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得白松夫人與劉貝待客結束,兩人點頭之後就算,無需什麼信物,只在名冊添上名字即可,畢竟只是掛名。
登山路上,捉月台早就化虛去往那位欽差所在之處,當然要聽聽他們在聊什麼的。
至於飛劍長風,打從進黃灣之前,就放在姜柚手心了。
事實上,劉景濁還有把山水橋傳給姜柚的打算,但也只是想了想,他怕白小豆會吃醋。畢竟已經傳了姜柚劍衍九竅,等到她養出第一口劍氣,就得傳她那道功法。但凡她引氣入體,很可能就會有一口劍胚出來,甚至直接越過劍胚,有了真正意味上的一柄飛劍。
但白小豆就不一樣了,不是說她資質不行,而是她天生不適合練拳,雖然不適合,但她只要想練,就不是尋常武道天才能比的。同理,她只要想成為劍修,只要返回那座牢獄一趟,就能成為劍修。
但劉景濁不想,他想讓白小豆與那處天地之間牽連小些。假如她能在九洲成為劍修,再返回那座天地,就不再是那麼倚靠那處天地的天道了。
登山時,已近黃昏,快上山時便已然日暮。
碰巧一陣東南風拂過,那片白岩之上,松鳴不止。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姜柚呆呆看向那邊松林,任白小喵怎麼叫,她都沒有回神。
劉景濁轉過頭,輕聲道:「怎麼啦?」
說話時帶了溫柔靈氣,這才將姜柚喚醒。
少女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也不曉得咋回事,總是覺得來過這兒。以前做過個有些荒唐的夢,好像跟這裡有些像。」
劉景濁一笑,輕聲道:「夢都是反的,別瞎想了。」
可實際上,劉景濁暗自記下了這句話,之後肯定要問問夢了什麼的。
周遼人也是笑了笑,輕聲道:「我年幼時也老做夢,當時家中大人就告訴我,前半夜的夢是自己的,後半夜的夢是別人的,夢都是反的。」
劉景濁也是一笑,「看來什麼地方都有這個說法兒。」
飲酒處在半山腰客邸,站在院子裡就能瞧見那片白岩,酒水當然是已經備好的。
被喚作白衣青年的魯星走過去詢問道:「游姑娘不喝酒吧?要吃些什麼,我去準備。」
劉景濁讓她給自個兒起個化名,她就起了個游茳的化名,那個茳字可不好找,是她找劉景濁要了一本辭典,翻了一個下午才找到的。
姜柚點點頭,輕聲道:「都可以,面就行,但要雙份兒,我的白小喵也要吃。」
那邊周遼人與劉景濁將將落座,那位周掌律忍不住打笑,說道:「張道長這弟子,是個愛貓之人啊!」
劉景濁神色古怪,也是一笑,這才輕聲道:「這是我次徒,這趟出門沒帶大徒弟,她也喜歡貓。」
白小豆跟姜柚,各自一隻貓,以後會不會兩隻貓打架,師姐妹倆人也打架?
也不曉得等姜柚知道她的大師姐比自個兒小以後,會不會認那個大師姐。
周遼人率先舉杯,輕聲道:「張道長,咱們就算是自家人了,我重新介紹一下。我叫周遼人,南邊兒臨春國人,三百出頭兒,粗人一個,擅長打架。」
一副粗人模樣,可劉景濁知道,他不是粗人。
劉景濁便也舉杯,微笑道:「貧道張五味,今年三十,長得著急了些,元嬰境界,擅長符籙雷法。但師承何處,實在是因果太重,不便明說。」
三十歲?!元嬰修士?這是何等的天才了!
可某人這會兒心裡已經在合計,回鄉之後,要不要跟張五味說這事兒?
