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濁趕快撤去那道屏蔽吊墜的劍氣,免得龍丘棠溪多想。
趙坎拋出一枚玉佩,輕聲道:「龍衛密令,誰要誰拿。」
劉景濁轉頭看去,沒好氣道:「我用得著這個?那十個孩子是留給你用來防備我的,我要是拿了,那劉小北如此大費周章的為了個什麼?」
五龍衛就更不用劉景濁拿什麼令牌了,說句話就可以管用。
其實如今來說,五龍衛已經有變作六龍衛的意思。
趙坎說道:「原本的打算,是要將五龍衛改成六龍衛,撤銷黃龍衛,改為天地春夏秋冬六官。但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把那十個孩子當做是密衛。」
頓了頓,趙坎繼續說道:「你不拿,我也不敢拿。你們都是鍊氣士,是神仙老爺,可我是個凡人。萬一我日後老邁昏聵,百官之中又出了幾個壞人,怎麼辦?」
余恬悶聲不語,一把拿起了桌上密令。
讀書人罵罵咧咧開口:「有病似的,有話直說不行?」
你把東西丟在桌上,一個個都不願拿,不就是要給我嗎?你們是讀書人啊?直說不行?
越看越來氣,余恬乾脆直截了當開口:「醜話說在前面,我們三個以後要是誰不憋好屁。我是老大,我有家法!」
趙坎緩緩起身,輕聲道:「那就先說這麼多,太皇太后剛走,我就先不頒布方杳木叛國的消息了。余暃跟姜柚的封地,你們自己挑還是我看著給?」
劉景濁忽然說道:「把大月打下來之後,那片土地你要怎麼處置?」
剛剛開始打就已經在想打贏之後的事情了,估計也就在場三人敢這麼想了。
余恬趙坎同時開口:「你的意思呢?」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輕聲道:「長安不是關著好多小國皇帝嗎?還有幾個被滅國的皇室後代。幫他們去復國,到時候封地選在那些個附屬王朝之中。還有大月境內的鍊氣士山頭,一定不能斬草除根,要留著,只要他們日後願意參與到與浮屠洲的交戰之中,那戰場上所掠奪的東西可以自行支配。」
趙坎看了余恬一眼,笑意不止。
劉景濁則是面色古怪。
其實這也是中書省那邊商議出來的結果,但比劉景濁所提起的要細很多很多。
先前等劉景濁時,趙坎主動與余恬打賭,賭劉景濁會給出跟中書省差不多的看法。
現在看來,趙坎賭贏了。
余恬看向劉景濁,輕聲道:「你的確比老三更適合做皇帝。」
景煬王朝打下大月之後,若是趕盡殺絕,到時候浮屠洲戰場上,即便閒都王朝倒戈,一洲妖族也會怕被趕盡殺絕。
但若是一邊幫某些被景煬王朝所滅的小國異地復國,一邊去安撫人心。戰場上要心狠,打完仗之後要手段輕一些。
即便是妖,也有善有惡,決不可隨隨便便一刀殺盡的。
劉景濁沒有接茬兒,只是笑著說道:「方杳木這次我就帶走了,至於安什麼罪名,你們自個兒看著安吧。」
抬手撤去捉月台,面終於上桌了,味道還不錯。
吃完之後,余恬與趙坎先走了,方杳木瞬身到了劉景濁身邊,笑問道:「殿下,咱們啥時候走?」
劉景濁輕聲道:「不著急,去找個人。」
邁步去往鋪了青磚的那半條街,就在交接之處,有一條小巷子,走進去便是小鎮之中唯一一處坐南朝北的院子。
方杳木屁顛兒跑去敲門,回來之後便說道:「那個孩子被種下了一種咒術,心湖之中有一條惡龍盤繞,每夜都會做噩夢。來這裡去壓制那條惡龍夢魘,還是許經
由想的法子。只不過這孩子只要開始鍊氣,那條惡龍還會復甦,且他一離開糴糶鎮幾十里就會昏過去的。日後想要走出這方天地,就得做出一遭夢中斬惡龍的壯舉。」
話音剛落,門也吱呀一聲開了。
開門之人一身藍衣,看著憔悴了極多。
劉景濁腰懸酒葫蘆,笑道:「好久不見。」
胡瀟瀟點點頭,微笑道:「本來想著到時候去觀禮的,現在看來,要等到青椋山成為宗門之時,我才有空去。」
說著就已經開始領著劉景濁與方杳木往屋子裡走去。
邁步走入宅子,一道極其強烈的壓勝之意撲面而來,好像是專為克制劉景濁的捉月台。但用在這個宅子裡,其實是為了壓住劉御空夢中惡龍。
許經由還是有些東西的,以這處宅子劃分小鎮南北,牽引此方天地真意布設大陣用來壓勝劉御空夢境,也冥冥之中為劉御空營造了一種得天獨厚的條件。
若是想的不差,許經由是打算把劉御空添到那十人之列,有可能是與佟泠一頭一尾,專為克制劉景濁。
三人坐在一張桌子前,那邊兒有個青衣婢女正領著個小男孩玩鬧。
劉景濁詫異道:「是當年那條蛇?」
胡瀟瀟點點頭,「就是,原本是種下蠱去控制的,現在都不用了。」
某人這才想起來,面前女子可是百越聖女,極其擅長蠱術。
劉景濁點了點頭,又說道:「碰巧來了,就找你聊一聊,順便問你一件事。我記得當年你說過,你有個朋友需要在斬龍台修煉對不對?那個朋友是劉堃?」
胡瀟瀟也點點頭,輕聲道:「是,但現在用不著了。」
轉頭看向劉御空,胡瀟瀟嘴角微微挑起,輕聲道:「現在我就想著把他好好養大,平平安安的。」
他死了,他的妻子也死了,孩子我胡瀟瀟替你們養。
這位百越聖女忽然說道:「去了一趟歸墟我才明白你多厲害,得虧當年沒太得罪你。」
這時候胡瀟瀟才後知後覺發現,面前青年人居然已經神遊境界了。
這才多久?滿打滿算也就七年吧?從金丹一路直達神遊?這是什麼怪物?
