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女子的氣息上看,她應該也是妖修。不過,妖修化形後,一般都是形貌俊美。能長成這模樣的,也真真是少見的很。
葉清月只瞧了一眼,便轉開了目光。她的神識已經捕捉到,另外兩個人正向著這裡走來。
那兩人俱是熟人,一個是先前帶她來這裡的周一鶴,而另外一個,卻讓她有些意外了。
方晴,她怎麼會在這裡?
這時,從碎石塊里鑽出來的那個女子瞪了瞪眼睛,露出大片眼白,跳腳道:「是誰拆了老娘的房子?」
葉清月回過神來,心下歉然,垂眸行了一禮道:「晚輩失手,請前輩恕罪。這裡……」她抬眸四處看了看,眼下,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處大廳,兩排房間相對坐落在大廳之中。
「前輩是換一處房間還是需要晚輩將這裡修好?」
「房間都毀成這樣了,還怎麼修補?」那女子以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你這模樣,你像是會蓋房子的嗎?弱的跟只蜻蜓似的!」
她說的不錯,蓋房子這種事兒,葉清月還真沒嘗試過。可是蜻蜓,她和蜻蜓應該沒有相似之處吧?
那青袍男子主動開口道:「福娘子,這大廳里一共是六間房,毀了一間,也還有五間。咱們一共是六個人,你看,是你自己獨住一間房,這位姑娘和別的道友合住一間,還是你們兩個乾脆合住一處得了?」
他說話的時候,葉清月的神識也飛快地將整個大廳掃視了一遍。
這大廳很大,長二十餘丈,寬十餘丈,而那房間長寬均不超過一丈。是以,大廳里空曠的很。
而這樣寬敞的大廳,除了這幾間房子,居然再無多餘的擺設了。只有大廳頂上的日光石的光輝,將這大廳照的恍如白晝。
福娘子哼了哼。拉著臉道:「她毀了我的房間,我自然要住在她的房間。若是她人不在裡面,那還叫她的房間麼?她自然是跟我住!」
這道理,似乎還真有那麼點道理!
青袍男子這是卻咳了一聲道:「福娘子。眼下,咱們想要出去,卻是得大家齊心合力才行。你可不能……」他說到這裡,話頭又被福娘子嘴快地打劫了去。
「知道知道,在出去之前。老娘這一陣子茹素,就當是齋戒了。」
蜃妖悶笑了一聲,不懷好意地打量了葉清月一眼,開口道:「瘋婆娘可不要食言才好,這麼水嫩的丫頭,若是變成了乾屍,可就太煞風景了。」
葉清月心裡一跳,這福娘子,究竟是只什麼妖?會吸血的妖獸,不多。但也不少。莫不是蝙蝠?
這時,周一鶴跟在方晴身後,從過道里轉了出來。
兩人看到葉清月的時候,先是錯愕,然後眉眼裡都透出欣喜來。
青袍男子,福娘子還有那隻蜃妖,這三個妖修都是金丹期的修為。而方晴和周一鶴都是人族,修為也不過是築基期,葉清月勉強算是他們的同盟。
青袍男子看了方晴和周一鶴一眼,開口道:「姑娘怎麼稱呼。和那兩位人族的道友可是熟識?」
「狐前輩!」方晴接口道,「葉師妹是在下的同門。與這青城的景淵真君也是大有淵源。」
「同門?」福娘子快言快語道,「你身上帶著出雲宮的信物,難道不是出雲宮的人嗎?她也是出雲宮門下?什麼時候。這齣雲宮的弟子也到處都是了?」
方晴微微紅了臉道:「前輩誤會了。我們是天音閣的弟子。晚輩與出雲宮的少宮主熟識,是以,才得了他的信物。」
福娘子撇嘴一笑,促狹道:「熟識?得多熟識才能連自己門下的核心弟子玉牌都送了出去?」
方晴不自然的蹙了蹙眉頭,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倒是那青袍男子,目光在葉清月和方晴身上流連了一會兒。又瞧了瞧那鳳凰真炎,默然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蜃妖打了個呵欠。
「這外頭可不比房間裡安全,本王也先回房了。」
「哼!說的像是那房間裡有多安全似的!」福娘子哼了哼,指著葉清月道,「葉蜻蜓,你跟我來。」
蜻蜓?葉清月搖了搖頭,跟上了福娘子。
福娘子帶著她走進了大廳左側一排房間裡的最後一間,葉清月注意到,這間房的房門上寫著一個「木」字。
與這間房相鄰的房間裡,住的是青袍男子,他的房門上是一個「土」字。
周一鶴的住處在右側最後一間,他的房門上是一個「金」字。
房間裡的擺設很簡單,只有一張石床,兩個蒲團。
