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城之王 1159 重修之路

    其實，六十年前，葉默就已經完成了五行誅仙劍陣的推演，五行圓滿，擁有了踏入煉虛期的資格。

    但葉默並沒有這麼做，因為他要繼續完善《默經》，然後……廢功重修。

    沒錯，葉默要廢掉一身功法修為，從頭開始，從鍊氣開始，一步步再修煉上來。

    葉默不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會不會耗費上千年時間，會不會再也無法達到這個地步，會不會……失去微型世界，畢竟他這個主人已經是凡人。

    這麼做風險比天大，尋常修士斷然不敢這麼做，因為這和輪迴重修沒有多大區別，甚至輪迴都比廢功重修好，因為輪迴之後，資質是可能改變的，儘管這個可能並不大。

    廢功重修意味著什麼，此中的危險有多大，葉默自然不會不清楚，事實上，如果不是皇道宮一行收穫巨大，如果不是師尊陳峰賜予的那些玉簡，葉默都不會有這個想法。

    或許是機緣巧合，或許是命中注定……葉默誕生了重修的想法。

    可即便如此，葉默還是有些遲疑，以他的性子也遲疑了，而遲疑的原因，正是……微型世界。

    別的葉默都不擔心，只擔心這微型世界，如果自己跌落凡塵，成為了凡人，這微型世界會不會也退化成……仙畫，或是灰蛋？

    葉默不知道，這是一次賭博，一次豪賭！

    而他的賭注，很可能是仙途，甚至性命。

    因此，葉默遲疑了。

    這一遲疑，就是一年時間。

    一年下來，葉默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想，只是在思忖，在考量，這麼做值不值得。

    終於，這一天，葉默輕吐了一口氣，目光漫散向遠方晴朗的碧空，而後微微抬頭，凝望無垠而深邃的天空。

    透過這天空，葉默一如既往的沉默，紛亂的思緒中，忽然響起殷九辰在感悟地時對自己說的話。

    「至尊……一群仙界至尊圍堵自己，哪怕進入了下界，輪迴三世，也沒有放過我。」

    葉默目光平靜，心中自語著。

    雪山孤寂，冷風席席，山巔上再次陷入沉寂中。

    又是不知過去多久，一縷微醺的陽光破開重重天風，破開雪天，輕輕灑落下來，照在葉默冰冷漠然的臉上。

    「仙界……回到仙界又如何，還是敵不過你們，過去我苦修億萬年，都沒有突破那個層次，回去後又能如何……」

    葉默忽有感悟，心中釋懷，溫暖的陽光映照在平平無奇的臉龐上，卻遮不住深邃眸子裡那凍徹千古的冰寒。

    雖然此刻才不過化神巔峰，離成仙都還有十萬八千里，但葉默已經想到回到仙界後的處境。

    在這下界，他只要達到人仙期，甚至只要煉虛巔峰，就足以傲視整個世間，不懼任何威脅，天道意志都無法奈何得了他。

    可到了仙界呢。

    當年他可是仙尊，再加上一個冰蓮仙尊，二人聯手，還是被追殺的跳入萬界平原，進入下界苟延殘喘。

    葉默知道，過去億萬年歲月，自己都不曾突破仙尊這個層次，哪怕自己今生還能達到仙尊層次，等待自己的，依然是無窮無盡的追殺，自己還能如何？難道遁入混沌域？

    這與賭命又有何異？

    「與其如此，不如就在此刻一搏。」

    葉默最終決定下來，拳頭微微緊握，感受著體內那如汪洋瀚海般的磅礴氣血，滾滾涌動，可崩天裂地的滔天法力，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慘然拌著輕鬆的笑意。

    「散！」

    葉默一手握拳，一手掐訣，面露猙獰與瘋狂，體內氣息徹底爆發開來，轟霆震爆，彌天極地的可怖氣息瞬間席捲方圓千里空間，但也就是這千里範圍了，然後就被徹底限制住。

    這氣息剛一爆發，緊接著就飛速消弱，從化神巔峰跌落到化神後期，然後是化神中期、化神初期……氣息消弱的飛快，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葉默最後一縷氣息也消散了，徹底從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變成了凡人。

    與此同時，一身方寸無敵境界的氣血也萎靡消弱下去，體修境界跌落凡塵。

    「嘭」的一聲，葉默終於支撐不住，整個人萎靡下去，轟然倒在雪地上，同一時間，周遭轟然間，迸發成片的璀璨光芒，化作一片半透明光幕，將他籠罩在內，以免被這山巔的烈風暴雪生生凍死。

    廢功重修之痛，遠非尋常修士可以忍耐，此刻葉默也是渾身大汗，如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全身已無半點力氣。

    葉默微微側頭看了看那早已準備好的精緻丹瓶，緩緩將手伸過去，就在他的手剛碰到丹瓶的時候，驀然間，天地轟然震動起來，葉默和微型世界僅剩的細微聯繫讓他清晰知道，這是蔓延整個微型世界的大震動！

