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沖說:「我聽出來了,這崔書記不是反對你干工作,他是反對你跟我們在一塊,我們都這麼年輕,尤其是彭主任更年輕,怕你心野了,以後伺候不了你,滿足不了你了。 」
侯麗霞一聽,掄起手裡的提包向他打去,說道:「整天知道胡說八道。」
彭長宜忽然想起了什麼,把手伸到屁股周圍來回摸,因為侯麗霞坐在他的旁邊,見他的手摸來摸去的,打了他一下,說道:「瞎摸什麼?」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沒摸你,我是在找東西,明明放在這兒一個紙包,怎麼不見了?」
侯麗霞說:「別摸了,早沒影兒了。」
彭長宜說道:「都給我吃了?」
侯麗霞說道:「不吃還給你剩下?你瞧瞧這車的人,哪個長著好心眼,還給留下,見了吃的都跟狼一樣。」
老顧說道:「彭主任,你沒見那陣仗呢,看見你那包花生米,跟八天沒吃飯一樣,差連包裝紙一塊吃了。」
又都哄堂大笑。
田沖說道:「這個老胡還真是,別看他一個看大門的,來這麼長時間了,沒見他把誰放眼裡過,還是看著咱們彭主任順眼。」
侯麗霞說道:「你少說這個,他去年住院,你們誰去看人家了,還不是彭主任兩口子照顧他,這叫人心換人心。」
彭長宜嘿嘿笑了兩聲說道:「孤身一人,也挺不容易的。」
劉忠說:「我感覺這個老胡不簡單,有一天我去他屋打電話,正看見他打開一個布包,裡面別著的全是軍功章,其還有一個一等功呢?你我都強,咱倆當了那麼多年的兵,我立過三等功。」
田沖說:「我沒立過功。」
這時,半天沒說話的柳泉說道:「彭主任,你猜我今天在老周丈母娘家看見了什麼?」
彭長宜一愣,說道:「什麼?」
「薄膜西瓜苗。」
彭長宜有些不理解。
柳泉繼續說道:「你們都在屋裡,我後來出來了,看見在房根兒有一個暖棚,我問他們家人這是什麼,他家老三說是新育的西瓜苗。我問他怎麼育的,他說是嫁接的,用冬瓜苗嫁接的。我讓他找了個手電,鑽到裡面看了一眼,別說,還真像那麼回事。」
彭長宜說:「我不懂。」
柳泉說:「我也是在農院的時候學過,但是咱們這個地方我還真沒發現,他是第一個。因為大田裡的西瓜不能重茬,也是今年種了明年不能種了,重茬西瓜幾乎沒什麼產量不說,還易得病蟲害。分田到戶後,一家那麼一點地,不重茬種的話沒有地可種,這樣研究出了用冬瓜和葫蘆嫁接西瓜的辦法,嫁接後的西瓜不但可以重茬種植,還能增加產量,提高本身抗病能力。」
「用冬瓜嫁接?口感怎麼樣?」彭長宜反問到,他忽然想起丁一給他們吃的大棚西瓜。
柳泉說道:「口感肯定不如傳統西瓜地道,但是如果你不是瓜農是吃不出來其的差別的。關健是它產量高,一塊地里可以連年種植。經濟價值大多了。」
「你認為這個嫁接西瓜有推廣價值?」
「太有了。」
「你聽說過大棚種的袖珍西瓜嗎,黃瓤的?」
「嗯,聽說過,農院早試驗成功了。」
「那你說我們用大棚可不可以搞出來?」
「當然可以,次您跟我說了之後,我想如果大棚種西瓜的話,會種菜效益高,春節要是市的話,您都不敢想它會是多少錢一斤。」
「行,等咱們這段工作告一段落後,你琢磨琢磨大棚西瓜這事。」
「好。」
這時,後面的一個小伙子說道:「求求你們別說吃的了行嗎?我都餓死了。」
「哈哈。」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等彭長宜他們吃完飯,回到單位後,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
開水工早給他們燒好了開水和洗澡水,彭長宜洗完澡後,倒頭便睡。
隨著這項工作的深入和全省的普遍開展,老百姓逐漸認識到了火化的意義,即便認識不那麼深刻,最起碼也能接受了這件事,從心裡和行動沒有那麼大的牴觸情緒了。到後期都紛紛主動火化。因為他們的確嘗到了主動火化的好處,不僅可以免除全部的火化費用,還能得到一個免費的骨灰盒,更具有誘惑力的是還能得到區政府獎勵的500元錢。別的地方最高才給300元。
