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品蓮 叄拾陸、借花獻佛

    丹爐內房，也就是鼎閣，裡面分了兩個部分。一個是地心室，一個則是鼎室。地心室設在地底，裡面有一條地火火脈，煉丹師可以利用地火煉製丹藥；鼎室是丹陣所設之處，丹藥出爐之後將統一送到這裡來，利用丹陣封存二十八天。

    他們一行要到的地方，正是鼎室。

    此時鼎室的門已經打開，負責加持丹陣以及開鼎的煉丹師都已經回去休息了，留在這裡的只有負責守衛的內房弟子以及前來幫忙的外房弟子。打掃是其次，還有一個更繁重的任務。

    鼎閣每逢煉製封存三品丹藥，都要封閣近一個月。裡面除了三名三品煉丹師和兩名四品煉丹師外，其餘正在煉製其他丹藥的一品、二品煉丹師，都會被禁止離開鼎閣外出。整個香爐峰一品、二品煉丹師何其多，可想而知，這樣就使得積存了近一個月的各式丹藥達到一個極其驚人的數量。夏凝他們就是負責配合內房弟子，將這些丹藥分門別類，登記造冊，並將之搬到庫房儲管。當然，有一部分是那些煉丹師自己籌備材料煉製的，這樣煉製出來的丹藥，不歸入門派庫房之內。但就算是這樣，他們的工作量也非常的大。

    元照蓮和齊觀宇的任務比他們的只多不少，將鼎爐內壁的丹渣刮下來，將殘次品的丹藥裝好，登記造冊，這種事只有他們兩個人來做。但因為很多丹藥不需要他們處理，工作起來倒也便利，還能在其中得到不少油水。

    兩人還在忙碌的時候，歐歌那邊已經收拾停當，他笑著走了過來。

    「怎麼樣？」他低頭看了看兩人的工作，見他們正在收取一名一品煉丹師煉製時得到的次品易容丹，皺了皺眉頭，道：「這種易容丹沒有什麼價值，就不用收了，讓這位師妹自己帶走就可以了。以後要注意收取那些對提升功力有作用的，又或是功用特殊的丹藥。」

    元照蓮點頭應了，問：「歐師兄，我們也不知道哪些是能夠提升功力的丹藥、哪些是有特殊功用的丹藥啊。師兄可否告知？」

    歐歌皺了皺眉，想了一想，有些不滿地道：「讓兩個還沒修出神識的初年弟子做這樣的事就是麻煩，連玉簡都看不了。罷了，你們就儘管收吧。我就住在丹閣內，完了拿過來給我過目。」

    齊觀宇皺了下眉，望向元照蓮，卻發覺她好似未曾聽見歐歌的埋怨一般，依舊滿臉笑容的對歐歌道：「是，師兄。不過到時候師妹還得要向您請教一下這個事請該如何處理，還望師兄多多提點。」

    歐歌憨厚的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怎麼看都有點不倫不類，他背著手，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點了點頭，說了句「等你」，便轉身走了。

    「五哥，加快點手腳吧，等會和你一起去會一會歐師兄。」元照蓮低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

    「好。」齊觀宇松下緊鎖的眉頭，回以一笑。

    這半天時間，就這麼消磨在鼎室之內。好不容易兩人將這些東西收拾妥當，元照蓮重新拿過一張紙將記錄謄寫出另一份，收在懷裡，和齊觀宇離開了鼎閣。

    他們來到歐歌的住處，歐歌笑著把二人迎進屋內。

    元照蓮將剛才謄寫的那一份記錄交到他手上，伸手從黑色中品儲物袋裡拿出幾個玉匣擱在他面前。

    「師妹今日收錄時出了些差錯，把上頭的幾份次品聚靈丹寫少了幾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把這些東西送給師兄的好，就當是借花敬佛吧。」

    歐歌讚賞地看了元照蓮一眼，將桌上的玉匣收進了儲物袋中，又拿出了一份用紙抄寫的丹藥目錄，遞給她。

    「這是今日我跟你二人說過的丹藥目錄。你們只需按照這個目錄收取丹渣即可。」

    元照蓮笑著接了過來，「多謝師兄指點，師妹感激不盡。」

    歐歌深看她一眼道：「你要不是化靈之體，恐怕前途不可限量。」他拍了拍齊觀宇的肩膀，自顧自地笑了一陣，才讓兩人離開。

    齊觀宇懷著莫名其妙的心情和元照蓮一同出了丹閣，元照蓮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他面上一赧道：「怎麼能讓你送。」

    「你那裡有防禦法陣嗎？」元照蓮問。

    回答她的，是齊觀宇的搖頭苦笑。

    「這樣啊，不如你來我住處吧。」說罷不等他反對，率先便往山頂走去。

    齊觀宇原先還以為她所講的是她在幽雲谷的住處，但見她往山上走，便知道她說的是她之前的舊所了。當下也不說話了，快步跟了上去。

    兩人很快就來到元照蓮在山頂的居處，她將屋內法陣打開，拿出了好幾個玉匣子。

    「這些是給你的，今日辛苦你了。」

    齊觀宇臉色不善地道：「收回去吧，我不會要的。」

    「難道你要說『靠自己』的話嗎？拿著吧。這是今日的酬勞。」

    齊觀宇總覺得自己不明白這個少女。她看起來心智成熟，仿佛比自己還要大許多歲，處理事情更是老練世故。在她面前他總覺得自己如同一個七歲孩童，抬不起頭來。這種感覺真是讓他鬱悶到了極點。

    他悶悶不樂地閉上嘴巴，不去接那幾個玉匣，也不看元照蓮，只這麼站著，自己生著悶氣。

    元照蓮自從看見齊觀宇用木桶竭力倒水的樣子之後，就很有種要幫他的衝動。在她看來，他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難得了。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幫助他，只道是為了結一個善緣，日後多了一條路子。

    「這條路不好走，咱們互相扶持好嗎？」她這樣勸道。

    齊觀宇伸手將玉匣收進儲物袋內。「那你自己呢？」

    「我有爺爺在呢。」她低聲道，「你感靈成功了沒有？」

    齊觀宇臉上閃過一絲屈辱，咬著牙搖了搖頭。「演法堂我進不去，手頭上也只有一本水月心法。再這樣一知半解，我不知何時才能感靈成功。」

    「你手上有靈石嗎？」元照蓮拿出一塊靈石，「就是這樣子的石頭。」

    「有。」齊觀宇道，「這樣東西可以助我感靈？」

    元照蓮點點頭。「試試把它握在手上，會有很大幫助的。」

    這幾日的經歷，將齊觀宇磨礪得越發沉穩，青稚的臉有了幾分堅毅的樣子，聽見她的話，仍舊忍不住激動了起來。這麼多天，備受各人奚落欺辱，卻只有她還是用一貫目光看待自己，只有她在他困惑不安時伸出援手。在他眼中，她已經變得極為不同。

    他上前抓住她的手，手上傳來的溫暖，讓他的身體震顫莫名。他一時沒忍住，心內的話衝口而出：

    「小蓮，如果真能成功，我會報答你的。你的意思我懂的，我有了力量，一定會、一定會好好保護你！」話音一落，他雙手一張，把元照蓮狠狠摟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