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候局匯報完,許建軍與副隊長商量一番後,副隊長下了汽車。不多時,副隊長又叫來一個人,二人都上了車。
許建軍看著三人,說:「剛才在倒伏的玉米地里,發現了多個腳印,其中一組腳印的紋路顯示有疏密凹槽,似乎還有防滑紋路,顯然不是三村民穿的黃膠鞋所留,應該是戶外登山鞋或運動鞋。這組鞋印不但留在倒伏的空地處,還一直向北延伸,穿過玉米地,是唯一通向上山方向的一組。有人從玉米地里掰上玉米後,上了北邊的山坡,而且那組鞋印分別是兩組相對的方向,應該是往返所致。
在玉米地里,除了有倒伏的玉米秧,很有吃過的嫩玉米,秧上的好多玉米也不見了蹤影。顯然此人已經餓的飢不擇食,現場『飽餐』一番後,又帶走了好多,應該是儲備或燒烤所用。種種跡象表明,此人很可能是先從山上下來的,也極有可能在山上躲藏了多日,很符合那個目標嫌疑人的特點。那麼我們要做的,就是上山搜查,尋找嫌疑人的藏身窩巢,直至把嫌疑人捉拿歸案。
從我們現場的警力來說,進行搜山人手顯然不夠,尤其還是晚間,更顯不足。不過,這裡離村莊有段距離,相對受干擾要小,而且我們剛到時間不長,車輛又有樹木遮擋,很可能沒有暴露。我們就必須要在第一時間搜查,不給嫌疑人留出過多的逃跑轉移時間。我剛才已經向候局匯報了這裡的情況,也匯報了搜山計劃,他正派人手趕往這裡。
現在我們進行搜山分工,第一組從西側走,繞著那片小樹林外圍推進;第二組走東側,從山樑邊側上山;第三組走中間,就從那塊玉米地經過,沿著腳印上山方向行進。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一是尋找嫌疑人蹤跡,二是儘量控制嫌疑人轉移,等候大批警力到來,再行真正搜查或抓捕。因此我們不要急於求成,要先穩住,以免打草驚蛇,更要加倍小心對方偷襲。讓大家檢查一下裝備和防護,然後按分工出發,發現目標及時溝通。」
副隊長二人都答了聲「明白」,下車而去。
許建軍和刑警小張立即檢查槍支警械,查看身上防護裝置。
「老許,我呢?」李曉禾問道。
「你在車上。」許建軍邊檢查邊回答。
「車上?在縣城的時候,還擔心那傢伙摸到家裡,現在到了現場,要是把我一人留下的話,他摸到車上來怎麼辦?」李曉禾提出問題。
「那不是你……」話到半截,許建軍語氣一轉,「好吧,確實把你一人留下不安全。那就這樣,你跟著我們身後,千萬不要隨便走動,明白嗎?」
李曉禾點頭:「明白。」
「我可告訴你,這不同於平時情境,你必須無條件服從我的安排,尤其要注意周邊的危險情況。」說到這裡,許建軍探過身子,從後備箱拿過一個袋子,「把這個穿上。」
「好。」李曉禾接過袋子,拿出裡面的防彈背心,向身上套著。
「拿上這個,也只能給你這個,還有這個。」許建軍說話間,又拿過兩個物件,「平時是不允許非警務人員使用這些警械的,現在情況特殊,你又是重要知情人,才臨時讓你持有的。但這是給你防身所用,你不要想著用其進攻,那樣只會增加你的危險。」
「知道。」應答著,李曉禾接過了警棍和電擊器。
三人從車上下來,正好刑警小劉也到了車前。於是四人一起,三名警察在先,李曉禾在後,走進了玉米地。
經過倒伏地段,循著偵察過的那組腳印方向,眾人出了地塊,來在山坡下。略一停頓,許建軍做了個手勢,並當先走去,李曉禾三人在後面緊緊相隨。
七月中旬早已進入伏天,晚上溫度也不低,照樣暖烘烘的。現在已經過了十點,再加上山坡有樹木和植被,相對涼爽了一些。只是摸黑走路,腳下難免磕絆,但除了一次差點摔倒外,其餘幾次只是腳下滑了一下。與警察相比,李曉禾晚上摸黑走這種路的時候要少的多,好幾年都沒走了,而且以前走那幾次,都有手電照路。另外,關鍵今天根本沒想到這事,腳上穿的是皮鞋,與警察的專業用鞋沒法比。
所好的是,那三人在前引路,還邊走邊打量,行進速度不快,而且漸漸適應了光線,李曉禾走的從容了好多。
老問題解決,新問題又來了,蚊子。這些天晚上,李曉禾都在屋裡,在院裡時間很少,而且也基本不去有草的地方。但今天卻恰恰相反,直接到了草叢中,簡直就是掉進了蚊子窩,不但耳邊不時「嗡嗡」,還經常被它們「親」上一口。為了減少暴露的危險,李曉禾只能忍著,並不敢拍打發出聲響,甘心做著那幫吸血鬼的取食地。饒是這樣,李曉禾也不敢過於分心,而是忍著疼痛,注意著周邊情形。
