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只想躺著正文卷第五百四十五章嚮往盛世的生物空妙門。
黑壓壓的烏雲籠罩整個門派來,整個門派上下惶惶不安。
門內的弟子們時不時抬頭望向橫斷山脈的方向,眼中透露出恐懼的神情,每個人的動作都變得無比小心翼翼,精神也變得異常緊繃。
一名築基期弟子飛入城市高樓之間,底下寬敞的六車道擺滿的各種帳篷鐵皮屋,六車道被擠的只剩下雙車道。周圍本可以作為居住的高樓,只有低樓層還在使用,縱然是黑幫也不屑於住高樓層。
因為沒電沒水。
如今已經不是曾經工業發達的社會,雖然宗門有意識的在保護現代文明的工業基礎,但在建設管理方面明顯不如官府上心。面對戰爭遺留下來的爛攤子,宗門只是象徵性的修建一番,隨後底下的管理幾乎是混亂且無序的。
宗門最底層的管理機構並非專門設立的合法部門,而是由門內弟子所衍生出來的一個又一個黑幫。
宗門,弟子,幫派。
這就是如今社會的運轉邏輯。
純粹的人治,衍生出來的便是大惡。
宗門弟子身法飄然落地,周圍的凡人投來敬畏的目光,隨後人群如潮水般默默的退去,不敢靠近他百米之內。
因為怕被打死。
有明文規定,築基弟子故意殺人三人以上禁閉一個月,10人以上扣除當月俸祿,30人以上移交執法堂。
由此可見,宗門也是維持秩序的,只是維持的不是普通人的秩序。
一個黑幫頭目立馬迎了上來,滿臉諂媚的說道:「歡迎仙師大駕光臨。」
仙師,對於修士的一種尊稱。
起初是依照各地的風俗與傳說來稱呼,有叫神仙的,有叫神使的,也有叫天使的。後來逐漸改成了仙師,大仙,神仙等稱呼,這意味著修士的權力徹底壓垮原有的文明。
稱呼是對人心的定義,也是一種對民意的掌控。
官府還存在時,為了能夠更好的掌控或者李代桃僵,早期的修士會把自己祥裝成當地文化中的神。
如今已經沒有必要偽裝。
「嗯。」
宗門弟子微微點頭,隨後自顧自的向前走目光掃過平民窟般的居民區。幫派頭目則是緊跟在後,不斷的點頭哈腰絲毫沒有往日的兇狠與高高在上。
「最近有沒有死人?」
「有,一起煤氣爆炸,十起殺人案,還有幾十起失蹤的。」
「死了多少?」
「沒多少,就一些小意外,殺人者也基本被我們處置了。」
黑幫老大面容一僵,隨後很快就掩蓋過去。然而這細微的神情變化可瞞不過修士,凡人不是不夠聰明,修士也並非每一個都多智近妖。
對肉體的控制與神識,這是凡人與修士最大的區別。
宗門弟子停下腳步,微微側目,滿臉橫肉的幫派老大被嚇得呼吸近乎停滯。
「多少?」
「一百八十人。」
話音剛落,宗門弟子一把掐住對方的脖子,這個渾身肌肉的黑幫老大被如同雞仔一樣提起來,滿臉通紅,眼中的恐懼化作淚水流出。
他想要求饒,卻只能發出單調的音詞。
「呃」
咔嚓一聲,脖子斷裂,宗門弟子隨手將屍體拋在一旁。
「你們誰是二把手。」
跟在更遠處的黑幫分子戰戰兢兢,沒有一人敢提刀上來為老大報仇。
其中一人上前兩步,腳一軟順勢跪在了地上,道:「仙師,我是。」
「以後你就是一把手,幫我管理好這片區域。我的要求不高,別死人,如果超過50人就報告給我。誰殺的我不在意,死多少我也能壓得住,但你不能吃了他們。」
宗門弟子微微俯身,對方的酒氣與臭味飄入鼻尖,其中夾雜著一絲絲的邪氣。
靈息術,能夠讓鼻子聞到一些特殊的氣味。
「我空妙門是絕對不允許修行邪功的,伱知道嗎?」
死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修行邪功。
這無關正邪,純粹是因為修行邪道功法意味著需要大量的血食,大量的人魂,並且帶著諸多的隱患。幾條人命宗門不會在意,但如果幾千幾萬條人命,宗門就會責問。
這裡是他管轄的地區,要是出現了邪魔,那麼他半年的俸祿就沒了。
幫派大二把手內心的防線崩塌,砰砰砰往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哭喊道:「仙師饒命,我沒有修煉邪功,全是那個死老鬼做的。」
「邪功呢?」
「應該在他身上,這死老鬼一直隨身攜帶。小的以為是您賞賜的修行功法,沒想到竟然是邪功。」
從他的言語中可以聽出他自己也想練,追尋超凡是當今世上無數人的追求,不知多少人為之瘋狂。
