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茫茫。
剛過立秋,涼風習習,星空之下隱匿著一片黑暗的荒涼之色。
青源市郊外,人煙稀少。
這裡是城區與村莊的交界地,在一座磅礴巍峨的大山腳下,紮根著旺盛的青苗,連成一片,這裡同樣是青源市空氣,最清新的地帶,有成片的菜地和田地在交錯生長。
盛暑已過近半,但仍舊涼不下來,只是晚間的田地有著一絲絲涼意,伴有蟋蟀蟲鳴之音。
眼看到了秋季,雨季說來就來。
「快點子,我家娃子聽天氣預報說,明天就有雨,說不定吶,一會子就給你稀里嘩啦下一波,這些菜可全給毀咯。」
「就是,我們莊稼人啊,辛苦一年,到底能落下幾個錢,唉。」一位老農嘆口氣,搖頭不語。
在這座山腳下,幾有位上年紀的菜農,搭著毛巾拿著鋤頭,一邊拉話,一邊忙活著給自己的菜園子裡除草、施肥。
「嘩啦...」
有人一鋤頭下去,耳邊傳來了像是瓷器物被搗毀破碎的聲音。
「咦?」
「什麼東西呦?」聽到這個聲音,這個老菜農擦擦汗,停下手中的活來,忙駐起鋤頭去看。
老菜農彎腰,伸手撿起一片較大的瓷器片,在仔細端詳。
老農覺得手中的瓷片質感溫潤如玉,釉色極為上乘,借著星光,反射出了點點亮麗光斑。
「和我家供奉的那尊佛像質地有些相像,難道...」他忽然浮現出驚喜之色,激動起來。
忙喊著,「老王啊,快過來看,這個是什麼東西。」這位手持鋤頭的老菜農向後招呼道。
「喲,老李,你今個又發現什麼金元寶啦。」那位叫老王的菜農邊笑,刨開田地里的土堆,邊往這邊,慢慢挪步過來。
旁邊的幾位菜農聽到響動,也好奇的走過來,想要搭上一眼,看看有什麼東西。
「不就是一塊瓷器片嗎,怎麼,這種東西出現很正常嘛。」老王不耐煩,有些失望。
「不是,你看,這個好像很不一般,摸摸。」老李將手中的瓷片遞了過去。
幾人常年在地上忙活,但也不是沒有眼光,這塊地方經常周圍經常出現一些盜洞,還有聽祖上幾輩人說教,都不是傻子,覺得這個瓷片確實不一般,頓時雙眼放光!
幾個人用手裡的鋤頭輕輕的撥開這些碎片和石塊。
接著,即刻動手往下,深挖了不到一米,相繼看到一些不知名的銅幣,幾位菜農們喜出望外。
有了動力後,幾位菜農們奮力的向下挖去,老王也拿出手電筒往上舉過頭頂,呼著熱氣,打開幫忙照射。
大約挖了十多分鐘,旁邊的土也堆了一尺多厚。他們累的喘不過氣,老王雖然好財,也喘氣道,這真不是人幹的活,就要歇息一會。
忽然,又有人在腳下的土堆,發現了幾處盜洞,繼而,還有一些牲口、人的頭骨!
※※※※※※※
駝山市,繁華的市中心。
金華小區,一棟別墅的房間裡,已是深夜時分,天氣轉涼,在這個點仍舊沒有熄燈。
別墅中的一切給人感覺充滿了閒適、溫馨。
「古代神話常談到有神秘的登山之人。
一人登山,謂之仙,葛洪這本書中曾言有人舉家皆仙,唉,不過也儘是傳說罷了...」這個中年男子,捧著手中的一本厚厚的書,翻動著書的扉頁,來去觀摩。
這本書就是《抱朴子》的金丹篇,已經被他看了兩遍了。
中年男子用厚重的聲音穩穩輕嘆,身子半躺在躺椅上,望著窗外的繁星,再次從大學時代,開始回憶著自己的境況。
他叫宗柯,名字是父親取得,自古文『橫柯上臂,在晝猶昏』取一個字。
宗柯是一名考古學家,大學畢業後靠著專業特長,被就近分配駝山市,在一所博物館研究所工作,從事文物保護與修補技術,這也是他的專長。
家裡父母走的早,一年前宗柯才剛剛結婚,生有一個小女兒,今年才兩歲。
正值而立之年的宗柯,家庭生活美滿幸福,工作事業順風順水,剛剛走上人生的軌跡。這一切都來之不易,所以他更加倍感珍惜。
平常就喜歡看些神話、傳說之類的書籍,也喜歡研究古文,古代器具,很多時候常常廢寢忘食,一個人如痴如醉。
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
妻子魏曉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杯剛沏好的安溪鐵觀音。宗柯還在回憶中,並沒有察覺到魏曉進來了。
「這麼晚還不睡,想什麼呢?」魏曉穿著睡衣,遞過來茶杯,低下頭來,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他問道。
宗柯和妻子魏曉是大學時期認識,她們在同一所大學當了四年同學,兩年戀人,當時魏曉被稱作她們班的班花,也有不少追求者。
宗柯當時根本沒有想過,自己一個三無人員,會和魏曉這個班花結婚,魏曉偏偏看中了他,這是做夢都沒想過的事!
