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姜梨和江淮之去了宋枝的那個中醫館。
她要去港城,上次在這裡拿的膏藥貼已經沒剩多少了。
這一次中醫館裡除了穿著白大褂的宋枝,還多了一個男人,在幫宋枝幹抓藥、稱藥的活。
他的頭頂戴著鴨舌帽,身材高大魁梧,穿著一身黑,和這個中醫館格格不入。
姜梨的眼神划過一絲暗光,一下子就認出來他就是陸臨上次給她看的視頻里那個跟蹤她的男人。
宋折被她看的手一頓、一抖,藥撒了出來。
他抬起頭,鷹眸直直的撞進她的眼睛裡。
男人很年輕,右邊的眉毛斷了一截,耳朵上戴著黑色的耳釘,看著就很不好招惹,眼神又凶又狠,像一頭野狼。
姜梨瞳孔放大,小小的往後退了一步。
被嚇到了?
江淮之看了眼宋折,低頭對姜梨說:「他是宋折,是我朋友,不用怕。」
就是江淮之安排要跟她去港城的人。
姜梨小幅度的點點頭。
她倒也不是害怕,只是視頻里看不到他的臉,所以姜梨沒有太大感觸。但是現在看清了,覺得她以前肯定見過他。
剛剛看到宋折的一瞬間,她的大腦里就飛速晃過了一個畫面,很模糊。
「他……他是宋枝姐的?」姜梨這才反應過來兩個人的名字有點像。
宋折把剛剛掉出來的藥渣重新撿起來,說了兩個字:「弟弟。」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不是親的。」
姜梨心裡困惑,但是她沒有多問。
坐在椅子上,宋枝給她檢查膝蓋的情況,還給她做了針灸。
「已經不太腫了,繼續堅持貼膏藥,注意保暖,別做什麼劇烈運動就不會痛。」宋枝看準時間,撤掉了銀針。
姜梨放下褲管,剛剛她聽到江淮之和宋折去了外面,眼睛閃了閃,她似不經意的說:「宋枝姐姐,你跟江淮之認識很久了嗎?」
「十四年了。」宋枝沒有設防,只當她是好奇江淮之的過往,於是自然而然的跟她閒聊:「不過我是因為宋折才認識他的,他們是同校生,又總挨在一起,我去學校幫宋折開家長會的時候看到過他。」
「這麼久啊。」姜梨感嘆了一句,斟酌著又問了一句:「那他以前是什麼樣子?」
宋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那個時候江淮之很兇,除了成績好、長得好就找不到其他優點了。抽菸打架逃課樣樣都沾,就連老師都拿他沒辦法,他身邊也總是跟著一群不良學生的狐朋狗友。我總是怕他會帶壞我弟,經常干擾宋折,不讓他跟江淮之他們待在一起。」
姜梨「啊」了一聲,有些錯愕。江淮之是個壞學生,這倒是她沒有想到的。
「那……那他有沒有早戀啊?」
宋枝立馬搖頭,「滿臉都寫著生人勿近,見誰都是一個「滾」字,好像是把同班的一個女同學給打了,後來都沒有小姑娘敢和他講話。」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然後湊到姜梨耳邊,小聲問她:「狼崽子爆改年上乖順哈士奇。妹妹,你是怎麼把江淮之調教成這樣的?」
姜梨聽著她的話臉有些熱,怎麼就用出調教這個詞了?
況且她也沒這樣,從療養院把他接出來起,江淮之就一直都是這樣,宋枝說的那個,她從來沒見到過。
打哭女孩子?她實在是沒辦法去把這種事情跟江淮之聯想到一起。
正當姜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宋枝的問題時,江淮之和宋折回來了,宋枝剛跟姜梨說過江淮之的黑歷史,有些心虛,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把手裡的針包放好,去藥櫃給姜梨拿藥。
姜梨也站起來,低著頭不說話。
回到車上,姜梨還在想宋枝說的話。
宋枝在那個時候不僅沒有見過她,也不知道時願,甚至連江淮之家裡的具體情況都不太清楚,姜梨此番沒有在她那裡套出來什麼重要的信息。
就只是知道了有關江淮之的冰山一角而已。
車子在路上平緩行駛,現在已經進入了深冬季節,道路兩旁的樹木光禿禿的,有些蕭條。
「你害怕宋折?」江淮之冷不丁的問她。
姜梨:「第一眼有點點怕,他長得太兇,但是後面就覺得還好,也挺俊的。」
江淮之眉心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心想:她怎麼看誰都俊?好像在她眼裡就沒有丑的。
「那你跟宋枝說什麼了?」
姜梨想到宋枝說的關於「調教」的問題,耳朵又開始隱隱發燙。她眨了眨眼,哼了一聲,小聲道:「不告訴你。」
江淮之牽起她微涼的手,一會兒揉,一會捏,又去撥動她無名指上的紅鑽戒指。
那枚婚戒她覺得太顯眼了,就收起來了。這枚紅鑽她原本戴在了食指上,是他昨天晚上結束之後換到無名指的。
代表已婚。
不是陸臨和謝鶴揚嘴裡叫的梨妹妹,她是他的妻子。
江淮之突然說:「等你從港城回來,我們就一起回北城去看大哥和林遙,過完除夕我再帶你去冰島看南詩奕。」
姜梨:「你說什麼?」
「別總是因為這些事情就去看其他的男人。」江淮之親了一下她的手背,鳳眸認真的看著她,柔情暗蘊,溫柔又繾綣,「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姜梨的耳邊開始「嗡嗡」的響個不停,喉嚨有些發堵,本來就已經有了許多傷口的心臟又被剜了一刀,血流不止。
「那時願呢?你會把她一個人丟在櫻洲嗎?」
江淮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這種時候不要提這麼一個煞風景的人,這些事情我以後都會處理好,你現在應該回答我說好。」
姜梨心下一抽,差點哭出來。
她在心裡說:可是她已經等不到除夕了,也沒有什麼以後了。
名為仇恨的枷鎖困著她的身體,越收越緊。鎖鏈穿透她的皮膚,和她的骨血交融在一起,盤根錯節,不見天日。
姜梨不敢去看江淮之的眼睛,她垂下眼皮,沒有回答好還是不好,只強裝若無其事的長長「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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