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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戒舟衍!
走廊處的燈光並不算黯淡,&bsp&bsp柔白光線落在戒舟衍臉上,映亮了他極為俊美的五官,但這一幕卻半點不顯得動人。筆硯閣 www.biyange.net
對老王而言,&bsp&bsp這張臉仿佛從黑暗當中脫出,浸著一股極重的戾氣與恐怖氣息,在這種情景上看到戒舟衍的臉,甚至一下子讓老王心中發慌,&bsp&bsp無比警惕起來。
在他的心目中,戒舟衍的存在並不比那鬼怪要來的友善。
一時間,&bsp&bsp還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腕上的道具,&bsp&bsp也不動手,&bsp&bsp只是防範。可緊接著他便更緊張了,&bsp&bsp戒舟衍似乎發覺他的動作,&bsp&bsp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過來,頓時心中一涼,汗如雨下,差點覺得自己要就此交代,心緒悲寂。才發現戒舟衍這時緩步走了過來,但卻不是衝著他或者來殺他的,&bsp&bsp人家看的人是元欲雪。
「你總算出來了。」
戒舟衍低聲對元欲雪說道。語氣中甚至還透露著些微的不滿和惆悵。元欲雪見到戒舟衍此時抿起的唇,知道他不高興——畢竟他先前保證過會很快解決,&bsp&bsp才讓戒舟衍待在門口。
此時略微解釋了一下「耽誤了一些時間……」
元欲雪將程佳口述的前塵和她索求的事簡單敘述一遍,&bsp&bsp戒舟衍垂著眼聽元欲雪講話,這一幕竟然分外和諧。
而此時老王才反應過來,&bsp&bsp戒舟衍是元欲雪的好友,&bsp&bsp他就算是要做什麼惡事,&bsp&bsp也不會當著元欲雪的面,&bsp&bsp一時間還有些許訕訕……就是下意識把戒舟衍當反面角色了,誰叫他給人的感覺實在可怕。這不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嗎?
覺得別人特意趕來滅口,也委實臉大了一些。
戒舟衍聽元欲雪說完,淡淡「嗯」了一聲,似乎是也不計較元欲雪拋下他太久的事了,反而很體貼地問他「現在這麼晚,要不要回去睡覺?」
老王在一旁聽著,雖然知道戒舟衍的意思,大概是他們一起回二樓的房間裡休息,但就是覺得有些怪怪的,怎麼琢磨著這麼不對勁……
元欲雪搖頭「還有事情要處理,不止一隻鬼。」
老王這會兒才逮到了機會,問「什麼事?」
元欲雪只說了一個名字「阿劍。」
老王哪怕算不上是玲瓏心思,但在這方面,也還挺聰明的。
一下便意識到了剛才女鬼的提示。
如果他的工作出錯,而導致了鬼怪襲擊。那阿劍當然也會遭遇同樣的困境。
要是平時,他可能不會多管閒事,但剛剛元欲雪救完他,等到要出力的時候當然不能逃避,準備和他們一併去一樓找阿劍。
其實依照元欲雪的身手,只求速度的話,可以直接從六樓躍下,眨眼間就能到達一樓。但是為了照顧身邊人類,元欲雪還是選擇了比較正常的方法——從兩邊的直升的電梯處下去。
電梯開門的提示音響在寂靜的夜色當中極為明顯。
等上面的數字跳動到六樓後,電梯門隨之打開,他們三人入內,按下了去一樓的電梯按鍵。
這其中花費的功夫也不過是十幾秒而已。
但老王心中略微焦急,當電梯門打開的第一瞬間,便想跨出去。但在電梯裂開一條縫隙的時候,他正對上一張蒼白的面容,在昏暗光線映襯下極為詭異,一時讓老王以為自己撞鬼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但他很快意識到那是一張無比熟悉的臉,正是他們準備去找的人。
「阿劍,你……」
老王想詢問一些什麼,但見到阿劍此時冷淡的面容,還有些忘詞。
阿劍此時的神色極為冷淡和不耐煩,也怪不得那張面無表情的面孔,會被誤認為鬼怪。那雙眼中如同含著寒冰一般,神色莫名陰鬱。
他平時雖然也是冷淡的性情,但相處下來是很禮貌的,從沒有給人這麼疏離冷漠印象的時候。
他們兩方一邊站在電梯內部,一邊站在電梯外。元欲雪垂斂的睫羽抬起,目光也與他相觸,落在了他的面容上。
