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
秋霜切玉劍,落日明珠袍。
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
酒後競風采,三杯弄寶刀。
殺人如剪草,劇孟同游遨。
歸來使酒氣,未肯拜蕭曹。
——唐.李白.《白馬篇》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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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詩云: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
眼見月近天中,金引三人起身離開「森林」酒吧之際,老闆娘也前來相送。
時小飛抽了個空,跑去和剛才那三位高挑女子告別。
雙方海拔有差,擁別時沒辦法眉目傳情,時小飛只能對著她們胸口聊表不舍之情。
臨出門時,郭大悟一回頭,剛巧看見方才纏著小七七的那個中年男人,此刻正神情恍惚地走出來。
金引知道郭大悟對形形色色的江湖法門知之甚少,於是低聲解釋道:「這個女孩子,練的是一門施幻催眠之術。不過她功力尚淺,只能蠱惑些尋常人等罷了。」
時小飛接過話頭,比出一個表示十公分長短的手勢,搖頭笑道:「沒錯,我這兩天晚上都見著了她。雖然長得還算不錯,可惜個子太矮,才比我高這麼一點點,根本不是我的菜。」
幸好他們三人此時已經走出了酒吧大門,不然被小七七聽到,定然又是一場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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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去的地方遠在京城之外,已經屬於河北地界。
儘管三人都有日行千里的腳力,但若在此時此地施展飛縱術、輕身功,也未免太過驚世駭俗,因此只能駕車前往。
金引和郭大悟跟著時小飛來到停車場。發現他的座駕並不算浮誇,是一輛白色的寶馬X5。不過看上去嶄新發亮,車型配置也都選了最高的那種。
上車之前,時小飛忽然把食指和拇指放在唇邊,衝著夜空中打了個極響亮的忽哨。
此舉令金引和郭大悟茫然不解其意。附近幾個路人也被這高亢的哨音吸引,紛紛看了過來。時小飛略帶窘意地一笑,急忙鑽進駕駛室。
三人上車後,金引和時小飛向郭大悟解釋了此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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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小飛這一門拜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將中著名的地賊星「鼓上蚤」時遷為祖,故稱地賊門。
雖然號稱父子相傳,其實很多代都是靠義父義子傳承,只不過以「時」為姓的規矩幾百年來一直雷打不動。
因為以「賊」為號、以「賊」為生,所以地賊門歷代傳人一向行事隱秘低調,很少參與江湖紛爭。
至於門內密傳,原本也只是以隱匿飛竄、穿門入戶的小巧功夫見長。不料百多年前卻出了一個驚才絕艷的天才,兼其又偶遇了一樁大機緣。自此以後,地賊門的功夫水漲船高,有了和天下群雄一較高下的資本。
時小飛的義父,也就是那位曾經教會金引匿蹤術的前輩,於一年前留書一封后便不辭而別,從此再無音訊。
因為擔心義父在外的安危,時小飛數月前也離開了兩父子隱居的湖北神農架一帶,開始追查其義父的行蹤。
前些日子,時小飛遇上了活躍在豫陝邊界一帶的盜墓團伙「關中群鼠」。因為涉及一件國寶,所以出手劫了他們這一樁大買賣。甚至連他們勾連的國外買家也沒有放過,洗劫得一乾二淨。
不想這幫老鼠咬人的本事雖然不行,堪輿尋人的本事倒是很大,一路綴著他到了京城附近。時小飛不勝其煩,前日便和他們約戰於今夜的京東三河縣靈山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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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引向郭大悟解釋道:「這便是我等監管人的另一項職責了。凡有這種江湖人士雙方約定的決鬥發生在轄區之內,我們雖不便出手偏幫,但可以接受某一方委託,做些提供救助、轉達遺願或者遺物的事情。同時也算當個公證。若出現兩敗俱傷的局面,亦方便及時善後。」
看了看正開著車,滿臉輕鬆的時小飛,金引笑道:「以時兄弟的本事,應付這班土夫子易如反掌,又何需我去觀戰?」
時小飛卻十分慎重地道:「話雖如此,不過家父去年出走時,留下的這封信件十分重要。萬一我今天失手,也決不能落入外人手中。我知道大兄你是出了名的正直可靠,又和家父故交,所以不得不辛苦您跑這一趟。」
郭大悟弄清楚了來龍去脈,不禁有些躍躍欲試。
「我既然和時兄弟相識一場,金大哥雖不方便出手,我倒想領教一下這些老鼠的本領。」
時小飛連忙阻止道:「郭兄的情意我心領了。不過此事因我而起,前日約他們的時候也講得很清楚——不管今天他們來多少人,我都是一個人接著,事畢之後雙方各安天命。如果煩勞了郭兄出手,日後難免還要糾纏不清,多生事端。」
三人又聊了聊「關中群鼠」的底細,車子已經開上了高速公路,向著正東方向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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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們趕到靈山山腳之時,已經將近半夜。遠處傳來隱隱的雞鳴犬吠,更顯得此地山空人靜、地闊林幽。
下弦月似一張彎弓,又如一柄玉刀般高懸在半空。群星稀疏、舉目無雲,百步內皆可見人。
時小飛將汽車隨意停在山邊亂草之間。三人下了車,向前穿過兩片樹林、幾座山坡,來到一處遍布亂石和灌木叢的空地。
知道「關中群鼠」必然早已到達此處,清場工作更無需他來操心。
時小飛又把食指和拇指放在唇邊,吹起了口哨。此次哨音不僅高亢響亮,居然還頗有些悠揚動聽之意。
一群人變戲法似地,從面前這片荒地的各個角落鑽出。郭大悟雖然剛才也看出了不少端倪,卻也沒有料到對方竟有如此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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