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燕說:「說真的我還真欣賞不了這小字,扣扣索索的太小了,還是覺得樊書記的大字好看,大氣磅礴。」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著說道:「那是,咱們樊書記是全地區縣委書記裡邊水平最高的,大書法家呢。」
這時,高鐵燕回頭跟彭長宜說道:「小彭,改天把那個丁一借給我用一下如何?」
彭長宜趕緊說道:「市長,您要借小丁得跟部長說,我不做主。」
「看見了吧,是人才就有人護著。你別害怕,我只是這麼一說。她寫東西怎麼樣?」
「目前還不知道,還沒讓她試過。」彭長宜說道。
彭長宜在心裡想到,高鐵燕想借丁一幹嘛?不會是讓丁一給她做秘書吧?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彭長宜就嚇了一跳,他暗暗為丁一捏了一把汗。
誰都知道,高鐵燕不好伺候,先後換了兩個秘書了。儘管副職沒有專門的秘書,但是每個副職身邊都有一個類似於秘書這樣的人存在。
她先後當過縣裡鐵姑娘隊隊長,後來當過鄉長,公社副書記、書記。是樊書記親自提拔她成為主管農業的副市長,從基層一點一點幹上來的。
儘管文化水平低些,但她工作作風潑辣,實幹精神強,工作熱情高。樊文良第一次下鄉就到了高鐵燕所在的鄉鎮,正趕上高鐵燕包村下鄉修路,當他和高鐵燕握手時,看到她被風吹裂的皮膚和滿手的血泡,他當場就跟隨行的人員說:「這就是我們的幹部,不等不靠不向上級伸手,發揚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的工作作風。這才是真正的共產黨的幹部,是群眾信任的幹部。」不到一年,高鐵燕便被提拔為副市長。
「小彭,這個丁一的家在哪裡?」高鐵燕似乎對丁一很感興趣。
「閬諸。」彭長宜答道。
盧輝在一旁對彭長宜擠著眼說道:「得,高市長看上丁一了。」
彭長宜一聽,立刻覺得如鯁在喉,他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是乾笑了兩聲。
他的不自然被高鐵燕看在了眼裡,高鐵燕說道:「你看,人家彭科長都不敢表態了。」
彭長宜往前一傾身說道:「市長大姐,您就別寒磣老弟了,哪輪的上我表態呀!」
高鐵燕笑笑說道:「別緊張,我可沒膽量到你們王部長的籃里去剜菜。走,咱們看看江市長的作品去。」說著就向眾人一招手。
彭長宜知道,高鐵燕有個毛病,喜歡人們對她前呼後擁的。彭長宜看著他們的背影,想起高鐵燕的話,心說,我緊張了嗎?我為什麼要緊張啊?不過他的確心不安了,後來的發生的事也證實了彭長宜的不安。
彭長宜參觀完所有的書畫和攝影作品後走了出來,這時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彭長宜看了看表,又從腰裡摘下bp機,沒有人呼自己。他決定回家,吃完飯後準備到辦公室複習功課。
既然報名上了在職研究生班,他就要努力拿下這個文憑。記得當時報名需要單位蓋章的時候,侯主任驚訝的張大了嘴,說了一句:「世界是你們的。」就啪的摁上了紅戳。所以,他對這個研究生這個學歷躊躇滿志。
到了家門口,剛放好自行車,就聽到屋裡有說話的聲音,他聽出來了,是岳母來了。
他進門後跟岳母打了招呼,女兒小娜笑著抱住了他的腿,舉著手裡一套錄音磁帶說道:「爸爸,童話故事。姥姥買的。」
彭長宜蹲下身,看了一眼女兒手裡的錄音帶,對女兒說:「謝過姥姥了嗎?」
「沒有。謝謝姥姥。」女兒乖巧的衝著姥姥說道。
「總教孩子那些虛的。一家人謝什麼謝?」沈芳在一旁數落道。但是臉上卻很高興的樣子。
岳母說:「今天這麼早下班了。」
彭長宜說道:「今天沒什麼事,早點回來吃飯,一會去單位看會書。」
「百~萬\小!說還去單位?家就不能看嗎?」沈芳說道。
岳母拿眼剜了一下沈芳,說:「就你這嘴沒有閒著的時候,在家裡能學的下去嗎?」
沈芳笑了,說道:「看來我要供養一個大學生了。不,是研究生。研究生畢業了,咱能當個什麼官?」
岳母訓斥道:「別那么小見識,上學就是為了當官嗎?那是提高自己的知識結構,我看你也要注意學習。」
沈芳說道:「都學習,誰管家?」
「我說得學習不是你像長宜這樣非得拿個文憑,多讀書看報也是學習,好了,你們吃飯吧,我走了。」岳母說道。
送走岳母后,彭長宜問沈芳:「是你說得我讀書的事?」其實話一出口他就覺得多此一舉,家裡發生了芝麻大點的事,岳母保證會在第一時間知道。