只不過一想起來十幾年前人家就以登樓境界在歸墟殺妖,那就也見怪不怪了。
劉景濁拿出一串五色手鍊,輕聲問道:「百越供奉殿內的盤王像,是不是只要這手串就能喚醒?」
胡瀟瀟搖搖頭,也沒什麼好瞞的了。
「並不是,盤王像只是個擺設,那就是給如同湫栳山這般的有心之人布設的障眼法。盤王真身,其實就在十萬大山之中。五色石與指骨放在一起就可以喚出盤王了。只不過,召喚出來的盤王是什麼模樣就不得而知了,很可能是……」
劉景濁笑道:「很可能是一隻小狗對吧?」
胡瀟瀟點頭不止。
五色神犬,帝前大將,要奪五色石與指骨,可能遠不止是為了撤去十萬大山之中的那道天然屏障,也可能是為某位應運而生的帝君充當駕前大將。
劉景濁笑了笑,本來想去劉御空那邊看看的,可想了想還是沒去。
他轉過身說道:「我可能有十來年不在,有什麼事放心去青椋山喊人。別人你不認識,阿達跟顧劍仙總是熟的吧?」
胡瀟瀟玩味一笑,「沒想跟你客氣,但我沒明白你為什麼對我這麼照顧?龍丘棠溪我見過啊,我不覺得我比她好看哎!」
劉景濁翻了個白眼,你這麼聊天容易把天聊死啊!
頓了頓,劉景濁說道:「百越那邊,我會給皇帝打招呼的,放寬心。」
轉過頭看向方杳木,劉景濁又
問道:「他們呢?來了沒有?」
方杳木笑道:「龍丘姑娘跟兩位公主都到了,太子跟小公主後面才去。」zbr>
劉景濁笑盈盈看向方杳木,看的他那叫一個毛骨悚然。
「回了青椋山,就沒什麼公主了,也別喊我殿下,明白了沒有?」
方杳木一臉委屈,「那為什麼高兄可以喊殿下?」
劉景濁撇撇嘴,「百節跟別人不一樣。」
青椋山上所有人都喊百節本名,他給自己起的名字叫做高尚,只有劉景濁一個可以去喊百節。
同樣,對於劉景濁的稱呼千奇百怪,但唯獨百節可以喊殿下。
原因方杳木當然知道,當年去往妖鬼十國,他就跟著的啊!
對著胡瀟瀟一抱拳,劉景濁輕聲道:「那孩子好好養著,爭取日後成為一個可以威脅到我的劍客。」
方杳木撇撇嘴,「那有點難。」
很快一艘畫舫樣式的渡船飛來,被兩隻巨大駝鹿拉著,凡人是瞧不見的。
劉景濁與方杳木同時化作劍光飛上渡船,坐南朝北的小院當中,藍衣女子對著渡船眨了眨眼,是對某個很好看的姑娘眨眼。
天幕之中一道門戶憑空出現,很快便又關了起來。
等渡船再出現之時,已經在南山群峰之中那座太白山。
劉景濁一手按住一個丫頭腦袋,笑問道:「是不是打架輸了?」
白小豆嘟嘴道:「他們欺負人,佟泠後面都以金丹境界欺負師妹。」
姜柚卻咧嘴一笑,輕聲道:「我不覺得她們欺負人哎,是我欺負人了。」
連龍丘棠溪都忍不住轉過頭,問道:「為啥?」
姜柚卻一本正經道:「我年齡比她小,練拳練劍比她晚,境界還比她低。她挨了我十三拳,我只挨了她三十七劍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