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啷過後,感知到扭曲的密境,雪綰知曉三個月時限已到,再次望了眼羿臨天消失的地方,頭也不回的離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因為她晚出了一步,蘇泉已經在她師尊面前各種編排她了。
「小師叔,小師妹沒有和我們一起出來,是因為要去和一位朋友告別哦~」蘇泉正常的說,可到後來,卻用上了惋惜的語氣。
「唉,小師妹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了,咋一想,我竟然這麼老了!」蘇泉如西子捧臉,傷心欲絕的望著舒秋,「是吧,師姐~」
「嘭!」面對蘇泉,舒秋不得不採用暴力,這個狐狸平時不是挺精明的嗎?怎麼今日如此二貨,沒看到寒氣外冒的小師叔嗎?
「唔,師姐,暴力可不好,小心嫁不出去。」
「……」
舒秋一陣心塞,她突然不想管他了,總算知道師尊面對姬離師叔時的無奈了。
「嗯。」
「額,沒了,小師叔?」蘇泉還以為能看到小師叔變臉了,想不到竟然如此淡定。
蘇泉驀然想到幼時聽到上玄宗的關於小師叔的外號,據說宗門弟子都私下喊小師叔為『冰冷道人』,冷心冷情。
剎時,蘇泉在風中凌亂了,果然他的道行不夠,還不能與師尊相提並論。要知道,他的師尊可是能撩過小師叔後全身而退的。
剛才自己在小師叔眼中不會是個跳樑小丑吧!想到這,蘇泉決定自己受了一萬點傷害,像塊木頭一樣被舒秋拖走。
而此時,周圍的三大宗門,都已整理清點完畢。總得來說,零傷亡。
因為他們帶出的人數都不足一隻手掌數,除了精英,就是宗門長老或掌門的子女,自然法寶符器,丹藥準備充足。
而上玄宗就沒有如此樂觀了,因凌雲密境出現在上玄宗管轄地,所以此次進入密境的人數占了九成。
可真正出來的人卻只有六成,連獸峰峰主之女此次都昏迷不醒,由此可見,跟隨而來的金丹修士,此刻的心是多麼的煎熬。
雖然他們只是起護衛的作用,但獸峰花安溪真君的威名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現在躺著的花顏。
一時間,上玄宗駐地,金丹修士都眉頭緊皺。看著花顏的目光也充滿了不善。應腳趾頭想,都能猜出定是她惹到了不該惹之人,才造此厄運。
上玄宗金丹修士眉心緊皺,但此時夙瑾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對於一個個前來致辭的領隊,都淡然處之。視線一刻不離地盯著凌雲密境入口,期待看到那一抹紅。
一個『嗯』字,讓其他宗門無奈的同時也能體會,畢竟人家的徒弟還在裡面沒出來呢。
是以,各宗領隊都領悟到這點,紛紛帶著各宗的弟子離開。
「呼~還好,終於趕上了。」就在夙瑾容考慮能否強制撕裂密境時,一抹紅出現在入口處。
那女孩一副慶幸的表情,喜悅在靈眸中蕩漾,可下一刻,女孩的眸子陡然睜大,好像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
「師尊!」雪綰驚呼,如一道風卷過,撲進夙瑾容懷中。
「你呀!」夙瑾容點了點雪綰的玉鼻,語氣寵溺,先前的擔心化為烏有。
例行公事地給雪綰來了個全身大檢查,通過精神力感知到雪綰沒有受傷才放心。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羿臨天已經提醒雪綰吃過丹藥了,而且雪綰受的傷本就不嚴重,當然好得快。
「走吧,回宗。」夙瑾容給嚴華傳了通訊,直接帶著雪綰撕裂空間而去。
「嘻嘻,師尊,還是回到幽蘭殿好。」雪綰如同小貓愜意的展開雙臂,在幽蘭殿旋轉,再旋轉,桃紅的花瓣飄落,划過她的衣裙,感受她的喜悅……
「好了,阿綰,先去休息會。」夙瑾容眉眼帶笑地看著活力十足的雪綰,很希望她能一如既往的快樂下去。但作為師尊,他有他的職責。
「你才結束密境,更應抓緊時間感悟在密境中的所得。」看見嚴肅認真的雪綰,夙瑾容解釋道。
「好的,師尊。」
雖然才回來就要修煉,但從小到大師尊都沒錯過。是以,雪綰乖巧聽話的回到房間,按照師尊的吩咐獨自整理感悟。
其實,要說感悟最深的,凌雲密境中,發生的一切都給她深深地上了一課。
身為魔宗的羿臨天護她,保護她。雖然為人霸道,行事手法殘忍,但對她卻是極好的。從沒傷害過她,亦沒羞辱過她。
相反,身為同宗的花顏,不僅挑唆宗門弟子殺人奪命,更是狠毒想致她於死地……
且,後來加入戰圈,幫助幽蓮獲得了狼崽,雪綰至今仍不知,做得到底是對是錯。
她永遠都望不了嘯天狼王離去的悲愴眼神,沉重而淒涼……可,她又保護了師姐師兄以及墨竹等人不是嗎?
