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莎有些惱,說道:「誰在和你玩兒?你看清楚了,我的確是懷孕了!」
「你懷孕?是……」田埴指了自己說道,他仍然半信半疑。
李麗莎忍住自己的怒氣,點點頭,堅定地說道:「是,是和你。你是孩子的父親!」
「噢,天哪!」田埴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不知說什麼好。他想到了李麗莎對夏霽菡的憎恨,以為這一切都是李麗莎提前預謀好的,就盯著李麗莎,冷冷地說道:「你為什麼不吃避孕藥?別跟說你不懂,你二十七八歲了,什麼不懂?你就是準備讓自己懷孕的?哼,這下好了,目的達到了,你高興了吧?」
李麗莎瞪大了眼睛,看著田埴,臉由紅變白,由白變青,她憋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罵道:「田埴你、你他媽的混蛋!你們家黃花閨女吃避孕藥啊?再說了,我怎麼就知道、知道……第一次要、要懷孕?你過河拆橋,你忘恩負義,你他媽的不是東西,你滾,你給我滾……」
說完,大哭。
李麗莎把田埴罵醒了,他冷靜了下來,想人家一個大姑娘,把第一次給了你,你還埋怨人家不吃避孕藥,再說了,李麗莎幫了自己的大忙,沒有她,應該就沒有田埴的現在。看到李麗莎哭得淚水滂沱,他動了惻隱之心,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說道:「莎莎,對不起,我剛才是急糊塗了。」說著,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手顫抖著放到她的面前,說道:「我的情況你都知道,不是自由之身,把孩子拿掉吧,我會給你補償的。」
李麗莎滿慢慢的止住了哭泣,又從包里拿出了另一張診斷結果,上面寫著一行字:患者子宮畸形。
田埴的確對這些不懂,他說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意思?」
李麗莎擦著眼淚說道:「我天生的子宮畸形,如果這次把孩子拿掉,興許這輩子都做不了母親了……」說完,眼淚又流了出來。
田埴沉悶地說道:「你說該怎麼辦?」
憑著對田埴的了解,李麗莎大膽地說道:「我要嫁給你,不然我就沒法活了,拿掉孩子不行,你說讓我怎麼過?」
田埴是徹底沒脈了,他無所適從,沉默了半天說道:「莎莎,我不能做對不起菡菡的事,她跟著我……」
「那你就能做對不起我的事,是這樣嗎?」李麗莎杏眼圓睜。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她跟我來這麼遠,我真不能對不起她。」田埴痛苦地說道。
「那你就對得起我?對得起咱們的孩子?就讓我們的孩子出生就沒有父親?」李麗莎步步緊逼。
田埴低下了頭。是啊,李麗莎也不小了,她的生活還沒有真正開始,自己無權剝奪她做母親的權力,況且,她又是自己的恩人,他不能對這件事不管不顧,更不能當縮頭烏龜。但是,對得起這個,就意味著對不起那個。
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半天他才艱難的對李麗莎說道:「容我跟菡菡商量一下。」
李麗莎說道:「跟她商量什麼,這是咱倆的事,再說了,如果不是她,興許我們早就……」
田埴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李麗莎就是臉皮再厚,也知道這一眼意味著什麼。她就不再往下說了。
其實,上次從賓館出來後,李麗莎想到了緊急避孕藥,但是一個大姑娘家去藥店買這種藥總是被人拿三角眼看的,她在藥店附近徘徊了好幾次,最後選擇了一家比較偏僻一點的藥店,剛要說買什麼藥,話還沒說出口,背後就被人拍了一下,一看是信息科的打字員,自己的同事,城市太小,總能碰到熟悉的人。她的臉突然紅了,寒暄幾句後,趕忙買了一包感冒藥出來了,還不住的拍著自己的心口。好險啊!這要是被同事發現,明天全城人就都知道了!
