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波是縣紀委一位老領導的後人,大學畢業後進了房管局,一直呆在辦公室,這次葛青出事,正好把他弄去了登記科扶正,心底里,他還是比較感激何麗娜的。
所以,在昨晚上接到何麗娜的電話指示之後,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口把事情答應下來,還拍著胸脯保證,日後一旦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一人承擔全部責任,話說,何麗娜怎麼會讓他一人承擔責任,當下,何麗娜就說到,所有的單子上何麗娜會親自簽字,只要求他能做好保密工作就行。
單波怎麼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主要性,自是滿口應承下來,他也知道,真的出了事的話,他同樣得挨收拾的。
「今天上午,你去趟省幹校。」上到車裡,何麗娜對張文浩交代了一番,聽得張文浩那個心花怒放啊,因為他聽說自己的事情可能辦成了,如果那玩意兒到了手,自己距離副科是不是就越來越近了呢?
這樣想著,車子已經接近了房管局,遠遠地,張文浩就看到單波在那裡叼著煙來回的逛游,在後視鏡里看一眼何麗娜,發現何麗娜的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張文浩心中一動,到了門口的時候張文浩並沒有停車,而是直接開到了辦公室最里側的那個樓道門口。
「讓他直接去我的辦公室。」扔下這句話,何麗娜提著包蹬蹬蹬的上樓了。
「兄弟」張文浩剛剛下車,單波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了,隨手拿出一支煙遞向張文浩,張文浩看到他左手的煙盒上寫著黃鶴樓三個字。
行啊,看來這下去當了科長確實不一樣了,張文浩記得單波以前就是七塊錢的紅塔山,就是這,還沒怎麼見到過他給別人讓煙,看來,這位子不同了,也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張文浩不知道的是,不是單波改變了,而是因為他是局長的司機,換做別人們還是換不來單波的一支煙的,話說,在領導家庭裡面出來的孩子,都很識時務啊!
「不吸菸。老闆讓你去她的辦公室。」張文浩推回單波遞煙的手。
「兄弟,剛才老闆是不是有點不高興啊?」把煙放回到煙盒裡,單波湊到張文浩的耳邊指著剛剛上樓不久的何麗娜問道「我剛剛看她皺著眉頭呢!」
「不知道啊!」張文浩很茫然的說到,心中卻是一驚,暗暗思籌這個單波的眼神為何如此毒辣,隔著車窗他都能看到何麗娜的表情,看來自己這玻璃膜應該緩緩地,得跟縣裡領導人那車似的,外面看過去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裡面啥玩意兒也看不到。
「哦,我得小心點,千萬別戳到領導的痛處。」這樣嘟囔著,單波向樓上走去。
「波哥」心下一動,張文浩出聲叫住單波,緊走幾步上前小聲說道「我聽說看門大爺的嘴巴不是很嚴啊,有很多小道消息都是從他那裡傳出去的。」
「啊?」單波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然後又像是明白了什麼的緊緊地握住張文浩的手:「兄弟,謝謝了,自己有點啥事儘管知會一聲,老哥保證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
「提前謝謝波哥了。」張文浩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話說,業務科的那些科長們都得罪不得,誰沒個親戚朋友的,如果來個親戚朋友想幫忙的話還得依靠他們呢!
「文浩,你也上來吧!」剛想回到車裡眯個回籠覺,張文浩接到了何麗娜的電話。
領導相邀,那得快點啊!
鎖上車門,張文浩蹬蹬蹬的上樓,趕在單波敲門之前趕上了他的腳步,嘿嘿一笑,兩人推門進去。
「這件事情的特殊性昨晚上我跟你說過了,這也是縣裡領導人的要求,我也不想這麼做,畢竟這是不符合規定的,但是同時我們卻也不能不做,只能委屈單科長了。」何麗娜坐在老闆台後面,俯視著坐在沙發上的單波跟張文浩。
「哪裡哪裡,我就是槍,您就是打槍的人,您指哪,我就打哪!」單波欠了欠身子,馬屁話脫口而出,聽得張文浩一陣毛骨悚然。
媽呀,這話來的也太順口了吧?