最後機緣巧合之下,兩人從漸漸從認識到熟悉,一次次的約會,魏曉也漸漸喜歡上了這個開朗幽默的男生。直到現在結婚,時間匆匆,眨眼已過了六年。
聽到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宗柯轉過頭,微微一笑,看著魏曉的大眼睛,對著她的唇忍不住就吻了上去。
魏曉右手端的茶杯也在輕輕晃動,魏曉紅著臉捶了宗柯一下,「這麼大年紀,還不知羞呀。」
這幾年,兩人都是為這個家操持,魏曉也十分理解支持他,但只有宗柯知道,自己這六年默默付出多少,多少次的機會是自己主動爭取的,多少次的工作到汗水直流,他都咬牙挺過來了。
六年的努力才換來今天的生活,不容易!
魏曉知道宗柯工作很忙,明天可能又要去其他地方考古,囑咐他早點休息,自己就回房去睡了。默默看著魏曉的背影走出房間,宗柯接過茶剛喝了一口。
「嗡..」手機發出震動,有人打來電話。
他放下茶杯,接過手機一看,屏幕顯示是博物館館主陳大爺,接通電話。
「陳爺爺,這麼晚,有什麼事?」
「噓,你小子小聲點。」手機那邊非常嘈雜,還有麻將桌上嘩啦嘩啦聲,像是在打麻將。
宗柯無語。
過了幾秒,聲音遠了,另一端才緩慢傳來聲音。
「這次有重大發現,聽人報告剛剛青源市郊外發現了一處墓葬群,還有祭祀坑!據我們初步審查極有可能是皇陵!」老頭走到沒人處,捂住手機,小聲說道。
「皇陵?真的假的?」宗柯瞪眼,先是一喜高興地坐了起來,又有些不太相信,將信將疑地問道。
「高興吧?混賬小子,哈哈,爺爺什麼時候騙過人。給你說,明天一早八點準時到達,我把地址用簡訊發給你。好了好了,不說了,我今天手氣好,難得贏一把,掛了啊。」
『嘟』的一聲,陳大爺把電話掛了。
第二天清晨。吃過早飯,宗柯就換好了一身深藍色的工作服,整理好了背包和工具。
在告別妻子魏曉之後,就迫不及待地開車一路飆到了青源市那座大山腳下。
想到自己這次,還真是走了****運,工作不到兩年,竟有這樣的好運氣,以後的工資,說不定也會水漲船高!