那時網絡根本就沒有現在這麼普及,要想知道這方面的知識,除去問醫生外,就是去新華書店百~萬\小!說了解有關方面的知識。連續進了兩天書店,她得出了結論,第一次懷孕的幾率相當低。她的心稍稍放下了,可是,沒想到的是老朋友沒有如約而至,並且自己有了噁心的感覺,這下她可慌了,急忙到醫院化名檢查,才知道自己確實懷孕了。
李麗莎懷孕後,的確是準備拿掉孩子,因為當初跟田埴的那一次本來就是自己情願的,她不打算跟田埴要什麼說法,可是醫生在給她檢查完後,給出了這樣的結論。李麗莎就不得不為自己和孩子考慮了。想她今年也是奔三十的人了,如果因為這個一輩子做不了母親她的確有些不甘心,這才約了田埴,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請他拿主意。
儘管田埴的表現不太令她滿意,但恰恰說明了田埴是個忠厚負責任的男人,這一點她李麗莎沒有看錯。如果田埴反而痛快的答應離婚並且立刻娶她,她反而會在心裡琢磨一下是不是要嫁給他。正因為他對夏霽菡的不忍和不舍,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嫁給他的決心。
接下來的日子裡,田埴就很少回家了,他總是藉口不是在單位值班就是替職工值班,這倒不是因為他的心裡有了李麗莎,而是實在不敢去面對夏霽菡。而李麗莎這頭更是加緊了攻勢,今天叫他回來吃飯,明天叫他回來陪爸爸喝酒,儘管王平阻止過表妹,但是奈何不了她。
李麗莎眼看著自己的肚子越來越硬,並且漸漸鼓起,她知道自己不能指望田埴了,必須親自出面找那個人談談,於是,經過自己精心策劃,就有了在體育館旁的咖啡廳和夏霽菡的見面。就是這次見面,讓一切事情都發生了逆轉。
其實,李麗莎親自找夏霽菡談話,在這之前,她就跟田埴透露過,說要是他不好開口,就讓她們倆個女人自己解決。田埴沒有答應,他分明知道她們倆個見面的結果,肯定是夏霽菡退出。但是自己又實在和夏霽菡開不了口。所有這事一拖再拖。
李麗莎是打網球的高手,督城有一個網球協會,李麗莎有幾個同學都在這裡打網球,所以也就把田埴拉了進來。由於自己懷孕,不適合在進行大幅運動,就以同學約她打網球而自己打不了為名,讓田埴過來陪同學打球。在這之前,她就約好了夏霽菡來這裡見面。
而對李麗莎安排的這一切,田埴一無所知,他只知道同學打球正上癮,想找個人陪,自己也正處於上癮階段,而且心情煩躁無心上班,放鬆一下也好。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和同學切磋球藝的時候,他的妻子被李麗莎約到了旁邊的咖啡廳,還是對面的同學告訴他,說李麗莎旁邊的那個人好像是小夏。他一驚,回頭一看,果然是她。
他明白了,明白了李麗莎等不急了,直接向夏霽菡攤牌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注視著玻璃後面的妻子,儘管看的不真切,但是他分明感到了她臉色蒼白,肯定手微微顫抖。因為他知道她一緊張手就發抖,而且鼻尖肯定會冒汗無疑。
他發現夏霽菡也在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那眼光肯定充滿了失望和憤怒,而且,那眼睛裡肯定應該還有淚水,他的心就像被一隻手反覆揉搓著那麼難受,在心裡一個勁兒地說:對不起,菡菡,對不起。當年你興致勃勃的追隨田大哥來到寒冷的北方,你肯定不會想到你的田大哥會拋棄你,你肯定想不到你的田大哥會做出豬狗不如的事來,菡菡,對不起,我對不起你的父母……
慢慢的,田埴的眼裡溢出淚水,他透過淚水,就這樣和玻璃房那邊的人遙遙相望了足足有一個世紀的功夫,終於,看到了她轉身離開。李麗莎禮貌的站起,目送著她的離去。快到門口的時候他發現她是緊走了幾步,幾乎是跑著出去的。
那一刻,田埴心碎欲裂。他扔下球拍,拔腿就追了出去,怎奈,她已經坐上了出租車,遠去了。他耷拉著雙手,目送著那輛車漸行漸遠,他知道,她是再也回不來了,這個家就算散了。淚水,淚水,無聲的流出。
他穿著單薄的運動衫,呆呆的站在寒冷的外面,李麗莎給他披上大衣,把他拉回咖啡廳。
他的頭埋在雙手裡,淚流滿面。
李麗莎勸慰著他說:「我都跟她說了,她表現的很通情達理,也很平靜,她還祝福咱們了。」
他很想對李麗莎大吼一聲「你以為她會跟你一樣,她什麼都不會爭的!」他很想跟她咆哮一番,質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但這些話又是多麼的蒼白無力。他終究沒有對李麗莎大吼大叫。事已至此,他又何苦呢?自己釀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品嘗,他不想再去傷害另一個人了,何況李麗莎又苦苦等待了自己這麼長時間,把第一次給了自己,還為自己懷了孩子。她約見夏霽菡也是迫不得已。
此時,田埴的心讓兩個女人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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