沈芳說:「我早就說了,不過好像你們部長也跟媽媽說了。媽媽剛才還教育我讓我支持你學習,別拽你後腿。」
彭長宜說道:「人家老太太都比你有遠見。」
「怎麼是人家?彭長宜,她也是你媽——」沈芳說道這裡眼睛立了起來。
得,話又不投機了。
彭長宜趕緊伸出右手食指抵在左手的掌心,比劃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就走到女兒跟前,幫助女兒把磁帶的包裝拆開,裝進了雙卡錄音機里,立刻裡面就傳來孫敬修爺爺的聲音。
彭長宜吃完飯後,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他沒有騎自行車,而是把教材裝進公文包就步行來到市委大樓。
剛剛走進大門口,他習慣的往西邊五樓的樓頂上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麼,他甩甩頭,暗笑自己神經質,就來到了辦公室,發現門沒關嚴,有燈光透出。他笑了一下,開開門,果然丁一在裡面。
「科長,你來了,我打了個電話。對了科長,您什麼時候去聽課?」丁一睜著兩隻烏黑的眼睛問道。
京州大學有一個校區坐落在閬諸市。彭長宜說:「還沒想好是頭天去還是當天去。」
丁一說道:「您去了就住我家吧,如果我回不去到時給爸爸打電話,就住我家老房子。」
「不用不用,我就在學校附近找旅館就行。」彭長宜說:「你五一不回家嗎?」
「想回,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丁一嚅囁著說道。
彭長宜笑了,說道:「也許我能幫助你回去。」
「您能幫助我?你又不知道是什麼事。」丁一說道。
「我知道,我能掐會算。」彭長宜神秘地說道。
丁一哧哧的笑了,說:「那您說我有什麼事?」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不方便回家的原因是沒辦法安置你宿舍里的那個小傢伙。」
丁一吃驚的看著他,隨後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說道:「什麼……小傢伙?我聽不懂您的話。」說著就要走。
彭長宜說道:「我可以給你找個地方寄養那個小傢伙,保證不讓它受屈。」
丁一見再也瞞不住了,臉就有些紅,說道:「科長,您……您是怎麼知道的?」
彭長宜笑而不答。
「是王圓告訴您的嗎?」
「王圓?不是,我沒見過他。」彭長宜收住了笑,丁一果然和王圓有交往。就說:「你是發愁不讓它上公交車吧?你如果放心的話,回家時可以把它寄養在我家裡。」
丁一猶豫了,說道:「再說吧,我剛才給哥哥打電話了,如果哥哥回家我們就可以搭他的車回家了。」
彭長宜又說道:「或者你可以把它裝在包里,帶到公共汽車上,就沒人能發現它了。」
「哥哥說不行,我還是不敢冒險,到時被乘務員轟下去就糟了。」丁一說道。
彭長宜說道:「要不這樣,你跟我一起回去,到時我還可以給你觀敵瞭哨打掩護。」
丁一聽科長這麼說,好像看到了曙光,就高興地說:「好,如果哥哥不回,我就跟科長一起回去。」
「唉,你說你一人在外,養它幹嘛呀,自己還照顧不過來呢。」說著,就去翻課本。
「哥哥怕我寂寞,就給我送來了。其實自從有了一一後,我真的就不寂寞了。不然每天看著你們下班回家,整個大樓幾乎沒人了,好寂寞的……」她說著就走了出去。
彭長宜理解她一人在外的感受,他也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所以只要晚上江帆叫他去喝酒,他都毫不猶豫,因為他理解江帆,理解丁一。
望著丁一的背影,彭長宜有了片刻的出神,他甩甩頭,想繼續百~萬\小!說,找遍了自己的抽屜,沒有發現一本稿紙,這才想起前幾天郝東升說稿紙沒了,丁一就從自己的抽屜里拿出一本稿紙給了他。
想到這裡他就站起身,來到丁一的辦公桌前,這才發現丁一的抽屜沒鎖,而且那個紅色絨球的鑰匙還在上面,他拉開丁一的抽屜,果然裡面有一本稿紙,他拿出後扯下了一半,又給她放了回去,剛要關抽屜,看見了一個精緻的日記本,想到丁一每次都往本上寫什麼,就下意識的拿出這個日記本,翻開看了幾眼後就心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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