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跟田埴來這裡,都會選二樓前面有竹子的那個房間,頗似林黛玉選瀟湘館時說的那樣:「愛那幾杆竹子,隱著一道曲欄,比別處更覺幽靜」,但她現在是不會選擇那裡的。
見她總是不表態,劉梅憋不住了說道:「你是不是相中了那個房間,是不是因為『那幾竿竹子隱著一道曲欄,比別處更覺幽靜』呀?」
夏霽菡很是感動,朋友們居然這麼了解她的喜好。她一笑說道:「就在樓下吧,別上樓了,我一會有事還得走。」「你可以不上去,但是不能不承認我說到你心裡去了。」劉梅快言快語地說道。
三個人在服務員的引領下,來到了一個四人小房間。房間布置的就像是雲南風情濃郁的小閣樓一樣,讓人賞心悅目的同時,又能品味到過橋米線獨特的魅力。
三人坐下後,夏霽菡把手機掏出來放在桌上,她唯恐關昊打電話她聽不見。於婕見狀說道:「小夏,你一會真的有事?」
「是的,於姐,有事。」
「是跟男朋友約會嗎?」
夏霽菡一聽,臉不由的紅了,說道:「哪呀,我哪有什麼男朋友啊?」她趕緊辯解,心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難道她們知道了她跟關昊的事。
「你看於姐,我說小夏沒男朋友吧,她要有還能瞞過你的火眼金睛?」劉梅笑笑說。
「小夏沒有男朋友就好,劉梅你可以說說你的意思了。」於婕對劉梅說道。
夏霽菡心裡一動,這兩個人該不會是要給她介紹對象吧。
果然,劉梅說:「小夏,這個事我和於姐早就商量過,我們倆認為可行,才跟你正式說。」劉梅繼續說:「你總不能這樣過下去吧,肯定是要再嫁的,我表哥你也見過,於姐和我覺得你們還算般配,就先跟你說,你要有意我再跟表哥說,要是沒意就什麼都不說了。」
於婕接著說道:「小夏,這是梅子我倆的意思,我替你詳細的了解了一下梅子表哥的事,他也是離婚,有一個智障女兒,十歲,女兒由他撫養,大部分時間跟著爺爺和奶奶。條件和政治身份你都知道了,就不用詳細說了,你看怎麼樣?你可以考慮一下在做出決定。」
夏霽菡一看果然她們是給她介紹對象,就說:「謝謝你們,我現在不想談,居無定所,漂泊不定,而且有可能我要回老家,將來在哪兒落戶就在哪兒找吧。」
「你是不是看不上表哥?」其實夏霽菡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等於完全拒絕了。可劉梅還抱著希望說道。
劉梅的表哥李偉,夏霽菡見過兩次面,印象不錯,儒雅,溫和,事業有成,但她的心裡不可能再裝下別人了。就說:「這事你表哥知道嗎?」
「不知道啊,先跟你說的,你要是同意他應該不成問題的。」劉梅仍然抱著希望說道。
「那就永遠都別跟他說了。」沒想到生性柔弱的她回答的這麼幹脆,一時間,於婕和劉梅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小夏,你不是現在沒談嗎?」劉梅仍不死心。
「是啊,我是沒談。」夏霽菡說道。
「那你幹嘛不樂意表哥,多好的一個人,省人大代表,而且??????」
於婕攔住了劉梅,說道:「小夏,我們一直在想你的事,你一人在這裡太孤單,我們又捨不得你回南方老家,所以想用這種辦法讓你留下來。你不同意表哥也行,再給你提一個人,小單,我看他對你不錯,怎麼樣?」
夏霽菡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們今天是不是算計一定要把我許出去呀?一會表哥一會小單的,虧你們想得出,人家小單是未婚呀?」
「但是比你還大兩歲呢?」劉梅搶著說道。
「我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現在不能談。一是漂泊不定,直到現在我都沒跟家裡說離婚的事呢。」夏霽菡心情有些沉重。
劉梅和於婕不再說什麼了,這時服務員端上了三大碗滾燙的清湯,夏霽菡調配好後,剛要吃,桌上的電話就想了,她飛快的拿去電話,就聽關昊低低的說道:
「你只管聽,我們已經到了收費站,你五分鐘後出來,在門口等。」
她「嗯」了一聲,然後收線,說:「於姐,梅子,我得走了,對不起,我確實有事。」