    「真的退化了？」

    葉默慘然一笑，無力地躺在地面上，也不去拿丹瓶了，認命般躺在地上。

    轟隆隆……

    微型世界的震動愈發猛烈，蔓延整個世界每一寸角落，如天翻，若地覆，萬山搖顫，河海蒸乾，更有無窮山巒地脈，噴發出滾滾粘稠岩漿，驚的無數生靈惶恐奔逃。

    「天塌啦，救命啊……」

    仙源水榴神樹從一處谷地中撒開腳丫子狂奔而出，扯著嗓子大喊大叫起來，然後化成一道水藍色仙虹破空而去。

    「嘭」的一聲悶響，仙源水榴神樹狠狠撞在微型世界障壁上，疼的它枝葉亂顫，簌簌發抖，然後又繼續扯著嗓子慘叫起來，當然，慘叫的同時沒有忘記大罵葉默。

    另一邊，皇甫嫣和計如殤已經從閉關之地出來，凌虛而立，皺眉看著這一幕，隨後看向葉默閉關的方向，露出擔憂之色。

    只是，心中再怎麼擔心，他們此刻也做不了什麼，微型世界中，葉默才是主宰，即使葉默賦予他們部分權利，也只是對自己閉關之地的控制而已，何況整個微型世界已經大亂，葉默都做不了什麼，更不要說他們了。

    巨岳之巔。

    葉默猛地睜開眼睛，呆呆地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麼，苦笑道：「完了，忘記嫣兒、阿璃還有計如殤了。」

    此時葉默真是後悔不迭，苦修感悟之深，竟然一時沒有想起這三人也在微型世界中，現在才想起來，已然是有些晚了。

    輕嘆一聲，葉默不再多想，靜靜躺在地上等死。

    ……

    然而，不知過去多久，葉默猛然發現，這微型世界的震動，不知何時，竟然慢慢地停了下來，直到震動完全消失。

    「唔？怎麼回事？」

    葉默發現這一情況，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後便是狂喜……不管怎麼樣，微型世界崩壞已經停下來了，這總歸不是壞事。

    正在這時，葉默神色一動，微微閉上了眸子，再次睜開時，不禁鬆了一大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驚悚感。

    就在剛才，微型世界憑靠與葉默這個主人微弱的聯繫，傳遞來了一個信息。

    原來這一切，都是微型世界自我拯救所做的。

    灰蛋演化的世界，其層次和主人的輪迴次數有關，而每一次是否圓滿，則和主人的修為境界有關。

    按照常理，的確如葉默推測的那樣，修為境界跌落，微型世界將逐步退化，達到一定程度時，將直接崩潰。

    而剛才微型世界的劇烈震盪，也證明了微型世界正在逐漸崩潰。

    但是，這種情況也只是一般的灰蛋才是如此。

    葉默的灰蛋，和一般的灰蛋不同，是雌雄二蛋融合而成，是絕對完美的世界，因此，在微型世界逐漸崩潰時，它進行了自我拯救，生生遏制住了崩潰的速度。

    這讓葉默狠狠鬆了一口氣，但卻提不上放心。

    因為，微型世界傳遞的信息中還說，它最多只能遏制住十年時間，如果在微型世界內進行了時間加速，無論加速區域有多大，或是有多少個區域，也不論加速多少倍，都只剩下外界時間一年多，時間加速則有百多年。

    這百多年時間，葉默需要至少恢復到化神期，才能穩住微型世界，使其不至於崩潰。

    「百年化神……」

    葉默一時默然了。

    此前他從凡人到化神，的確沒耗費多少時間，似乎的確不足百年，或是百多年，這樣的天資，足夠堪稱天才了，他耗費時間更多的，是在創造法術和功法，以及感悟上。

    對他來說，這些都暫時不需要了，只需要修煉即可，同時還有大量的天材地寶支持，按理說應該更容易才對。

    但是，要注意一點，葉默現在重修，可不是修煉《坐忘仙經》，也不是《血魔功》或是其它功法，而是自創的，完全沒有人修煉過的功法。

    這《默經》雖然是葉默自己自創，可誰也沒有修煉過，哪怕葉默這個功法開創者，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中間是否會出什麼問題，這個問題是否能解決……

    這都是難以預測和解決的問題，只能摸索著前進，這樣一來，能否百年化神，恐怕就要打個問號了。

    「自己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葉默苦笑一聲，然後艱難地取過丹瓶，從中倒出一粒小小的丹藥，張口吞服了下去。

    這丹藥真算起來，連靈丹都不是，只是固本培元，壯大氣血之用而已，恰恰，葉默現在缺的就是這個。

    「既然木已成舟，無路可退，那就走下去，看看能走出條什麼路來！」

    臉上露出一絲堅定和狠色，葉默鄭重閉上了眸子，就這麼躺在地上，運轉《默經——鍊氣篇》功法。

    葉默所創的《默經》在一開始，就是鍊氣和煉體同時進行的，在進入築基時，才會分開來，各有不同的路子。

    《默經——大道若缺》，鍊氣篇，開篇有云：「大道微神，極魄守陽；化氣凝虛，合氣化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