「去找出來。」
幫派二把手連滾帶爬的跑到屍體旁邊,很快便翻找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冊子。
宗門弟子翻看了一眼,隨後用靈火燒去。市面上流傳的尋常邪功,據說是某個大能弄出來的爐鼎之法。
一旦練成便會被奪去心智,隨後自主跑去任其吞噬。
宗門弟子拿出一顆丹藥,男子跪在地上雙眼放光,如同一條乞食的狗。
他將丹藥落在地上,男子連忙雙手撿起來,擦拭著上邊的泥土。
「我讓你撿了嗎?」
「是小的無禮,是小的不等規矩。」幫派二把手連忙將丹藥放回原地,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個巴掌。
宗門弟子一腳踩在丹藥上,將其碾進泥濘之中,與泥土混合在一起。
如此方開口說道:「吃。」
男人毫不猶豫的俯身去舔地上的泥土,模樣更像一條狗了,而他只需要狗奴才。
訓人之道在於貶,言語與行為去不斷的壓低個人的尊嚴與意志,變成既定的事實,形成尊卑觀念。
宗門弟子看得捧腹大笑,問道:「好吃嗎?」
「多謝大人恩賜,多謝大人恩賜。」
男人帶著滿嘴的泥濘又磕了幾個頭,一直到宗門弟子離開,他才重新站了起來。
抹了一把嘴角的泥土,猶如換臉一般臉上的諂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舉手投足之間又帶著上位者的姿態。
「從今天開始這裡我說的算,你們誰有意見?」
上百個健壯的幫派成員紛紛表忠心,無一人有異議。因為這是神仙定下的人選,猶如古代的君權神授。
而這個神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緊接著有人跪在他腳下幫他把膝蓋的泥土清理乾淨,隨後更是俯身把他的皮鞋舔乾淨,如此仿佛讓新老大的自尊心得到了填補仰天大笑,提拔此人做二把手。
新任幫派二把手又是連連磕頭。
「多謝老大,多謝老大!」
轉瞬,夜晚,紅燈區。
磕頭的黑幫二把手如皇帝一般端坐在沙發上,三個風塵女子跪在他面前服侍,他將腳伸出去讓她們去舔,不為別的,只為了體驗踐踏別人的感覺。
「快舔!誰給爺舔高興了,爺有賞!」
風塵女子更加賣力,像一條狗一樣跪在地上,只為了生活。
一夜的瘋狂過去,她出賣肉體從紅燈區的經營者們手中獲得了幾個鋼蹦子,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回到家中。
一間巷子裡的房子,依靠著左右兩側遮風擋,頭頂掛的一塊鐵皮。她需要穿過一戶戶鄰居,從他們的門口路過,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任何人,與他們打招呼,轉頭便聽到那細碎的流言蜚。
「賤人一個,不知道被多少人上過了。」
「有病了吧?」
「肯定有。」
女人回到家中,丈夫躺在病床上,看到她只是虛弱而滿帶歉意的說道:「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不苦。」
她搖頭微笑,拿出幾粒藥丸,給丈夫吞下。
如此明天還能見到他。
微風帶著女子對明日的期盼,吹向了空中脫離的狹隘陰暗的貧民窟,來到了上層被黑幫控制酒醉金迷的大廈,再往上是宮殿林立仙氣飄飄的宗門。
這裡是一棵參天大樹,最頂端是花朵與果實,是綠葉與高枝。中間是樹幹,是向頂端輸送營養的部位。下面則是泥濘,是屍體,是臭不可言的腐物,
從前的人六年小學,三年初中,三年高中通讀數理化,知曉千年史。
從前的人學習畫畫,鋼琴,笛子,書法,體驗人類幾千年的人文財富。
從前的人玩遊戲,去旅遊,談戀愛,看電影。
現在的人是一條狗,一條毫無尊嚴的狗。
人的第一需求是生存,在弱肉強食與秩序不斷崩壞的社會。尊嚴,人格,信仰,感情等等一切人類文明所賦予的美好,都可以隨意踐踏,侮辱。
這就是宗門,這就是弱肉強食,我強我尊,你弱你死。
昔日修行界也是如此,只是有一個道人站了出來。
女人坐在臥病在床的男人旁,廣播裡播放的就是關於那個道人的傳說。
【仙人問劍,再開盛世,九天神佛盡除名】
錚!