倆姐妹站起來準備送她,她把她們硬推了進去,拿起自己的小包就往外走。走到那幾根竹子時,仰頭看了看二樓那個房間,就低下頭,走出了後院。來到前台,她順便把帳結了,這才出來站到門口等關昊的車。奧迪車很快就到了眼前,車窗降下一條縫,夏霽菡看到是丁海開車,丁海示意她上車,她拉開後面的車門,才看見關昊就在後排座位上,見她進來了就給她挪了挪地方。
她上了車,客套的說了一句:「關書記好。」
關昊也配合地說道:「夏記者,耽誤你跟朋友聚會了吧?那個林嫂點名請你的呀,不然我們不好打擾你。」
他嘴上冠冕堂皇的說著,手卻悄悄的抓住了她的,用力的揉搓了幾下,就改為溫柔的撫著。她想抽回來,又怕動靜太大,引起丁海的注意,就任由他「放肆」著。
「小夏,你是不是第一次坐我開的車呀?」丁海問道。
「是的,你什麼時候練會的?」夏霽菡反問道。
「這個嗎,主要是跟蔣師傅學的,後來又利用邊角時間到駕校規範了一下。」
「蔣師傅捨得讓你用他的車練技術?」夏霽菡知道老蔣愛車如命,那次去采砂現場,走在砂石子的路上,快把他心疼死了。
丁海穩穩的把著方向盤,說道:「連你都知道他愛車如命,怎麼捨得我用這車練呀,用的是辦公室的另一輛車練的。」他邊說邊往右打方向盤,汽車就穩穩的駛進了外環路邊的一處院落里。
李俊早就在院子裡轉悠呢,一看象徵督城最高權力的車駛了進來,趕緊沖裡邊招呼:「林嫂,來了來了。」
林嫂顛兒顛兒的跑了出來,後面還跟著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見關昊伸手過來,趕緊在圍裙上擦了兩把,兩隻手同時接住了關昊伸過來的手。關昊包村吃住在林嫂家,跟林嫂的男人林哥也熟悉,只是小夏不認識,李俊就給他們做了介紹。
幾個人來到房間後,林嫂就開始往桌上端菜。關昊說:「林嫂,你別忙乎了,去招呼別的客人吧。」
林嫂快人快語地說道:「今晚客人不多,忙的過來。」
關昊詳細問了一下這個小飯館的情況,李俊就帶他們回答。這是個臨街的民房,馬路擴寬後,正好拆到這個房子的跟前,於是主人就將這個房子重新改造後,當作飯廳,又再後面蓋了一排比較簡易的平房,當作了雅間,西房當作廚房,東邊是大門口。規模不大,能同時接待六桌客人,前面飯廳可接待一些散客,吃些炒餅燜餅之類的快餐。
林嫂的拿手菜農家燜小魚上來了,立刻噴香滿屋。除去燜小魚外,還有幾道大酒店吃不到的菜:涼拌蘿蔔苗,這個蘿蔔苗可不是現在溫室大棚里的那種水培的苗芽菜,而是地地道道菜地里被間出來的那部分多餘的蘿蔔苗,鮮嫩、水靈,根須都是晶瑩剔透、白白淨淨的。另一道說是菜也可以說是主食,只有眼下才能吃到的槐花攤坨子,白里透著綠的槐花、摻上了雞蛋和麵粉,邊緣被油煎的焦黃焦黃的,讓人一看就食慾大增。還有幾道農家小菜就是經常能吃到的了,如炸素丸子、醬燜餎餷、小蔥拌豆腐等。
林哥拿出一瓶二鍋頭,用牙咬開瓶塞,就要給關書記滿酒,被丁海攔下,李俊解釋道:「關書記一看這樣的菜,就不想喝酒了,只想吃。」
關昊樂了,說道:「說對了一半,晚上還有事,喝酒就容易誤事。再說了,奔波一天了,早就餓了,誰還喝酒呀?李書記你可以喝點。」
「我本來就不能喝酒,您要是喝呢我就陪著,您要是不喝呢,我就開吃,這麼好的美味,誰願意喝呀?」
呵呵,幾個人都笑了,他們又想起去年秋天在林嫂家院裡吃燜小魚時的情景。
關昊說道:「喝也行,你要是能讓夏記者喝我就喝。」
夏霽菡抬頭看著關昊,瞪大了眼睛。
林嫂說道:「夏,那就喝!巾幗不讓鬚眉,別怕!」
「對,喝點,興許你的酒量比關書記還大呢?」李俊也在鼓勵她。
夏霽菡看著關昊,關昊正在笑眯眯的看著她,一副隔岸觀火的樣子。她一急就說:「喝也行,我喝一杯,你們喝三杯,不,六杯。」她沖他伸出一大一小兩根手指。
「媽呀!這太不平等了吧?」李俊咧著嘴說道。
關昊有意讓她忘了父親的病快樂起來,就說:「別六杯了,三杯吧,我和李書記陪你喝。」說著就把酒杯放在前面,示意丁海倒酒
還真要喝呀?她一聽急了,忙奪過酒杯,說道:「別呀,我很能喝的,你們不行的。」
她的話逗得眾人大笑起來。
「是真的。」說這句話時她盯著關昊看,心想你又不是沒領教過。
關昊怎能不知道她話的意思,儘管他反對她在公開場合下喝酒,但今天他鐵了心的想讓她喝點。就說:「你既然能喝這平等條約就不能簽了,咱們一對一如何?」