究竟,我做的是對是錯?一時間,雪綰陷入死胡同。
豆大的汗珠滾落,櫻紅的唇色褪盡,嘯天狼王悲愴的眼神和幽蓮眉飛色舞地面孔交錯地出現在雪綰的腦海中。
到底是對是錯?我做的到底是對是錯?
「阿綰,阿綰……」
是誰?在叫我。
「阿綰,阿綰……」
師尊,怎麼會出現在這兒?雪綰想問,卻發現全身無力說不出話來,唇瓣挪動,吞下師尊遞來的丹藥。
「阿綰,現在如何?」夙瑾容焦急地問道,方才要不是及時發現阿綰走火入魔,後果真是不堪設想。輕者修為跌落,重者可致根基盡毀。
「師尊,不要皺眉。」雪綰伸手觸摸師尊皺起的眉,想把它扯平,她不想見到師尊皺眉。
「阿綰,告訴為師發生了何事?你為什麼會走火入魔?」
「啊!原來我走火入魔了!」雪綰靈眸一眨,想起先前的不對勁,忽然間恍然大悟。
是以,雪綰把狼崽和幽蓮的是告訴了師尊,靜等他的解答。
「……阿綰,」夙瑾容開口後又停頓,安撫地揉搓雪綰的發頂,「本想等你笈笄才告訴你,但眼下也不得不說了。」
「修仙界強者為尊,你可知大部分散修為何羸弱?那是因為他們沒有加入宗門。」
「這世界的人總要站隊的,所謂在其位謀其職,當你站隊後就不得不遵循隊伍的規則。」
「靈獸也好,邪魔妖道也罷。站在宗門的立場上,你做得很好。」
「那站在靈獸的立場上呢?師尊。」
「阿綰,既然你已站隊,那其餘種族的事,你只能小幅度地幫助。」夙瑾容盯著雪綰純淨的靈眸,說著殘酷的話。
「啊!師尊,那沒有兩全的法子嗎……而,而且不能遵從自己的心嗎?」
「……」夙瑾容靜默,雪綰的話在他看來天真無比,「阿綰,看著為師!」
「記住,這世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至於,遵從本心?可世間多的是無奈之事,違心之事。」
「……」
「算了,你還小,不懂也罷。只要記得為師的話就可。還有這段日子,你先靜心修養,走火入魔可是大事。」夙瑾容望著沉默的雪綰,囑咐道。
「……是,師尊。」
雪綰不懂師尊說的話,翻來覆去想了幾天幾夜,仍然不得其解,只能按師尊所說的,放在心上,等長大後再思考,或許能得出答案也不一定。
是以,全身舒暢的走出幽蘭殿,就在剛才,她的心境等到了突破,可這樣的好心情在見到院中的一堆傳音符時,瞬間龜裂。
雪綰選中師尊的傳音符點開,「阿綰,若是出關,就到主峰來一趟。」
呃,發生了什麼?最近我很乖的啊。雪綰師叔腦海中搜索,並沒有惹禍事跡啊……於是,雪綰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主峰。
「誒,小師妹?過來。」
「師姐?」雪綰看見舒秋鬼鬼祟祟的,很是疑惑,但還是走了過去。
「怎麼了嗎?」
「噓,來,來,跟我過來。」舒秋把雪綰拉到角落,滿目擔心的望著她,「小師妹,你怎麼和花顏扯到一起啦?」
「花顏?」
「對呀,據說花顏在密境受了重傷,根基盡毀,與凡人無異了。」說著,舒秋露出一絲憐憫,可下一刻憐憫化作憤恨。
「可她醒來後,竟然說是你傷害的她,還說你殺害同門。小師妹,這個罪名可不能擔。進去後,有小師叔在,你一定要說清楚,知道嗎?」
「……嗯,知道了。」雪綰點頭,殺害同門的懲罰,她還是知道的。
而且,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臉皮如此之厚的人,明明是自己的過錯,卻推到他人身上。
抬頭望著主殿的匾額,雪綰知道師尊就在裡面,有他在,她根本不懼怕。
「那師姐,我進去了。」
「嗯,去吧。」舒秋瞧著雪綰平靜的眸子,鼓勵道。
雪綰踏入主殿,只見大殿裡十位峰主均以到齊,加上上首的三位總共十三人。
「雪綰拜見大師伯,二師伯,拜見師尊,拜見各位真君。」
雪綰不知的是,她在看的同時,大殿裡的十三人也在看她。舉步悠然,行禮端莊,談吐優雅,完全不似花顏口中不堪模樣。一時間,眾人的心裡有數了。
「掌門,就是她,就是她殺害同門,重傷的我。」一道尖利刺耳的聲音在大殿響起,雪綰感到一道吃人的目光。
那是?花顏?
