刻間被炸成碎片。
「通道已經打開!通知信號旗向我方向撤離!」
「收到!」
無線電中,李幫開始呼叫信號旗隊員,片刻之後,戰場中心的槍聲陡然變得密集。
在數台載具被摧毀之後,快反部隊的包圍圈已經被打開了巨大的缺口,而信號旗的隊員則依靠著精準、兇猛的火力,朝著陳沉所在的方向迅速突圍。
「清理後方殘餘的敵人,把他們攔在前面!」
「明白!」
十幾秒後,四人小組再次匯合。
打光了子彈的機槍皮卡已經被李幫拋棄,而陳沉也將手裡的所有榴彈全部打出。
突如其來的密集火力震懾了快反部隊的敵人,在這個狹窄的窗口之中,信號旗的隊員直衝而出。
兩撥人馬迅速匯合,沒有絲毫停頓,陳沉帶領眾人飛速撤離,嘗試再一次匯入黑暗之中。
這時候的快反部隊是不可能再有空中支援的,只要脫離他們的追蹤,眾人就算是安全了。
「我們去哪?」
信號旗的領隊用略顯蹩腳的英文問道。
「按原定計劃,沿尼羅河向南撤離!」
「政府軍一定會沿河北上肅反,我們得跟他們匯合!」
「明白!」
16人的「潰兵」飛速後撤,此時,他們距離尼羅河僅僅只有不到600米。
但是,他們不能直接去往渡口,因為沒有人知道,那裡到底還有沒有快反部隊的敵人駐守。
迫不得已,他們只能先向南繞行,而沒有載具,則成了他們最大的短板。
後方的快反部隊已經重整了隊形,正如陳沉所預料的一樣,見識了這支小隊的超強戰力之後,他們選擇了更為保守的戰術。
跟著,使用遠程曲射武器不間斷襲擊,但堅決不靠近到兩百米範圍之內,堅決不給小隊開槍的機會!
一場戰鬥演變成了逆向的放風箏,107火不斷朝著小隊行進的方向墜落,rpg更是幾乎沒停過。
最誇張的是,這支快反小隊的老兵,居然拿能使用火箭筒進行曲射。
還真是把老劉的氣質發揮到了極點了。
陳沉腳步不停,他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一切就只能看運氣了。
什麼s型走位,什麼交替掩護,完全就是無稽之談。
各種撤離戰術針對的都只是雙方行進速度相仿的情況,而現在,東風兵團在機動性上根本後方追擊的快反部隊相比!
貓抓老鼠的遊戲,已經開始。
什麼時候老鼠累死了,什麼時候貓就贏了。
他們唯一的機會,就是提前跑到尼羅河裡,通過泅渡來擺脫敵人。
陳沉呼吸急促,他感覺自己的肺都快要炸開了。
而也就在這時,一枚火箭彈從天而降,直直砸在了他前方60米不到的地方。
「轟!」
陳沉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影飛起來,是信號旗的隊員。
「架起來,快走!」
陳沉大聲下令,地面上的那人卻掙扎著翻了個身,似乎想要坐起,但卻最終倒了下去。
「林河,上去幫忙!」
「收到!」
體力最好的林河已經衝上前去,但有人比他動作更快。
信號旗的領隊搶在了他的身邊,地上的隊友面前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沒有任何停頓,領隊舉槍扣動了扳機。
隊員的頭顱被子彈貫穿,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從爆炸到開槍,時間總共不超過15秒。
而就是在這極短的時間之內,信號旗的領隊,做出了送自己的隊員最後一程的決定。
這不可能是臨時起意,或許,這就是他們的戰場生存規則。
眾人的腳步沒有因此停止,陳沉已經看到了遠處的河岸,以及河岸邊提前趕到的快反部隊載具。
過不去了。
「靠!」
陳沉怒罵一聲,轉頭繼續沿河岸向南。
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來自政府軍的支援。
但問題是,他們得多久才能趕到?
這個念頭在陳沉心裡一閃而過,幾乎在同時,他的頭頂傳來了戰鬥機低空飛行的巨大噪音。
陣風?
陳沉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不對。
是強五。
幾乎貼地飛行的五爺向尼羅河岸邊投下了兩枚重型航彈,缺乏真正有效的對步兵攻擊手段的它們,正在用這種方式宣示自己的存在。
其中一枚航彈墜落在了尼羅河中,沉悶的爆炸聲後,被激起的河水製造出了一場局部陣雨。
乾涸到開裂的嘴唇在雨中得到了滋潤,陳沉轉頭看向遠處已經停止追擊的快反部隊。
他知道,首都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這場註定不會成功的政變,應該已經畫上了句號。
活了。
但夜鷹那邊.到底怎麼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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