虛空之中泛起無盡的劍芒,光耀洞穿了雲層,一道巨大的裂縫緩緩張開,照亮了這個昏暗的世界。
透過破破爛爛的屋頂,無數凡人看到光灑在自己身上,隨後天穹塌了。
一道身影踏著劍光而來,俯瞰下方骯髒污穢的社會,如此景象他早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但仍然懷著滿腔的怒火。
他修行太上無極劍法,傳承於曾經追隨仙人開闢盛世的劍宗。此劍本無情,卻因為那些開闢盛世的劍修而有情。
無情劍,有情心。
此為天下第一劍。
我憐惜世人,世人見我應自惜。
蕭雲天高舉仙劍,一劍落下,下方一個陣法瞬間展開,撐起了數百米高的屏障,無窮無盡的靈氣從地脈之中湧來。
其中宗門弟子亂作一團,有長老騰空而起,更有元嬰期大能破關而出。
病床的丈夫,深陷風塵的妻子,街邊痴呆的瘋子,乞討的孩童,乃至是黑幫成員.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深陷泥沼的百姓,失去人性的萬千野獸們,仰望著天空,耳邊傳來東方的廣播。
那位仙人的傳說已經在他們耳邊盤旋了很久很久,有人日夜期盼,有人不屑一顧,有人麻木。
可當陽光落到臉上,絕大部分人都會熱淚盈眶。哪怕是黑幫成員,哪怕是那些站在凡人頂端的人,那既得利益者,他們也在期盼著仙人。
除了宗門,其他所有人都是家畜。
他們麻木的站在原地,可內心深處的人格,人魂卻歇斯底里的掙扎。
萬民的念頭匯聚,糾纏,凝聚。
一團香火騰空飛向了東方,香火起源於天底下最美好的期盼。
人,終歸是嚮往盛世的生物。
蕭雲天踏空而立,帶著萬千光輝降臨人世。
「吾乃仙人座下青光劍尊,奉仙令,踏平亂世,滅亂賊,開盛世太平。」
「爾等,接旨吧。」
仙旨如天罰,一劍落萬物滅。
陣法崩塌,劍光落到宗門之中,無數人被捲入其中化作血霧,宛如龍捲風一般吞噬著周遭的一切。
而那些修為高深的長老察覺不對,施展身法想跑,可下一秒仍然被劍光刮去了血肉,最終連帶著金光的骨架也隨之化作齏粉。
最終劍光將整個宗門一分為二,上邊的一切事物都被湮滅,只剩下光禿禿的山脈。
只剩下一個宗門老祖吐著鮮血倒在地上。
剛剛其實他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將所有的道法一股腦的丟出去,乃至自己的法寶也自爆了。可落到那劈開天穹的劍光之中,如泉水流入江河,無聲無息。
高高在上的宗門轉瞬即逝,化作漫天的飛灰,帶走了籠罩在人們頭上十年之久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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