這回她真急了,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喝一杯你們喝三杯的情況下我是很能喝的。」
哈哈,她的話又把眾人逗笑了。
在酒桌上,她是永遠不善於周旋。關昊笑得不行,說道:「好了好了,你也別解釋了,我們也聽明白了,這樣吧,你一杯,我和李書記各三杯。」
「我六杯,我得聽小夏的,她說六杯就六杯。」李俊說道。
丁海首先給夏霽菡倒了一杯,然後又將六杯酒倒到一個大杯子裡,放到李俊面前,給關昊倒時他猶豫了一下,看到他沒有任何的示意,知道他今天高興,也就將三杯酒倒到了一個杯子裡,一瓶酒就所剩無幾了。
關昊端起酒杯說:「來吧夏記者,咱們謝謝林哥林嫂盛情,謝謝李書記。喝一大口。」
夏霽菡打量了這一杯酒,這種杯不是她在酒店經常看到的那種小巧、高腳玻璃杯,這一杯酒絕對有一兩左右,她見關昊和李俊都喝了一口,也就端起酒杯,還沒到嘴邊,那種二鍋頭特有的辛辣氣味就嗆得她眯起眼來,她趕忙放下了酒杯,用手掩著嘴咳了兩聲。
關昊見狀說道:「不能耍賴,我們可都喝了。」
李俊說道:「小夏不喝我就不吃菜。」
「太嗆了,這酒度數太高。」她端起杯說道。
「喝酒聞著嗆,喝著不嗆,別聞,端起就喝,而且記住喝二鍋頭必須要喝大口,喝小口嗆鼻嗆口嗆心,喝大口是潤,就不嗆了。你試試。」關昊慫恿著她。
她閉著眼,屏住呼吸,猛的就喝了一大口,幾乎喝乾了一杯,急忙咕嘟就咽下去了,火辣辣的液體立刻順著食管直燒到胃裡,嗆的她不停的咳了起來,眼淚都出來了。
關昊笑的前仰後合,眾人也都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丁海忙給她倒了一杯水,夏霽菡一口氣喝下一整杯的水,嗓子眼的辛辣得到了緩解,但胃裡還是火燒火燎的,根本沒有他說的什麼「潤」的感覺。她以前不是沒有沾過白酒,但像今天這麼辣的酒而且還是這麼個喝法,她是第一次。知道上了他的當,溫怒的看著他,不說話。
「快吃菜,這是二鍋頭,五十六度,跟你平時喝的三十八度的有區別,你呀,什麼當都上。」李俊邊說邊給她夾菜。
「怎麼是上當呀,是誰說的『我很能喝的呀』?」關昊笑著說道。
她當時這樣說是好意,只是想嚇唬一下他們,都別喝了,沒想到??????
關昊還在看著她壞壞的笑。
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不敢言語了,哪是他們的對手呀。默默的低頭吃菜。
這溫馨的一幕被丁海看到,他趕緊端起水杯,以茶代酒敬李俊。
二鍋頭酒的確不一般,很快,她的臉頰就燦如紅雲,火燙火燙的,而且頭有些暈,眼皮發沉。
關昊不再捉弄她了,而是和李俊喝著。
吃完飯,關昊長出了一口氣,對進來的林嫂說:「林嫂,以後可不敢來你這裡吃飯了,一看見你做的飯就沒個飽,吃的哈不下腰。」他說完誇張的直著身子。
眾人又都笑了。
丁海去結賬,被李俊和林嫂擋了回來,關昊說:「林嫂,這錢一定要付的,要不以後沒法來了。」
林嫂說:「我明白關書記的意思,這次是我請你們來的,你們是我的客人,那下次我要到北京您家做客,您還跟我要飯錢嗎?以後您再來吃飯再給錢好吧?」
李俊在一旁也附和著說:「對呀,如果真用給錢的話也是我給,用不著客人結賬。」
關昊見林嫂說的有理,執意給錢也怕不好,就說:「那好吧林嫂,我代表他們倆個謝謝你了,我們也不久留了,晚上還有一大攤子事吶,我先走了。」
說著話,丁海就把車開了過來,三人跟林嫂等人告別後,上車離開了。
此時,天色早已大黑。丁海直接把車開向國道,然後進了市中心大街,順便把夏霽菡放下,這才開著車奔市委而去。
夏霽菡暈乎乎的下了車,一直望著那車走遠,忽然有種沒著沒落的感覺,慢吞吞地往裡走,只感到腿像肌無力。
兩天兩夜的朝夕相處和耳鬢廝磨以及爸爸的惡性腫瘤,使她對這個男人有了深深的依戀,剛才就在車子離開的那一刻,她忽然感覺到下車的是自己的身體,而靈魂還在那部車裡,在那個男人的身邊。甚至連爸爸的生命都沒在醫生手裡,而是在那個男人的掌握之中。
她用鑰匙打開了出租房的門,都懶得開燈,借著鄰居家的燈光把小包扔到床上,隨後自己也摔在床上,只覺得頭暈目眩,她忽然很想他,但又不能跟跟著他,想著想著兩行淚水就順著眼角流出??????
