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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掌心的小燈盞
&掌心的小燈盞》
春風榴火
&
十月的校園,微風暖軟。
頭頂上,大片濃密香樟葉於枝頭相擁,陽光透過葉片灑下斑駁的樹影。
朱盞站在香樟樹下,目光凝注於公告欄的一張招聘啟事。
&乒隊招陪練,技佳者優先。」
身後,有兩三女生路過,正興奮地討論校園最新最熱門的八卦消息。
&說沈昂被省隊退回來了。」
&的假的?」
&有朋友在校乒隊,千真萬確。」
&初沈昂是以雙連冠的恐怖成績進入省隊,怎麼會被退回來?」
&說是因為輸不起比賽,撂拍子。」
女生們倒抽一口涼氣,說話那女孩繼續道:「撂了拍子,還把對方按在地上揍了一頓。」
秋風習習,她們額頭上滲出冷汗。
&這都不是被退隊的最主要原因。」女生掩嘴,神秘兮兮對同伴道。
&說是因為每天晚上擼管,影響室友休息被舉報,屢教不改才被退回來。」
......
女生們的臉頰泛起迷之緋紅。
&粉造謠吧。」
&對是。」
死水一般毫無波瀾的校園生活,伴隨著沈昂這顆宇宙級超級隕石的墜落,掀起了千層浪花。
每個人嘴裡三句話總歸離不開一個「昂神」。
在南城,與桌球結緣的小孩,無人不識沈昂大名。
他在十歲的時候,就拿下了這個年齡組所有比賽冠軍的桌球天才,鼎鼎大名,如雷貫耳。
朱盞對女生們口中花邊兒八卦沒什麼興趣,她加快了步伐,走在十月里暖風融融的校園步道。
剛剛看到校乒隊招陪練的啟事,有些意動,她想去試試。
路過桌球訓練場,有男生沖她招了招手。
細碎的陽光透過樹葉掩映的間隙灑落在他的肩頭,一米七八的身高,長相不算英俊,卻也清清秀秀。
周肆,校乒隊副隊長。
當然,如果沈昂不被省隊退回來,那一個「副」字,興許就扶正了。
周肆比朱盞年長一歲,是她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不過嚴格說來,應該是球友,無數個不知夏眠春困的午後,倆人曾在石頭做的桌球台邊揮汗如雨。
時光匆匆,不知不覺便長大了。
周肆看到朱盞,放下手裡的球拍,沖她揮手。
&里!」
朱盞加快步伐來到他身邊,問道:「校乒隊陪練,你這兒報名?」
&名在團委那邊,我帶你過去。」
周肆順帶將朱盞的書包接過來背上,帶著她朝團委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打桌球,乾脆加入校乒隊,當陪練多沒勁兒,當初咱們一塊兒打球的時候,省隊的頭牌選手陸禮安都不是你的對手。」周肆邊走邊說。
&是小時候的事了。」朱盞目光斂了斂,心湖上仿佛被頑皮的小孩投擲了一顆小石子,掠起了層層漣漪。
終究是少年人心性,不甘,歆羨,還有幾分嫉妒,總之,這是朱盞的禁區,碰不得,一碰就酸。
&里不許。」
簡簡單單四個字,斜進心窗的一米微光,倏爾寂滅。
家裡條件不是很好,相比於成為桌球運動員,父母更希望她能夠念書成才。
有時候,周肆挺為她不甘。比起校隊那幫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讓教練跳腳罵的崽子們,朱盞對桌球,滿腔熱忱。
只可惜,這個世界的通行證不是夢想。
夕陽餘暉漸斜,逐漸拉長的背影。
周肆,朱盞,還有已經進入省隊深造的陸禮安。
乒桌球乓,國手無雙。
那曾是兒時狂熱追逐的夢想。
-
團委辦公室已經徹底淪陷。
女生們一窩蜂擁堵在走廊邊的報名桌前,搶奪著報名紙和筆。
幾個校乒男隊員眼睛都泛了光,多久沒見這等熱鬧的盛況!
自從沈昂離開校隊去了省隊,校乒隊一度成為了最冷門的隊伍,幾次比賽被別的學校打得落花流水,一蹶不振。平時比賽觀眾席也是稀稀落落,無人喝彩。
現在沈昂一回來,迷弟迷妹們四面八方湧來,洪水猛獸似的,爭著搶著要來校乒隊打工陪練,只為了距離男神近一點,更近一點。
&學,別擠,都有機會,先報名,周末選拔。」
&要報沈昂的陪練!」
&也報沈昂!」
隊員們費盡口舌解釋:「不行,男生對男生,女生對女生,這是規定。」
女生們嘟嘴不滿:「誰定的破規矩啊!」
隊員撓撓頭,解釋:「是沈隊。」
&神英明!」
......
