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藥常在!」
眾人紛紛側目,能御空而落,定然是真觀境的修行者,想到先前地藥仆異變後的翠綠珠子,還有紫袍袖口的四座三足大鼎,無一不在彰示藥常在的真實身份,正是趙地藥王宗的內門弟子。
「藥師兄,我等具為趙地修行人,這兩人不知所犯何罪,引得藥師兄下如此狠手!」
說話人臉色極其難看,剛才藥常在突然出手擊斃的兩人,和他相距不過兩步之遙,故此他的身體衣袍上還沾染著死去修行者的血肉。
「不錯,藥王宗雖然是我趙地的大宗門,但如此草菅人命殘殺同朝修行者,恐怕趙帝那裡也不會就這樣輕易過去。」
另一名滿身染血的青年修行者毫不示弱,若是藥常在可以憑藉修為高深就肆意濫殺,只怕今日這兩名修行者就是來日的他們。
看著其餘幾名眼色明顯變化的青年修行者,藥常在臉上露出一抹殘忍,隨即冷聲道:「你們,是在質疑我嗎?」
「自然不敢,只是藥師兄若是不能說出為何殘殺這兩位七曜劍宗的師弟,只怕我等也不能繼續與師兄同路相行了。」
最先開口的修行者語氣強硬,絲毫不懼藥常在四境的實力,畢竟若是此事就這樣過去,日後豈不是說藥常在可以隨意肆殺他們中的任何一人,與其日後莫名丟失了性命,還不如現在就徹底撕破臉皮。
這名青年修行者看似魯莽,其實不然,此時因為藥常在肆殺七曜劍宗的兩名修行者,同來的其餘宗門修行者幾乎都心藏戒心,若是藥常在還要執意殺人,不說能否將這些人全部瞬間殺死,只要能逃出去一人,只怕藥王宗都護持不住他,畢竟趙地並非是藥王宗一手遮天,一個宗門再強大也不可能敵得過一個王朝。
「清河劍齋,古星源!」
藥常在冷眉一挑,明顯是認出了這名與他針鋒相對的修行者。
「藥師兄不想解釋什麼嗎?」被藥常在叫出來歷,古星源並沒有絲毫退步,仍然是緊逼著藥常在給出一個說法。
「解釋?為什麼要解釋,臨陣抗命不按計劃執行,三軍陣前梟首傳營,有什麼需要解釋的。」
藥常在言語冷漠,充斥著軍伍中的鐵血殺氣,一點沒有宗門弟子的淡然氣質,反倒更是像一名征戰疆場的鐵血將軍。
「藥常在!不要將你在軍中那些拿來應對我等,你是有裨將軍銜在身,卻也無權管轄到我們身上。」
古星源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竟然連師兄都沒有稱呼,當即就是要和藥常在撕破臉皮。
如今七朝雖然把持社稷神器,但各朝中的宗門還有隱世家族也是不可小覷,面對外敵時宗門與朝廷自然是一個緊密不可分割的整體,可是沒有外界壓力自然不可避免的窩裡內鬥。
七朝都是延續中古無上皇朝的遺澤,各朝帝君自然有心恢復往昔無上皇朝巔峰之姿,只是攘外必先安內,就需要讓王朝之內只存在一個聲音,這也是宗門與朝廷的鬥爭源頭;
各朝帝君都想要降服宗門為己所用,只是對這些宗門想要以力強壓根本不可能,若是引起境內所有宗門的反彈只怕足以傾覆整個朝廷,因此朝中大人物與宗門巨頭彼此間都有一個底線,輕易是不會觸碰到這根底線的,畢竟還有其餘各朝虎視眈眈,若是內部發生巨變,只會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過朝廷依然占據大勢,畢竟所有宗門若是想要招收弟子,必然要徵得朝廷的允許,因此作為回報,宗門自然會派遣一些優秀的弟子出仕朝堂任職,或是在疆場從軍,因此各朝中有許多修行者往往是雙重身份,既是朝廷掌權重臣,又是宗門修行強者。
朝廷不容宗門的同時,又要藉助宗門的力量壯大自身;宗門不服朝廷管教,卻又不得不借朝廷籠絡人才,這就是如今朝廷與宗門的僵持局面。
剛才古星源所說的裨將軍銜,只是各朝中地位最低的將軍,可以掌控一支千人軍隊,並且可以標配十名四境以下的修行者,畢竟能突破四境的修行者也不會屈於同境之下。
兵家聖者曾言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軍隊是一國之根本,因此軍中聚集著整個朝廷最為強大的一批修行者,因此軍中越是地位高深的大人物,他們本身的修為境界也是越強大。
四境的修行者在軍中只能得裨將軍銜,哪怕是軍功再如何卓著,沒有足夠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往上提升,因為一支軍隊的靈魂就是領軍之將,若是沒有足夠的修為可以在亂軍中抵擋各種刺殺,只會成為最明顯的突破口,乃至於導致一場戰役的失敗。
畢竟曾經就有過領軍之將被人刺殺在中軍大營,敵軍來襲時全軍群龍無首,最終導致全軍敗潰的典例。