阿劍沒有說話。
老王喉嚨略微滾動了一下,咽下了一點口水,問出現在最緊要的問題來「你有沒有碰到鬼怪作祟?」
阿劍的神情依舊冷淡,那張臉略微向下低了一點,黯淡燈光落在他五官上,打出一片微薄陰影來。
他說「碰見了。」
「那你有沒有出事?」
阿劍竟然是冷笑了一下,語氣里懶洋洋地帶著些許嘲諷意味,「我要是出事,現在還能站在你面前嗎?」
老王老臉一紅,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廢話。
阿劍能全須全尾的出現在這裡,自然說明,他就算碰到了麻煩,也該解決了。
而阿劍微微讓開一步,似乎是給他們騰站出來的位置「那鬼怪潛入了我房中,想要對我作祟,已被我拿桃木劍伏誅。」
「正好這時候聽見電梯異動,於是來看一眼,是否還有漏網之魚。」
老王解釋「那倒沒有,只不過是我剛才也碰見了一隻鬼……元欲雪幫我解決完掉了,怕你會不會也出什麼問題,於是來看一眼。」
阿劍笑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說「……那倒是很厲害。」
不說戒舟衍的脾氣,鑑於元欲雪也是寡言少語的人,他兩人沉默,老王這時候並沒有意識到什麼不對。
而電梯此時因為長時間無人出入,緩緩閉合。老王下意識按了一下開關鍵,想走出去方便交談。卻見元欲雪忽然抬起手,破鴻蒙刀尖閃爍著寒意,他站在電梯當中,指向了阿劍的位置,眉目仍是冷淡,不動聲色。
但他這樣的反應,老王一下子意識到什麼,臉色沉下來,望著阿劍「你是誰?」
他對元欲雪的判斷,當然是十分信任的,一眼就能看出不對了。而這時,阿劍看著指向自己的刀尖,竟然也笑了一聲。
「我當然是阿劍,還能是誰?」他的面容在忽然明滅閃爍的光線當中,變得十分詭異起來,阿劍微微側頭,望向元欲雪,「我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太好……有些摩擦誤會。難道你要因為這些小間隙,直接殺死隊友嗎?」
「……」元欲雪一時沒有說話。
正是因為他碰見過紅姐被附身的情況,才知曉現在阿劍的情況,是極為特別……又棘手的。
他身上的氣息沒有任何問題,和當初紅姐被附身身上所帶著的陰森鬼氣不同。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他就是阿劍本人。
如果不是他不屑於遮掩、扮成阿劍的性情,恐怕就算是元欲雪,也不能立即發現他身上的不對勁。
元欲雪先前沒有處理過類似的狀況。他擅長的是暴力碾壓,驅邪不算專業。當然不知曉該如何面對現在明顯有問題……但是又找不出問題在哪裡的阿劍。
而這時候,阿劍甚至十分囂張地將手抵住了破鴻蒙,那鋒利的刀刃頓時割破了他的手指,指腹上流淌出新鮮滾燙的血液來,不管從哪裡來看,都是純粹人類的特徵,他低頭看著流淌的鮮紅色,語帶一點嘲弄,甚至像在誘導引一般「怎麼?難道你要殺了我嗎?」
元欲雪在沉默當中,收回了自己的鴻蒙刀。
他垂著眼道「……你是阿劍。」
「自然。」
元欲雪的膚色在黯淡的光線與夜色當中,愈加顯得蒼白起來。他垂眼模樣,顯出一分弱勢,是一副難得受到制裁的姿態。
這幅模樣實在顯得有些莫名惹人憐惜。阿劍感受到身體內部有什麼東西在躁動,似乎是受了什麼刺激,在奮力掙扎著。他冷笑一聲,按住了胸口處,十分霸道的繼續支配著這具身體。
元欲雪先是走出了電梯,戒舟衍隨後跟上。
電梯的門緩緩閉合,阿劍看了一眼電梯,頗有些想要動手,但最後還是抑制住衝動,依舊神色陰鬱地道「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現在我也困了。」
便看見元欲雪做出了一個極為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將自己身邊飛舞的機械眼球打開了。
那攝像頭微微調整後,便正對著阿劍所在的位置。
在夜裡,直播間的觀眾一向比白天要活躍。
元欲雪一打開直播間,不過十幾秒,裡面便聚集了數個觀眾——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熱衷自虐,非要到元欲雪直播間來。