剛上坡的時候,只是一些低矮的植被,隨著山坡高度增加,灌木多了好多。雖然儘量挑選空檔處行進,但還是不可避免蹭上這些灌木,偶爾發出「刷刷」的聲音。每當這個時候,四人便屏氣凝神,側耳聽著周邊動靜,然後再繼續前進。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的樣子,沒有傳來那兩組的消息,但卻聽到了警笛的陣陣聲響。
「媽的,簡直是專門通知的。」儘管許建軍輕罵了一聲,但其實他也明白,打開警笛各有利弊,而且一會兒人員更多,想悄無聲息根本不可能。何況嫌疑人應該在高處,是居高臨下,而且植被也不足以徹底遮擋身影。
警笛聲停了下來,許建軍的手機卻「嗡嗡」的響了,眾人只好站在原地。許建軍接電話,三人警戒著周邊情形。
電話是支援警力打來的,共來了三十多名警察,配合整個搜山行動。許建軍小聲向對方講了分組情況,也要求對方按三組行進,對方表示明白。
結束通話,聽了聽動靜,四人繼續前行。這次的進度又慢了一些,既是因為灌木高了,還出現了樹木,也是在等著匯合來的警力。
相比剛才,置身在樹木與高灌木的包圍中,頓時感覺多了一絲陰森和涼意,尤其不時「沙沙」的風吹樹葉聲響,也增加了森冷氣氛,李曉禾不禁又緊張了一些。
「撲楞楞」,一陣聲音響動,還帶著風聲,四人頓時一驚。隨即意識到,是旁邊棲息的飛鳥被驚起了,對方驚到了這些人,但卻是人們驚動對方在先。相視一笑,四人繼續前行。
在走到半山坡偏上位置時,後趕來的警察也到了。匯合後又是一番簡單溝通,在小範圍內又分了組,然後再向著高處搜尋。
隨著警力的增多,整個周邊多了人氣,李曉禾心中的緊張感弱了不少,也有心情想事了。
通過剛才的這段經歷,李曉禾又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平時總覺著自己不孬,覺著自己膽大,而且還能打幾下,面對突發狀況時也敢迎難而上。可真到了這種時刻,到了生命可能受到威脅的時候,自己和專業警察還是差了一大截,心理承受能力也弱了不少。
所處海拔越來越高,周邊的樹木也高了不少,整體樹木還粗了好多,林木間的那種陰冷之氣也更重了,胳膊上也傳來陣陣涼意。
「撲楞楞」,又是一陣飛鳥驚起的聲音。
眾人停下腳步,等著聲音過去,又聽了聽,才又開始前進。
剛走出沒幾步,許建軍突然停住,遲楞一下後,轉頭輕聲問道:「剛才那地方,有咱們的人嗎?」
「飛鳥的地方?沒……哎呀,應該沒有。」小張的聲音帶上了警覺。
「注意周邊。」提過警示後,許建軍又道,「與那幾組聯繫一下,核實這個情況。」
「好。」應答一聲,小張稍微走開一些,與那幾組聯繫起來。
不多時,小張來到許建軍身邊,輕聲道:「那裡的確沒我們的人。」
「嗯」了一聲,許建軍把一件外套頂在頭上,對著對講機,儘量壓低了聲音:「各小組注意,各小組注意,剛才飛鳥起飛區域值得懷疑。一組分出六人向那裡集結,三組也分出六人奔向那個地方,二組繼續正常搜索。」
「一組明白。」
「二組明白。」
那兩組都給予了回應。
李曉禾所在組別是第三組,自是也分出了六人,由刑警小張帶隊,向那個區域集結。李曉禾則繼續和許建軍留在一起,繼續按既定方向前進。
發現了可疑區域,也就意味著可疑人就在附近,隨時都有出現的可能,頓時整個氣氛又緊張了一些。這也不只是李曉禾緊張,而是所有人對潛在威脅的一種天然反應。
腳步更緩,也更謹慎了,速度也慢了好多,大約半個小時又過去了,也沒走出多遠。
忽然,寂靜的夜空裡,響起了一個聲音:「媽的,老子在這,條子們來呀。」
聽到這個聲響,所有人都停下腳步,提高了警惕。
「注意,準備戰鬥。」許建軍適時發布了命令。
此時,現場氣氛又緊張了好多。
李曉禾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的警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