雪綰都有點認不出了,以前的花顏驕橫無禮,現在這淚水與鼻涕橫飛是作何解釋。
「安靜!」溫言呵斥道,剎時花顏安靜了。不過,她此時的模樣與雪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該相信誰,眾人心裡也有了底。
「好了,顏兒,我們聽掌門的判斷吧。」花安溪安撫花顏,同時一雙眸如利劍緊盯雪綰,裡面寫滿了憤怒。
「雪綰,花顏告你殺害同門,可是事實?」
雪綰下意識的看向師尊,見到裡面沒有懷疑,心下大定。
霍然想起羿臨天臨走時給的傳影石,他是不是早想到會發生今天這種情況啊。唉,看來我又欠了他一個人情。
「大師伯,弟子有證據證明不是弟子所為。」
「哦,拿出來吧。」溫言緊蹙的眉舒開,雖然肯定不是雪綰所為,但卻要給花安溪一個交代,既然雪綰有證據那一切都好辦了。
「不,不可能,當時的情況怎麼可能有證據?」花顏歇斯底里的喊道,這下在眾人眼中,就如同賊喊捉賊般。
「顏兒!冷靜!」花安溪吼道,蹙眉看向雪綰,難不成這丫頭真有證據?
「這是傳影石,相信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它的作用吧。」
「不,不……」花顏驚恐,所有的堅持在這一刻崩塌,頭搖的像個撥浪鼓。
「雪綰,放出來。」
「是,掌門。」雪綰輸入靈力,花顏帶人圍追搶劫的畫面及推她入空間裂縫的畫面都一清二白地展現在眾人眼前。
「花顏,你還有何話可說?」溫言怒視,想不到宗門內竟有如此品性的弟子,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看來宗門內是該大清洗一次了。
「不,不,」花顏搖頭,像似抓住什麼,眼睛驟亮,「那個,男子,雪綰那個幫你的男子是魔,你和魔族有關係?」
此話一出,大殿瞬時安靜,動作凝滯,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雪綰,你可有話要說?」
「大師伯,我可啟誓。」雪綰堅定的道,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我雪綰在此啟誓,沒有和魔族同流合污殺害同門,如違此事,終是不得進階。」
說完,下一刻,天道誓的光束出現在雪綰身上。眾人眼神一凝,下一秒,雪綰仍站在原地,沒有絲毫受傷,便知她說的是真話了。
「唉,你這孩子,豈能隨意發天道誓呢。」掌門未說話,丹離真君先跳了出來,看似責備實則關心道。
「沒事的,丹離爺爺。」雪綰甜甜一笑。
「不,這不是真的,天道怎會對你沒有懲罰,不,我不服!」花顏崩潰,一雙眸子讓人心驚,癲狂的注視著雪綰。
「師兄,阿綰我先帶走了。」一語未發的夙瑾容站起,牽著雪綰離開主殿。
「花師妹,花顏殺害同門,誣陷同門,兩罪並發,去罪域一層接受懲罰吧。」
「不,不,師兄,顏兒是我唯一的骨肉啊!」花安溪驚慌,美人垂淚,可此時誰也沒有提她說話。
「顏兒,娘的顏兒,你的根基盡毀,若是再去罪域,你可活不成了呀,可憐我兒……」
「娘……」花顏目光呆滯,她敗了,完全敗了。
「兒啊……」花安溪淚流滿面,視如珍寶地注視著花顏,可再怎麼不舍,也阻止不了花顏進入罪域的事實。
「不!」花安溪恨意滔天,「雪綰,我花安溪在此啟誓,與你不共戴天,不殺你誓不為人。」
話落,一道光束同樣籠罩在花安溪身上,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