對於這種馬屁,何麗娜早已經免疫了,話說,她好像對什麼馬屁話也不感冒。
「嗯」何麗娜臉色都不帶變一下的,官場臉譜,她現在已經練就的爐火純青了「趕在他們上班之前弄出來吧!」
看了看牆上的掛鍾,何麗娜不想再磨蹭下去。
「我這就去。」聽何麗娜這麼一說,單波連忙起身。
「讓文浩跟你一起去吧!」何麗娜沖張文浩使了一個只有兩個人能看明白的眼色,張文浩心中一熱,趕緊起身跟在單波的後面出了何麗娜的辦公室。
手腳麻利的打開電腦,單波把一張張的空白的房產證塞進印表機里,然後啪啪啪的操作一番,一張張的房產證便誕生了,然後再蓋上大大的紅色印章,看上去,還真的跟真的似的,只是,這些房產證似乎沒有戶口,沒有戶口就意味著存在不合理。
哆哆嗦嗦的拿著那一摞房產證,單波感覺像是捧著好幾枚手雷,身後的張文浩分明看到單波的額角上似乎滲出了密密的一層汗珠,看來,這人還真不是干虧心事的料。
自己的使命就是監督,看看單波會不會趁機亂搞小動作,現在看到單波那哆哆嗦嗦的樣子,張文浩是徹底的放下心來,這哥們的心理素質,相比較自己當兵時遇到的那哥們可是差得遠了,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具備了犯罪人應該具備的心理素質。
張文浩說的那哥們是副師長的勤務兵,也是張文浩那一年的,有一次副政委出差,於是他也跑去副政委的家裡玩耍,跟副政委的公務員一起弄了張某島倭國的國粹出來鑑賞,當時還叫張文浩一起了,但是張文浩推脫說要跟著師長外出,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去,後來那件事出了之後,張文浩好一頓捶胸頓足,後悔應該答應他們一起的,不是張文浩後悔沒有看到那島倭國的國粹,而是張文浩覺得如果在的話可能就不會出那起人命案子了。
話說那倆哥們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鬧了起來,副師長的勤務兵出手把副政委的勤務兵推倒在桌角上摔了一下,發現對方一下子不省人事,這個時侯,這哥們並沒有求救,而是麻利的找來一床被子外加一個壁紙刀把那哥們給肢解了,要知道,他可是出身於醫學世家啊,玩刀玩的那叫一個嫻熟,三下五除二就把對方給弄成了好幾塊。
等到副政委出差回來找不到自己的勤務兵了,後來經人舉報經人在男廁里發現了自己勤務兵的腦袋,於是,一干常委們開始坐在一起研究這個案子,人家殺人的那個副市長的勤務兵竟然就在會議室里搞勤務工作,不時地給領導們添點水什麼的。
想想人家那哥們的心理素質,再看看單波這心理素質,張文浩覺得還真的是一個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何局長,您看看這樣行嗎?」單波哆哆嗦嗦的把手中的一摞房產證遞到何麗娜的手裡,說的話裡帶滿了顫音。
「嗯」何麗娜接過來一本本的看了看「好了,放到這裡吧!沒什麼事情了。」
何麗娜的這話等於是下了逐客令,單波在褲子上擦一下手上的汗,說了聲『何局長你忙』然後退出了何麗娜的辦公室。
「你現在就去,這是李處長的電話,記住,一定要親手交到他的手裡,然後等他用完了一本不差的帶回來。」待到單波離開,何麗娜嚴肅的沖張文浩說到「這件事馬虎不得,一定得辦好。」
「嗯,我知道。」張文浩不敢兒戲,畢竟這不是小事,如果這件事真的敗露了,那就是大災難。
「好了,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何麗娜擺擺手。
「何局長,辦完了這件事我想直接在省城找個地方把車上的太陽膜換一換。」剛想離開,張文浩猛然想起了單波剛剛說的那話。
「現在的不是挺好的嗎?」何麗娜詫異的說到。
「現在的太陽膜太清晰了,在外面看進去一覽無遺。」張文浩把剛剛單波的話說了一遍。
「換掉,你看著弄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何麗娜也變得在乎起自己的隱私了,不願意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別人的眼球之下,聽了張文浩的解釋,何麗娜自是舉雙手贊同。
早上高速上的車子不算太多,張文浩直接定速一百二,用了不到二十分鐘便出了高速,進了省城,車速慢了下來,現在,省城堵車已經不分什麼高峰期不高峰期了,上下班的時間堵,平日裡也堵,幾乎就沒有不堵的時候,在市區內行走的時間比在高速上行走的時間要長的長,好在終於在上班之前張文浩趕到了幹校,隨即撥通了李處長的電話。
「好好好」電話那頭的李處長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當下表示親自下樓迎接。
「李處長,您在幾樓,我給您送上去就行。」自己就是一司機,這點自知之明張文浩還是有的,再說了,早上的時候何麗娜也說了,這一趟,順便把自己的事情也給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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