周肆剛進團委大樓,就被教練給叫過去,臨走叮囑朱盞,報名的時候,報他周肆的名字,關係戶,給照顧。
朱盞好不容易擠進人堆,搶到兩張報名表,填好之後交到小桌邊負責報名的同學的手裡。
&一張,自己留一張,周末早上來訓練館選拔。」
報個名跟打仗似的,朱盞從團委出來的時候,全身都汗濕了。
她騎著自行車,出了校園才想起來,書包還在周肆那裡。
電話里,周肆道:「你書包我放在訓練館休息室的儲物箱裡了,進門順數上格第八個,沒鎖。」
朱盞立馬調轉車頭,朝著學校趕去。
桌球訓練館剛建沒多久,還是嶄新的一棟大樓,夕陽餘暉斜灑在橢圓屋頂,看上去氣勢恢宏。
訓練館大廳已經沒了人,朱盞徑直朝著休息室走去,休息室的大門虛掩著,她輕輕敲了敲門,無人回應,索性推門而入,面前一排立式的儲物櫃,她挨個找過去。
&二、三盞默數著柜子,一個轉身,猝不及防被對面的男人嚇了一跳。
居然...還有人!
他赤著上身,腹部巧克力板塊的肌肉一直延續到褲腰以下。
夕陽的最後一抹光透過天窗正好落在他的眉梢間,幾絲垂劉海掩著一雙沉靜的眼眸。
他眉峰微隆,胡亂飛斜的眉毛多少帶了些少年意氣。
模樣並不精緻,狂野如一忙不拔的莽原,可立體的五官的精準組合,就是好看叫人挪不開眼!
他目光扣住朱盞,朱盞當然也看著他。
隨即,他的手不動聲色地伸到了褲頭襠處。
&啦」一聲。
褲拉鏈被他提起來,扣好。
那時候,朱盞只覺得這男人究竟包藏了什麼禍心,竟能把提褲鏈的動作,做得毫不猥瑣,囂張又跋扈。
特別帥。
她直勾勾盯著他的下身。
沈昂皺了眉,開口的聲音是極有磁性的低音炮。
&里是男更衣室。」
朱盞鬼使神差地紅了臉,轉身欲走:「...抱歉。」
&等。」
她頓步。
沈昂回身從自己的書包里摸出了一個馬克筆,朝她過來,抽走了她手上的報名表,用馬克筆在紙張背面快速地簽下自己的大名,遞給她。
&法三章,下次gank我要簽名,男更衣室,男廁所,這兩個地方不可以,知道了?」
他說完還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喃了聲:「好矮的粉絲。」
朱盞無語。
關矮什麼事啊!
她傻愣愣低頭,看向紙上龍飛鳳舞的簽名大字:沈昂。
沈昂!
等等,昂神不是傳說中的高冷暴躁,不近人情,一言不合打了再說...
所以隨身帶簽名的馬克筆是什麼情況,摸頭殺是什麼情況!
沈昂抓起他的運動衫和書包,朝門外走去,然而剛走沒幾步,他跟見鬼似的連忙撲回來,直接拎著朱盞躲到了窗簾後面。
朱盞不明所以:什麼啊!」
&人來了!」沈昂急切地從後面捂住朱盞的嘴:「不能讓他們在這裡看到你,不然又要造謠老子艹粉。」
朱盞:......
打架,擼管,艹粉。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招黑體質?
果然有三個隊員走進了休息室,一邊換衣服,一邊聊天。
&昂居然退出了省隊。」
&說是挑戰陸禮安,結果被反虐>
&槽,沒能親眼見證昂神跌落神壇,遺憾!」
&了南城一中,沈昂什麼都不是。」
......
放在朱盞嘴上的那雙溫熱而略粗糙的大掌緩緩下移,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朱盞回頭,他正好垂眸,倆人對視了一眼。
風起,撩動著窗簾宛如浪涌。
他幽黑的眼眸靜水流深,微微勾起的眼角透著一股子嘲意。
朱盞感覺有點尷尬,目光下移。
他脖頸修長,麥色的肌膚一直延續到衣領深處,胸前掛著一枚紅繩子,繩子頂端吊著黑色的貔貅,泛著沉穩的光芒。
貔貅,開運辟邪,遠小人。
外面男生還在繼續碎嘴。
&神又怎麼樣,他永遠不可能打得過陸禮安啦!」
&老闆家的大少爺,有錢,任性,打桌球只是玩票。」
&禮安可是剛在乒超聯賽拿下亞軍,誰給沈昂這麼大的自信,敢去挑戰他,這不是自取其辱麼?」
&逼!」
......
尷尬,真是尷尬。
朱盞都沒有勇氣抬頭去看沈昂的表情,不用看也能猜到,肯定難看至極。
那兩個男生離開了休息室,沈昂掀開窗簾走出去,似乎沒什麼事,也沒亂發脾氣。
朱盞看著自己手裡報名表上張揚跋扈的「沈昂」兩個字,籌措著語言,好心安慰他幾句。
&實陸禮安,沒那麼他們說的那麼厲害...」
她話還沒說完,沈昂立刻回身,欣賞地看了她一眼。
&吧!我也覺得。」
「......」
喂!我只是安慰你啊!
&子的黑粉都發展到校乒隊了。」沈昂面無表情地搖頭往外走,自言自語喃喃道:「是時候該清理門戶了。」
朱盞:- -
走廊一片寂寥,窗外電線杆上的一排麻雀,卻嘰嘰喳喳鬧個沒完。
朱盞在走廊上拍了會兒球,看著時間不早,給周肆回了個電話,便朝著大門走去。
就在這時候,訓練館傳來中氣十足的一聲吶喊。
&禮安!」
朱盞心頭一驚,難道禮安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