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趕緊陪著笑臉,說道:「對不起,有點急事,讓大家久等了。」彭長宜見領導們沒有什麼不悅,放心的了大轎車,坐在了後面一排。
曹南登車,按照名單重新點了一下名,然後跳下車,跟樊書記說:「人到齊了。」
樊書記點點頭,向車裡走去,王家棟跟在後面。
最後江帆也了大轎車,他站在前面說道:「祝大家旅途愉快,一路順風,收穫多多,等大家考察回來我給大家接風。」
車廂里響起了掌聲,江帆往車廂後面的丁一和彭長宜看了一眼後,下了車,目送著大轎車駛出市委大門口。
彭長宜車沒多大一會睡著了,居然還傳來了鼾聲,車裡的人都不由都笑了。坐在樊良身後的王家棟,看見樊良在往車後面看,他也順著樊良的目光看了一下,看見了彭長宜張著嘴,頭靠在後背睡著了。王家棟衝著後面喊道:
「彭長宜!」
彭長宜一激靈,睜開眼,迷迷瞪瞪地說道:「到!」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你遲到十多分鐘不說,車製造噪音,罰你給大家唱個歌。」部長說道。
樊良和王家棟都是一人坐著兩個人的座位,因為沒有人敢擠在他們旁邊。彭長宜聽讓自己唱歌,趕忙坐到他旁邊求情。
樊良這時回過頭說道:「家棟,你別難為你的老部下了,讓他回去睡吧。」
其實,到了九點集合的時候,曹南跟王家棟說北城區的彭長宜還沒到,自己剛打電話催了,說彭書記去醫院接同事胡力出院,馬到。
王家棟點點頭沒有說話。他知道胡力這個人,樊良出來後要往車走,王家棟說:「再等幾分鐘,長宜還沒到。」
樊良看看表,說道:「怎麼搞的,說好了十點,都過五分鐘了。」
王家棟湊到樊良跟前,小聲說道:「北城區看大門的老頭病了,彭長宜去接他出院,馬到了。」
樊良沒再說什麼,但是明顯臉的怒色沒有了,卻被沉默代替了。
所以,當王家棟發現樊良往後看的時候,知道他在看彭長宜,等把彭長宜叫過來之後,樊書記又說讓他回到座位接著睡。
晚,在深圳的賓館裡,樊良讓趙秘書找來了彭長宜,問道:「聽說你今天去醫院接病人了?」
彭長宜心裡一動,故意漫不經心地說道:「是啊,一個看門的老頭,家人不在身邊,這幾天都是我陪床,今天出院,我把他送到單位後緊趕慢趕還遲到了。真是不好意思,讓那麼多人等我。」
「除去你別人管不了嗎?」樊良漫不經心的問道。
「別人也能管,只是這次他生病住跟我有很大關係,所以我不能不管。」
「哦,他生病跟你有什麼關係?」
「嗨,他前幾天出門了,回來後水土不服,發病的那天晚我還讓他喝了兩杯酒,說是殺菌,沒想到我剛到家他打來電話,肚子疼的不行,連夜送到了醫院,我岳母在醫院,那裡的人我熟悉,呵呵,這下受罪了,什麼都不讓吃,只讓吃小米粥,還得稀稀的,稠一點醫生都不讓吃。」
「哦——現在呢?」
「現在也是讓他忌口,我媳婦給了他一點小米,估計還得喝幾天小米粥。」
「以後可不能讓老同志隨便喝酒,年紀大了,抵抗力弱。」
「是,我記住了,再也不敢了。」
樊良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去省里順利嗎?」
彭長宜這才感到這才是今晚樊書記叫自己來他的房間最真實的目的,其實回來後他給他打了電話,只是那天沒說幾句他掛了,今天聽他再次問起,只好又將那天的話給他複述了一遍。
樊書記說道:「省里那幫筆桿子也不容易啊,天天絞盡腦汁不說,還要具有高度的政治靈敏性,像金銘祖這樣的大家,你是給他潤筆費,都不一定給你潤筆。」
「嗯,好在我的老師跟他關係不錯。」
「長宜,去省城的費用如果你解決不了的話找國慶,回頭我跟他說。」
「我……這次去省城,沒有跟其他領導匯報過,另外費用的事我已經找其他途徑解決了。」彭長宜沒有說明是沒跟朱國慶匯報還是別的什麼人。
看得出,樊良很滿意,他一貫波瀾不驚的臉,露出了溫和的笑意。說道:「辛苦了。」
彭長宜受寵若驚,要知道他在機關呆了那麼長時間,很少聽到過樊良跟底下的人說:「辛苦了」這三個字。他表現的誠惶誠恐,說道:「我不辛苦,那本來是您平時的思想,我們只是把它總結了一下。」
樊良笑笑,說道:「你回去早點休息吧,問問你們部長帶睡衣來了嗎?算了,你還是把他給我叫過來吧。」
彭長宜愣了一下,按說書記出門都是秘書給準備生活必需品的,他不跟趙秘書要睡衣,卻給王家棟要?