此時彈幕正熱議著
「什麼情況?這缺德主播可從來沒有大半夜的直播過啊?」
「不堅持每天直播一小時的小花招了?呵,想要人氣了吧,我告訴你,我們可不是能被輕易討好的。」
「主播,你終於也向人氣妥協了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那些密密麻麻浮起來的彈幕,元欲雪根本就沒一眼,也懶得理會觀眾不帶好意的嘲諷,而是將攝像頭繼續照向了面前的阿劍。
那些正在議論的彈幕忽然就停歇下來了。
變為了各種「……」,似乎有點弄不懂現在的情況。
而阿劍的臉色卻是驟然難看起來,在直播規則的催動之下,他身上的鬼氣越來越濃烈,幾乎難以克制住自己想要殺性大發的本能。
但他也心知,在先前消耗了極大陰氣的情況下,再對上玩家是極不理智的行為。
於是勉強收斂浮動氣息,想要立即回到房間當中。
心中甚至還不甘心地想著——這次便先饒你們一命,下次,下次一定殺了你們。卻見元欲雪的氣息一下發生了改變。
鬼氣控制不住的流露,元欲雪的目標終於鎖定在了「阿劍」的左眼處。
鴻蒙刀猛然出鞘,向他的眼中刺去,那陣刀氣的目標也極為明確,鋒利又精準。
就算是在彈幕當中,那些觀眾也第一次看到元欲雪用刀的模樣,本來就只零星飄過幾個省略號的彈幕這會徹底寂靜了下來,無聲地觀看著這一幕。
元欲雪肯定是知道了直播的詭異點。
除去任務完成失敗會吸引鬼怪外,每天開設的直播也同樣會吸引邪祟——任務當中只說明直播和任務有莫大聯繫,卻從沒有說過這種聯繫是正面還是負面的。
事實上,直播加上強制時限的任務,本來就是對玩家的難度和考驗。
元欲雪每天開直播卡在一小時,從來不多出一秒鐘。也足夠這些不懷好意的觀眾們猜測出,他可能知曉直播帶來的負面影響了。最開始是無意,後面肯定就是有心了。
但眼前這一幕,聯繫前後,還是讓他們有些驚愕起來——這是在幹什麼?用直播硬釣魚執法是吧!
作為被釣的那條魚,阿劍在那一瞬間倉皇躲過,那雙瞳孔上微微掠過了一點紅光。
他似乎想要叫停,但元欲雪絕沒有收手的意思。
鴻蒙刀體積頗大,但在元欲雪手中變得無比靈巧起來,如臂使指,每一點刀風都只針對那一隻眼睛,每每只隔著幾毫米的精密距離。稍有不慎,便直接戳中阿劍的眼睛了。
但只這一點接近的距離,刀氣侵入,帶來的壓迫感卻極大,如同天羅地網般籠罩下來,無可掩藏。
阿劍眼底藏著的鬼怪終於抵抗不住這般可怕的危險感,而且已經暴露,再硬扛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阿劍的身體一軟,就這麼癱軟在了原地。一抹鬼氣從那左眼當中逃出。元欲雪還未出手,鬼怪便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壓制力,一下便被狠狠地按在了地上。它雖無具體的形體,卻一下被按得在地面上都砸出一個淺坑來。同一時刻,鴻蒙刀的刀鋒也抵住了它的身形,再無退避之處。
此時的彈幕「……」
……可、可怕!
那抹鬼氣漸漸顯出身形來。而它抬眼之時,見到了在旁邊的戒舟衍。
他的身影淹沒在旁邊陰影當中,見不分明,只是能感覺到那一股極為漠然目光,像是沒有任何感情地落在自己身上。
殺就殺了。
仿佛能解讀出這種意思來,
那是一種隨性的蔑視與強權。
那一瞬間,鬼怪像是才發現戒舟衍的身形一般。
他的形體微微匯聚一處,匍匐在了地上。生出莫名的恐懼來。
而此時失去意識軟倒的阿劍也正好被老王上前搭一把手,接住了。
他看著臉色如同死人般的同伴,皺起眉,拿手輕輕拍打阿劍的面頰。
「他怎麼了?」老王有些緊張的問。
元欲雪也在想這個問題,但他沒有直接問出聲,而是以一個更有效率的方式,將刀指向鬼怪的位置,無聲威脅。
那鬼怪被刀氣激得又蜷縮一下,因為那股可怕壓制力,已生不出任何反抗能力,只聲息微弱的說「……只是被附身後身體虛弱,很快就能醒過來。」
在他解釋完的瞬間,阿劍的睫羽也的確跟著微微顫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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