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子才開始轉,就聽頭頂上方傳來玉帝威嚴的肅聲:「押弓月來天宮!」
那叫一個震耳欲聾。
玉帝這千里傳音自然是帶著怒意的,可把弓月給驚了一驚,心想著玉帝怒成這樣,自己這簍子只怕捅的不小,可惜她不確定自己到底做過些什麼,於是越發的有些不安不妥起來,天官天兵聽見玉帝的吩咐卻也並沒有真的不客氣,四海八茺的,玄蒼地位不淺,上古神祗的身份也不是他們敢造次的。
「弓月上神,別讓我們這些小兵小將為難……」
有天官上前恭敬的作揖。
弓月自然不會真的為難這些人,真要是她惹出來的,也不會沒個交待,別人對她禮讓,她必然更為守禮的回敬,微笑客氣的點過頭後就準備躍下竹樓。
卻是半空中一團祥雲載著遲霖急速而來。
遲霖目光在天兵和天官的身上掃了一眼,目光有些不屑,完全無視這些天官和天兵的急忙行禮,直接冷冰冰的看向弓月,厲聲問她:「這一年,你去哪了?」
什麼?什麼一年?
弓月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心裡隱隱的已經覺得哪裡不對勁,聲音都有些大大的不妥了:「一……一年?我不過是從仙酒宴上飲了些酒,回來睡了一覺而已,這就睡了一年??」
遲霖目光一縮,看弓月這樣子不像是撒謊,可正是因為他相信弓月沒有撒謊,這才震驚。
他立即就看了一眼小花蛇,小花蛇也是震驚不已的看向弓月:「殿下,您……您這一年去哪了?」
五雷轟頂不過如此。
直到踏入凌霄殿,看到臉都苦的快要裂出縫來的玉帝之後,弓月還在震驚。
所有人都說她少了一年,遲霖也被玉帝拒絕了不許進凌霄殿,這……自己這是闖了多大的禍?
而且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無緣無故的……少了一年。
「弓月,你身份尊貴,我說押你來也是氣話,這……就不用記在心上了……」
玉帝的聲音打斷了弓月毫無頭緒的亂想,抬起頭來笑了笑:「那是自然,我身份再是尊貴,做錯了事一樣也要有個交待,我們玄蒼沒有那麼不大氣的。」弓月面上大氣磅礴,其實心裡暗暗的抽抽,心道不知道瑤池現在怎麼樣了,別是玉帝通緝了她一年才好。能這麼怒,還不知道當時自己仙酒宴的時候做了多大的孽……
玉帝撇了撇嘴,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半晌後才又道:「你這麼說我也就放心了,你這一年幹什麼去了?你做了些什麼?」玄蒼整整一年無人,她出外遊歷的父君母上若是知道,不得氣的七竅生煙才怪。
弓月心裡簡直要大呼冤枉,這個一年,那個一年的,她也想知道,他們說的這是哪一年啊蒼天!
經玉帝這一說,她心裡是徹底的打消了是不是這些人框騙她的念頭,縱然心裡明白沒人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但是她自己卻是實打實的沒有斷篇兒的感覺,怎麼可能就憑白無故的缺了一年。
一開始還在想是不是自己喝了仙酒釀的原因,導致睡覺睡過去了一年,結果小花蛇的反應推翻了她這個想法,很顯然小花蛇也是聽她醒來後的反應才會反問了她,在她睡之前沒提,八成根本就以為是她沒給個交待就出去玩了一年。來凌宵殿的一路想著,直到現在,她實在想不到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讓她竟然少了一年。
她正了正色,玉帝的話還是要回的,再抬眼時,竭盡全力讓自己看起來分外的誠懇和態度極度的良好,緩聲道:「玉帝,我近來可能練功法練出了些問題,我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做過什麼,也想不起來發生過什麼,您要是知道,不防直說?」自己不知道,不如坦白相問,態度這麼好,怎麼也會從輕發落吧?
弓月覺得自己已經聲情並貌到極點了,就是如來佛祖站在她面前,也一定會信。可是,偏偏玉帝的臉立即青了。
玉帝的臉青了,弓月心裡就是一咯噔,心想莫非自己演的還不夠?
她立即醞釀出一汪淚來湧入眼眶,眼裡的凌霄殿都是霧蒙蒙的,略帶哭腔地趕緊又道:「我弓月興許不濟,但是我弓月也不是白扛一個上神的稱號的,現在父君母后在外遊歷,就算我弓月做了再大的錯事,我也扛的起,我人已經站在凌霄殿來負責任了,請問有什麼不能直言?」
玉帝的臉黑了。
半晌後,他長嘆了口氣,頗是無奈甚是無語,揮了揮手:「你先回玄蒼吧,你父君母上都不在玄蒼,我也不好真的提你來審,你既有承擔的勇氣,話又說的這麼圓滿,我希望你回玄蒼後好好的思考一下,希望你能親自主動的再來這凌霄殿,坦白個清楚,有什麼難言之隱都可以理解……」
弓月崩潰了。
抓她來,押她來,又不審,還讓她自己坦白。
天知道她有什麼可交待的!
她甚至於聽不出來玉帝問的到底是仙酒宴——也就是他們口中的一年前,還是她這一年到底幹什麼去了!
可無論是問哪一項,她——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的事,也不能編吧?
弓月悶著頭回了玄蒼。
還有什麼心思睡覺。
還有什麼心思逍遙。
遲霖來找過她一次,她裝睡矇混過去了,之後就勢就躺在床上反省起來。
玉帝話里的意思是讓她好好反省,那她就反省反省。
一年,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是不是冷靜下來之後,反倒清醒了些許,想著這前後的差異,玉帝他們所說的這消失的一年,應該就是她從仙酒宴上離去之後,到她回到玄蒼之間這一段時間。
這一段時間,竟然過去了一年?
弓月的眉皺了起來。
這段時間,她和那個叛烙的熟人一起,掉進了——芭蕉妖洞。
噌的一下,弓月從床上驚坐起。
心裡覺得不可能,向來只有天上一日人間一年之說,而且妖界魔界還有天界的時間速度是一樣的,就算不同,也萬沒有比天界更快的道理。
提了個仙訣,祥雲就到了窗外,弓月雙目凌厲,踏上祥雲急速離開了玄蒼。
又是一個朗月皎皎的夜,又是一地銀輝。
弓月站在深長的洞底,看著被芭蕉樹葉和樹藤遮住的——芭蕉妖洞的石門。
直到這裡,她心裡還是不太相信這裡有異,但是無論怎麼回想,那天水鳳和紅索都太過反常,這麼多的疑點,甚至還給自己惹了麻煩,若不問個清楚,那也就不是她的性子了。
深吸了一口氣,弓月提了仙力凝聚在手,向石門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