想來想去,算了還是
不說了,他有沒有機會來離洲還是一回事兒呢。
真正自報家門,露了底細,其實才能讓人放心。
既然劉景濁說了師承因果極重,周遼人便也不好刨根問底,只是舉杯,說今日痛飲。
至於那片松林之中,欽差大臣也說完了話,不過人家可不會住在客邸,就在松林之中那處白岩別苑住下了。
白松夫人與劉貝走出別苑,婦人面色複雜,唉聲嘆氣不休。至於那位劉司庫,陰沉著臉,瞧模樣氣的不輕。
作為山主,白松夫人也惱怒,可沒法子,人家掛壁樓是大腿,自個兒松鳴山連胳膊都算不上。
她只好轉過頭,苦笑道:「劉貝,也不算是壞事兒,要是黃雪去了掛壁樓,日後大道成就可能會更好些,說句不好聽的,你又不是劍修。」
劉貝陰沉著臉,皺眉道:「黃雪能去掛壁樓,我當然高興,說真的,哪怕我不要這個師徒名分都行。可……這叫我徒弟給人當劍侍,我能幹?」
白松夫人無奈道:「這不是咱們干不幹的事兒了,是我沒本事,讓你受委屈了。」新
劉貝率先御風而起,「不說了,先喝酒去。」
白松夫人苦笑一聲,隨後跟上。
幾乎一個瞬身就到了客邸,到底是生意人,再怎麼煩躁也不會在客人面前表露出來。
結果他瞧見周遼人與道士面前已經各自放了一隻空壺,只得訕笑一聲,抱拳道:「抱歉抱歉,我來晚了,自罰一杯。」
劉景濁笑盈盈看去,劉貝滿臉尷尬,只好改口道:「一壺,一壺,我給你們旋兒一個。」
話音剛落,白松夫人瞬身到此,對著劉景濁微微施禮,輕聲道:「白松見過張道長。」
劉景濁緩緩起身,微笑道:「貧道見過夫人。」
白松夫人一笑,結果劉貝真一口氣旋了一壺酒。
劉景濁笑道:「怎的?劉司庫見那位欽差,不順利?」
劉貝轉頭看了一眼周遼人,後者一笑,輕聲道:「都是自家人,不必藏著掖著了。」
劉貝一聽,那就沒必要硬繃著了,扭頭看了看白岩那邊,破口大罵:「他娘的!挖牆角挖到老子這兒來了,讓我弟子去掛壁樓給人當劍侍,真他娘的氣人!」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前因後果他當然清楚,因為由始至終,他一個字都沒有漏聽。
那個掛壁樓神遊修士,來就兩件事。第一件事,他要守在松鳴山,看看劉景濁會不會經過。第二件事,就是帶黃雪去掛壁樓,當劍侍。
劉景濁開口道:「是有些氣人,那不去還不行?」
白松夫人落座周遼人身邊,嘆息道:「不去,就相當於要跟掛壁樓撕破臉,我們小門小戶的,怎麼跟人撕破臉。」
劉景濁只是嘆息了幾聲,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然後就只是喝酒了。
那位白松夫人喝了幾杯酒,也是借著酒,笑著說道:「既然張道長如今是自家人了,多住幾天,總是可以吧?」
劉景濁搖了搖頭,笑道:「多住怕是不行,我得去一趟南海,之後還要去西花王朝找個朋友。」
一聽這話,白松夫人與劉貝眼神就古怪了起來,倒是周遼人還面色如常。
劉景濁當然知道他倆在想什麼,要是自個兒不常在離洲,那一本拳譜,不就白送出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瞎扯幾句了。
話鋒一轉,劉景濁微笑道:「不過要是真有什麼事兒,前提是咱們不理虧的事兒,可以傳訊鴻勝山,找蹇文雅,他會幫忙轉遞消息給我。如果連他也聯繫不到我,可以直接往白鹿城傳信,找龍丘晾。再不行,也可以往斗寒洲破爛山,或
是木魚宗傳信,只要是說找張五味,他們就會代為傳信。畢竟貧道雲遊天下,居無定所,這幾座山頭兒,與貧道關係不錯的。」
後邊兒的木魚宗跟破爛山還好些,你們要是傳信去鴻勝山,或是直接找龍丘晾,呵呵。
不過沒事,反正是張五味乾的,又不是劉景濁,老丈人也好,鴻勝山的蹇宗主也罷,就圖一樂呵吧。
劉景濁倒是自顧自喝酒,可把那三人嚇到不行。
這要是真的,我們松鳴山還怕個屁的掛壁樓?聽聽,人家嘴裡出來的,三個頂尖勢力,一個一流勢力。都敢隨便叫龍丘家主跟蹇宗主的名字,這是一般人敢的嗎?
他們那兒曉得,某人說出龍丘晾三個字就後悔了。
萬一,只是萬一啊!老丈人聽得見咋辦?
沒成想周遼人喝了一口酒,笑著說道:「張老弟,我們真沒把你當外人,雖然今日剛剛相識,但你打算做我們松鳴山供奉,那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言下之意是,你不必為了自抬身價而搬出這麼多人來的。
中年道士略微一笑,輕聲道:「貧道不打誑語。」
雖然是將信將疑,但一頓酒,好歹也是喝完了。
等到三人離去時,已然缺月高掛。劉景濁舉著杯子,抬頭看滿頭星辰。
喜歡看星星的人,多的是,但我劉景濁抬頭看見星星,只會想到一個人。
劉景濁忽然轉頭,居然瞧見了姜柚端著一盆清水走來。
少女板著臉,開口道:「臉洗一下,這模樣本來就丑,還弄的跟花貓似的。」
劉景濁輕聲道:「放心,很快就會繼續南下的。明個兒咱們上山轉轉,後天就走。」
就在姜柚端著水出來時,劉景濁其實又生出一個主意,只不過有些冒險,要明天逛一逛,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