如今七朝軍中職位皆是延續無上皇朝而來,當時無上皇朝與宗門相持如同水火,因此對領軍將領的要求極其嚴苛,縱使各朝針對如今的現狀做出調改,也有著極其高的門檻。
如今各朝中四境修行者可擔任裨將軍職,五境修行者軍功足夠可申報軍部授封大將軍,六境修行者可為上將軍,至於封侯,非七境不可。
因此軍中的每一位將軍,大將軍,上將軍都是強大的修行者,能封侯的人物更是絕對的七境強者,至於節制諸多王侯將軍的君侯,修為必定是軍中最強者,或許已經邁入不可得見的八境領域。
像藥常在這樣的裨將軍位,在趙王朝中不知有多少,只是能以如此年紀就能被授封為將軍,就足以見識藥常在的心性和手段。
古星源剛才說話明顯就是帶著對朝廷的不忿,這也是許多宗門修行者處於修行環境之下,來自宗門長輩對他們潛移默化的影響造成的,這也是宗門對抗朝廷的一種手段。
面對古星源的不忿,藥常在不以為意,冷笑道:「我是沒有管轄你們的權利,但卻可以決定你們的生死!」
古星源面色發寒,冷聲笑道:「莫非你真的能膽大包天,將我們九人全部殺死在這裡。」
古星源話音落畢,其餘幾名修行者面色一緊,面對藥常在的強勢,其實他們隱約已經有了息事寧人的想法,畢竟死去的兩人與他們毫無干係,沒必要為此結仇一名真觀境的強者。
可是古星源如今一開口,明顯就是要將他們拖下水,若是藥常在真正下狠手將古星源斃殺在此,他們其餘人只要不死必然會有泄露的風險,因此若是藥常在真有動手殺人之心,他們必定也逃不過被追殺的命運,畢竟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
雖然眾人看向古星源的眼神都有變化,不過幾乎所有人卻都暗自提起真元,若是苗頭不對,只怕他們會立即聯手對付藥常在,否則只會被逐一擊破。
場面頓時變的寧靜了許多,幾乎每個人臉上都變的鄭重起來,事關生死,不可不認真。
「哈哈哈……」
看著九人的目光,藥常在猛地發出響亮的笑聲,像是玉珠灑落在石階上一般響亮。
「古星源,殺那兩人自然有我的理由,不過若是你們也都死在這裡,只餘留下我和十七皇子回京,陛下還有各宗那裡都不好交代,我還不會如此蠢笨。」
「那你意欲何為?」
「他!」藥常在一指旁邊的赤血妖將,陰沉笑道。
剛才赤血妖將一掌粉碎地藥仆,堪稱神威如獄,只是藥常在現身後,反倒是變的平靜了起來,如今被藥常在提起,眾人這才想起眼前還有一個更恐怖的存在。
古星源幾乎是瞬間變色,他自然想明白藥常在此時提起赤血妖將的心思,也明白先前藥常在所說能決定他們生死的真正含義。
藥常在與赤血妖將同為四境的實力,此時兩者雖然看似並沒有發生衝突,不過卻是彼此間相互制肘,若是一方先手發難,另一方必然雷霆回擊;
若是藥常在此時突然離去,在能夠御空的赤血妖將手下,九人最終只怕是沒有一個可以逃離,這才是藥常在真正的威脅。
「你竟如此陰狠!」
已然猜到藥常在的心思,古星源自然知道他如今還未離去,自然是對赤血妖將有著什麼想法。
深吸一口氣,古星源道:「如此,你想怎樣!」
藥常在見到古星源已經妥協,神秘一笑,伸出先前被他抓住的翠綠色珠子,道:「因為都封毅之過,地藥仆被徹底粉碎,如今我自然不是赤血妖將的對手,我需要一具新的藥仆。」
「陰蠱屍珠!」
古星源震驚喊道,隨即臉色變的極其蒼白,整個人瞬間頹然了許多。
「我明白了,你好狠辣的手段,好無情的算計!」
冷聲一哼,藥常在道:「他們的命對我來說全然不值,想要讓我擋住赤血妖將,你們之間必須要有人付出代價,既然你讓我如此不順眼,那就是你了。」
「你……」
看著身旁兩名稚氣未脫得師弟,古星源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沉聲道:「讓他們先走!」
「師兄……」
「走……」
清河劍齋那名師弟還要開口,卻被古星源呵斥聲嚇住,竟一時間沒能出聲。
旁邊幾名修行者也像是明白了古星源做出怎樣的選擇,默默朝著古星源躬身行禮,先前看向古星源不善的眼神徹底轉變。
「古兄有何要求,我等定然辦到,立劍為誓!」先前同樣被血肉染紅衣衫的修行者將長劍立於腳下,沉重說道。
古星源睜開雙目,眼神沒有絲毫色彩,道:「將師弟帶回宗門,還有…不要告訴他們我的事情。」
「我等應下!」
其餘幾人皆是抽出長劍立於腳下,沉重說道。
冷眼看著眼前這些人,藥常在也不言語,任由幾人帶著清河劍齋的兩名修行者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