彭長宜推開了部長的門,看見部長正在打電話,欲言又止。
部長給了他一個手勢,意思讓他等等,拿起電話繼續說道:「好吧,這樣吧,我這裡來人了,謝謝你的美意。」說著要掛電話。顯然是對方又說了一句什麼,王家棟沒有掛,沉默了一會說道:「晚有時間我在給你打吧,我現在真的有事,好了,掛了。」這次果真掛了電話。然後他抬頭問彭長宜:「什麼事?」
彭長宜覺得王家棟臉色很凝重,趕緊說道:「書記問您帶沒帶睡衣?」
「哦,我忘了。」說著,趕緊從行李箱拿出了兩套洗的乾乾淨淨、摺疊的很整齊的睡衣,挑出其的一套遞給彭長宜,說道:「你先給他送過去,我洗個澡也過去,告訴他這套睡衣沒人穿過,是他穿了一次。」
彭長宜接過睡衣要走,部長說道:「等等。」說著,又拿出一套嶄新的洗漱用具還有毛巾,說道:「可能那個小趙連這個都沒給他準備吧?」
彭長宜說道:「您留著用吧,我這去樓下商品部買一套去。」
「不用了,這套是給他拿的,他從來都忘了帶這些,到該用的時候想起來了。」說完,苦笑了一下說道:「唉,這個秘書啊——」
彭長宜接過洗漱用品,不由的暗暗佩服王家棟,儘管他的語氣流露出對趙秘書的不滿,但是他堂堂的一個組織部部長,卻能在這些生活細節想到樊良,實在不是一日之功,說明樊良對王家棟的信任也超過了其他人,同時也說明跟他要睡衣的事絕不是一次兩次了,多到王家棟都會另外帶一份。
彭長宜從內心感受到兩位領導人之間不但同穿一條褲子,而且他們之間還有一種默契,這種默契是很難得的,恐怕沒有人能夠取代。
彭長宜拿了睡衣和洗漱用品要往出走,王家棟這時說道:「長宜,那個老胡你多關心一下。」王家棟說道。
「部長認識老胡?」
「認識不認識那麼大歲數了,無依無靠的你關心一下怎麼了?」部長似乎很反感他的刨根問底。
彭長宜覺得部長情緒不高,難道是剛才的電話……他突然想起,這次考察,部長說不定能見到舊日情人,想到這裡,笑了一下出去了。
他剛要出去,聽部長說:「晚別走遠。」
「嗯,我哪兒也不去,在房間。」彭長宜把這些東西給樊良送了過去,然後又把王家棟的話告訴了樊良,樊良點點頭沒有說話。
彭長宜回到自己的房間,從安排房間布局來看,他的房間緊挨著部長,部長的緊挨著書記,書記的那邊是趙秘書。所以,彭長宜知道,給自己單獨安排了房間是因為自己是代表北城區來的,緊挨著部長是有讓他照顧部長的意思。他知道部長對自己的依賴,所以不敢走遠的。
他忽然想不明白,這個趙秘書有什麼後台,這樣不盡心,樊良怎麼不換掉他?難道他顧慮的是范衛東?不過想想也釋然了,儘管樊良有著自己威嚴的一面,但是他對小夥計還是愛護的,他可以跟王家棟、范衛東發脾氣,但是從沒見他跟身邊的小夥計發過脾氣,大都時候都是鼓勵。秘書又沒有明顯的錯誤,只是木訥一些,這種情況他不會換掉他的。
彭長宜沒敢關死自己房間門,他聽到王家棟開門和關門的聲音,知道他是回房間又出去了。彭長宜隱約感到,這次樊書記跟著出來考察,名義是為了加快城鎮建設步伐,實際很大程度也是為了王部長手裡的那份幹部調整方案。
他把門關死,洗了澡,換睡衣,他這些東西都是妻子沈芳頭天給他準備好了的,想想樊書記愛人經常值夜班或者出去會診,趙秘書又不善於做這些事,所以才有了出差跟王家棟要睡衣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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