沒有了東突西殺,機關幹部們還有點不適應了,總想找點事干。劉忠說:「怎麼一天不出去有點抓耳撓腮的?」
彭長宜說:「這是好事啊,我們天天追雞趕蛋的好啊?」
劉忠說:「那倒是,不過工作量下來了,往出支的錢卻多了。老百姓都主動火化了,咱們的錢也出去了。」
彭長宜說道:「我願意多花錢也不願天天挖墳掘墓。」
「那到是,是這點人總磨叨,願意跟你下鄉,一天不出去覺得白過。」
彭長宜笑了,說:「這哪兒跟哪兒呀?對了,今天任書記跟我說,讓咱們以後注意方式方法,有人到市委反映咱們態度野蠻,工作方法粗暴,讓咱們以後注意工作方法,跟群眾搞好關係。」
彭長宜剛說完,劉忠立刻急了,說道:
「我承認咱們有時候野蠻、粗暴,可是事兒在那兒擺著呢?他不野蠻不粗暴他來干呀?讓他來試試!跟當年計劃生育一樣,如果不行政干預,甚至不採用一些過激手段,能打開局面嗎?群眾能這麼快認識嗎?基層工作是這樣,手段得亦正亦邪。你事事講究,事事辦不成!邊給你壓任務的時候,他只要結果,不管你工作過程,只有咱們具體辦事的人才知道好多工作都他媽的不是人幹的。遠的不說,說老周的丈母娘,那還是幹部家屬呢?你看那天耍的,還把你肩膀砸青了,要是砸在腦袋,那是非漏不可。還有那個李裁縫,你跟他講理,講三天三夜你試試,他能自己把屍體挖出來?即便最後做通了他的工作,挖出來了,這三天三夜,誰知道又有幾個人死了?我們顧得過來嗎?三天三夜的成本有多高?他算過嗎?知道背後挑刺!什麼人啊?」
彭長宜見劉忠很激動,說道:「作為書記,他這樣提醒咱們也沒錯。」
「我不這麼認為。」劉忠乾脆的說道。
「好了,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要說了。」彭長宜不讓他說了。
劉忠很氣憤,說道:「我最看不慣的是前方將士在後邊衝殺,有人背後使絆子,哼!」
彭長宜不想讓他把話說的太露,說:「你怎麼知道有人在使絆子,興許是哪個群眾去市委反映咱們去了。」
「能把問題反應到市委的絕不是群眾,火葬是大趨勢,我不相信哪個群眾去市委說我反對火葬。你其實心裡我清楚,別自欺欺人了。」說完,門一摔,走了。
劉忠性情耿直,很看不任小亮陽奉陰違的做派,幾次跟彭長宜說任小亮最會搞小動作,讓他注意。他還說,有一次高市長來查看殯葬改革工作進展情況,結果光聽了他匯報黨委怎麼安排怎麼部署,沒聽見他提一提兄弟們怎麼沒白沒夜的浴血奮戰。劉忠說,按說我現在是副書記,應該算黨委序列,但是看不慣有人把別人的功勞往自己頭搶,他那一套也是表演給市領導看,下面夥計他一個也蒙不住!
彭長宜望著劉忠憤然出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其實從一開始他對任小亮有成見,記得還跟部長說起過,部長囑咐他,有沒有成見都要擺正位置,該怎麼幹怎麼幹,工作的過程,是跟人打交道的過程,如今,沒有成見的人不多,多半都是在跟有成見的人合作,這叫歷練。還好,彭長宜不是孤軍奮戰,他的旁邊始終有劉忠,有田沖,還有許多同事,這一點讓他很欣慰。
在彭長宜為自己感到欣慰的時候,江帆卻為即將失去一個得力助手而神傷,這是孟客,他真的調走了。
儘管他對孟客調走一事早有心理準備,而且翟炳德和孟客都跟他談過,但是,真到了孟客走的那一天,他仍然感到了失落。事關一個人的仕途大事,作為江帆他是萬萬不能留的。
他在心裡暗自痛恨張懷,如果不是他在選舉玩了這麼一手,孟客絕不會這麼快調走。
孟客沒有任何懸念的任清平市市長,清平市是一個貿易強市,這裡有北方地區最大的貿易交易市場,這個貿易市場的帶動下,無論是房價地價還是旅遊運輸,甚至餐飲服務行業都十分繁榮,孟客能到這個地方任市長也的確出乎許多人的意料。但細細想來又不是沒有任何道理。首先孟客的能力有目共睹,其次是在這次選舉他始終保持著高度的黨性和原則性,給級和同僚們留下很深的印象,所以,這樣的人被重用也在情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