地面是用紅色的雞血石鋪就,周圍的牆壁卻是以淡綠色的螢石砌成。
但正對著門的那一面牆上,卻掛著一幅巨畫。這畫面占據了幾乎半面牆的地方。
福娘子大咧咧的跳到床上,半倚著牆笑道:「小蜻蜓,不會是被這幅畫嚇到了吧?」
那畫面的確可怖,它的主體部分是一個巨大的血池,血池之中,一棵樹挺拔向上,綠葉婆娑間有無數簇紅底黑邊的花朵盛放。
樹幹是棕褐色,樹的根系深深扎進血池底部,還能看到紅色的導管在樹幹上蜿蜒曲折。
那似乎是一株食人樹,以吸血為生。《修真界奇物論》中記載:北荒深處有妖植,吸血為生。其葉對生,心形。花紅色為底鑲黑邊,有異香。野獸耽於異香,常趨之樹下,鮮血流進仍不自知。至死,仍如醉美酒,如溺好夢,欣欣然也。
「這是,食人樹?」葉清月問,再度打量了一番這個雞血石鋪地,螢石砌牆的房間。
血色的地面,綠色的牆,再比照著那幅畫裡的場景,調成一種詭異森冷的恐怖。
福娘子咧嘴一笑,只是,在她那張如橘子皮一般的臉上,這笑容顯得分外滑稽可笑。
「不過是一幅畫而已,這食人樹,呵!也就能引動一些沒開靈智的蠢貨送命!」
葉清月還想問些什麼,這時候,房間裡的日光石與房間外大廳里的日光石突然熄滅了。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葉清月睜開眼睛,發覺自己周身的環境又變了。
她正置身於一處擂台之上,擂台四周,是一片茫茫血霧。其間還有黑影幢幢,在血霧裡忽隱忽現。血霧陣陣翻湧,濃烈的血腥味隨著風吹來。再配著血霧裡傳來的悽厲尖叫聲,所謂九幽地獄,怕也就是如此了吧?
再說這擂台,這卻不是平常所見的那種平台。葉清月的腳下,不是堅實的土石,而是一片略平整些的碧綠色枝葉。準確地說,她現在應該是站在一株高大的喬木樹冠上。之所以說這是擂台,是因為,此刻,她身前正站著一個自稱是擂台裁判的儒雅男修。
「魂修?」葉清月打量了對方一眼,道。
「我是貨真價實的靈體不假,道友現在進了擂台的,不也是神魂?」那男修微微一笑,說出的話卻讓葉清月大吃一驚。
「道友現在所站的地方,是黃泉擂台,在下是這擂台的裁判。」
葉清月感知了一下,果然,自己的儲物袋和玉佩空間都沒了聯繫。她定了定神,問:「在下不是魂修,不修神魂,如何出手?」
「這一點閣下倒是無須擔心。」男修道,「想必道友也能感覺到,你現在的狀態和有肉身時的狀態一般無二。出手的效果也一樣不打折扣。魂修的魂體與道修的肉身本就差相仿佛。」
「那麼,兵刃呢?」
男修笑了笑道:「這個,卻得道友自己想辦法了。」
「那麼,怎麼個比法?」
「道友可看見周圍這霧氣了?這是噬魂迷霧,只要沾上一點兒,神魂就會大受損傷。」男修見對面的人眼裡露出忌憚之色,接著道,「如今道友是神魂在此,沒有靈力不繼之憂。所以,由道友守擂,連續挑戰,中間無休息時間。」
「道友切記,即便是敗了,也千萬不要跌進這霧氣里。一旦進了這噬魂迷霧裡,定然是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葉清月一一記在了心裡,繼續問:「我若是失敗了,會如何?」
男修眼中划過一抹興味道:「黃泉擂台,自然是勝者往生,敗者,魂飛魄散。」
「往生?」
「此處傳承是魂修的傳承,既然是要修魂,怎麼還能留著肉身呢?」男修道,「勝了,自然就是要捨棄肉身專修鬼道了!」
可是,我也不想修魂啊?葉清月道:「在下修道修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轉修魂修?」
「為什麼不修魂修啊?」那男修看樣子是真的大吃一驚了,「小姑娘家的沒見識,這魂修可不是你尋常見的那些不入流的厲鬼殘魂之屬,這世上,真真正正的魂修,可是比純正的劍修稀罕多了。而且,你想想,道修的壽元能有多少?而魂修,根本就沒有壽元之說。只要意識不散,那便是真正意義的長生。」
葉清月心底微微吃驚,卻也不相信,這世上有不需要付出代價的永恆。單看這擂台戰,就知道魂修對資質的要求只怕更高,修煉起來也更困難。
「不過,既然站到了這黃泉擂台上,也就由不得你了!眼下,你是好好想想怎麼保住自己的魂魄是真。至於轉不轉修鬼道這回事兒,還是等你度過眼前這一關再說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