這時,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她一激靈,強忍住頭暈,迅速抓過包,可越是著急越找不著拉頭在哪兒,拿著包又下地開燈,等把手機拿出剛要接通,電話掛斷了。她望著手機,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的頭。
那時的手機還沒有來電顯示功能,所以夏霽菡不知道這個電話是不是關昊打來的。沮喪的她用手頂著腦門,又躺回床上時,這時,電話又響了,她都不容得這聲響完就接通了電話,迫不及待地說:
「餵。」
「是我。」
天啊,果真是他,她驚喜的心跳起來,說道:「知道。」
「我在胡同口,你出來,能走嗎,要不我去接你?」
「不用,我能行。」
她乾脆的說道,好像盼這個電話盼了好長時間,沒有了以往的猶豫和矜持。出溜就下了床,強忍著頭暈,夾著小包,帶上房門就深一腳淺一腳的小跑著出來,看到了那輛車,她如釋重負。
喘著粗氣上了車,她頭疼的閉上了眼睛。這才發現關昊已經換了自己的車了。
見她心花怒放般的跑了出來,坐在後排座位上,關昊很是欣慰。說道:「說實話,是不是在等我的電話?」關昊腳踩油門,車子向前衝去。
「何止是等呀?簡直就是在盼望!」她氣喘吁吁的毫不掩飾的說道。
「我不信。」關昊平靜的說道。
「你不信?不信?不信我再去騙別人吧??????」他居然不相信她的話,只能垂頭喪氣的這麼說。
「哈哈。我信,從你這快速反應的速度上我信,以前什麼時候叫你出來這麼痛快過,還不是被我以各種藉口綁架、騙走,呵呵。」關昊戲謔著說道。
「對不起,我承認我在利用你,但我的確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弱弱的說。
「利用?」聽了她這話,他「哈哈」大笑。他能夠理解她此時的心理,就說:「小姐,本人不才,幸蒙被你利用,榮幸之至啊。」
來到他的住處,關昊從冰箱裡端出一盤洗好的草莓,說:「吃吧,解酒。」說著,給她遞過一顆。
她咬了一口,看著他。
關昊見她乖巧的樣子,不由的伸出手,在她的臉上拂了一下。用手背試了一下她臉上的熱度,說道:「這酒勁大。」
她抓住了他的大手,把臉貼在了他的掌心裡,頭順勢靠在了他的肩上。
關昊騰的一下心就熱了。這可是她難得的主動啊,一下就把她攬過來,溢著酒氣的嘴唇就吻上了她的。吻了一會他說道:「對不起,騙你喝酒了,我來伺候你沐浴。」說著就要起身,被她按住了。
她輕輕的搖搖頭,探尋的目光一直看著他。
關昊明白了。他扶她座好,又拿起一顆草莓,極其細心地摘除上面的綠蒂,然後輕輕的遞到她唇邊,說道:「萏萏,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有一個消息必須告訴你,老人的病情得到進一步的確診,是癌,明天上午手術。」
眼淚,慢慢從眼底溢出,剛咬了一口的草莓停留在空中,她低下了頭,淚珠瞬間滴落。關昊往前傾了一下腰,再次把她攬過來,擁入自己的懷中,說道:「別難過,好在發現的及時,目前沒有擴散。」
夏霽菡偎在他的懷裡,點著頭。其實,儘管希望上海方面的醫院否定地方醫院對爸爸病情的診斷,她還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只不過希望破滅後,心裡的沉痛就再次漫上心頭,禁不住眼淚就出來了。
她無聲的流淚,勾起了他深深的愛憐,他溫柔的抱緊她,又說:「還有一件事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去上海,明天省委調查組要來督城。我已經讓小垚給你買好了機票,他明天派人來接你,送你去機場,明天下午你就能到他們的身邊,等麻藥過後,睜開眼就能看到他的寶貝女兒了。」
聽他說到這裡,夏霽菡立刻低泣出聲,她說:「親愛的,我想在他頭麻藥之前讓他看到寶貝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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