宗柯在公路上急速開車,嘴裡哼著鳳凰傳奇的『自由飛翔』,幾個拐彎都是甩尾漂移,恨不得飛過去,嚇得路上其他汽車司機連忙讓路,都在罵他瘋了一樣。
青源市。
山腳下稀稀落落坐落著一些房屋,除此之外周圍都是田地,視野十分開闊。
博物館那邊已經來了好幾十人,有人動土,有人開工。
還拉了平常專用的白色隔離帶,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坑之上一個帶著白色口罩,穿著淺灰色長衣的老頭正在不停地用手指指點點,罵罵咧咧。
「混賬東西,給我輕點。」這邊已經用挖掘機挖出了一個幾百平方米的深坑,坑裡散落著一些大陵里獨有的配劍,被泥土覆蓋著。
還有一些零散的玉器和陶瓷瓦罐,上面布滿了花紋,釉色清麗潔白,從這些都可以看出這座古墓的不凡,極可能真是一座陵寢。
宗柯看到一些同事已經開始著手在勘探這座皇陵,而這裡也可能只是其中一部分墓室。
「老爺子,有什麼發現?」宗柯走過去湊到跟前對著陳老問道。
陳老罵完後,熄火了一下,「發現?當然是重大發現啊!」陳老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故意吊宗柯胃口。
「這可能是年代很久的古代陵墓,下面有什麼東西還是未知,已經報告上級請求政府支援了。」
宗柯下來黑了臉,知道陳館主又開始吹牛,暗自鄙夷。
「小子,你這什麼眼神!你暗自罵我的內心已經被我看穿,給,戴上口罩,你先下去看看,記住規矩,壞了東西我扣你工資。」陳老將口罩塞給宗柯,白了他一眼。
「不會的,請館主放心!」
「哎,你小子,給我小心點,知道嗎?別把東西碰壞,不然我扣你三個月工資!」陳老指著一個新來的實習生大喊。
年輕的實習生嚇得手一抖,手裡的陶瓷罐差點脫手,急忙抓緊,又迅速兢兢戰戰地工作起來。
宗柯捂嘴偷笑,搖搖頭。想起剛開始他也被這樣坑過,帶上口罩和白手套後,下了墓梯,看到有些同事都在認真地測量記錄,有的用刷子輕輕地刷著玉器上面的土層。
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蹲了下去。「喂,文彬,有沒有好東西?」宗柯走進一個正在測量石墩的男子旁低語問道。
李文彬這個人,和宗柯原來也是一個班的大學同學,一個專業,一個寢室舍友,畢業從事文物保護技術,為人憨厚、老實。
李文彬測量完,在配有折線圖的圖紙上標註了幾個數字。
而後右手拉下口罩,在宗柯耳旁小聲道:「你這幾天不見人影,有了老婆忘了朋友啊,在偏墓室我剛發現了一壇美酒,便宜你了。」
「哈哈,多謝了,就知道你小子最夠義氣,回頭請你吃大盤雞。」宗柯拍拍李文彬的肩膀。
「唉..這小子,真是一個嗜酒如命的主。」李文彬一臉無奈之色。
大學時期的宗柯就喜歡喝酒,每當有活動飯局他都會按時參加,酒量驚人,三巡都不倒,有同學就戲說他上輩子是酒鬼托生。
走進偏墓室,宗柯端正就看見一個幾平米左右大的祭台,這種祭台很常見,古代把牲畜殺掉之後,將血倒在上面作祭祀之用。
以前在很多墓室也碰到過這些,還有更加恐怖的祭祀坑,都是活人直接掩埋後散落的頭骨堆積而成!
而祭台旁邊有一個橢圓土洞,宗柯看到土洞裡有個約兩個雞蛋那麼大的黑色罐罐。
這個黑罐子表面普普通通,瞧了半天,他很驚愕,從未見過這麼大點的酒罈子。
「什麼酒?這麼大點,真不夠塞牙縫呢!這墓室主人太摳門。」
他將手中的鐵鍬一丟,插在了旁邊的深土中。
「咚—」
一個清脆的聲響從鐵鍬底部傳來,宗柯輕『咦』一聲。
撥開土層,宗柯看到一塊深黑色的鐵塊,說白了就是一個泛著銅色的鐵片,有幾厘米那麼厚。
仔細端詳了一會,竟也沒頭緒,「這是什麼鐵礦?唉,先不管了,一會交給陳大爺讓他鑑定吧。」他把鐵片放在衣服裡面的口袋。
不過宗柯沒有注意到鐵片表面有一道肉眼可見的微弱的光芒閃過,注入他腳下的地面,然後消失。
他揭開酒罈封口,抬頭一口飲下。宗柯知道年代越久的酒,這味道越好,以前探得幾次漢墓都發現了好幾壇美酒,他都私自留給了自己。
喝完,舒適的吐了口氣。端住酒罈倒過來甩甩,舔的一滴不剩。
「這就完了?」宗柯咂咂嘴,打了個嗝,好像沒什麼味道嘛,有點甜。
他走到墓室窗口,借著窗外透過的幾絲陽光向酒罈裡面望去,竟然是血紅色的,他用食指蘸了一點。
「是—血!」他面色一變。
「呸!呸!」宗柯不住地吐口水。
「哪個龜孫子搞得惡作劇,這該不會有什麼傳染病吧。」宗柯一陣反胃,欲要嘔吐。
他一下就聯想到自己中了天花之類的傳染病躺在醫院,馬上就離開去極樂世界。妻子魏曉就趴在自己身邊號號大哭,宗柯天花亂墜地想,一邊感嘆看來以後自己在墓中喝酒得檢驗一下。
「真是倒霉催的!」宗柯暗罵,轉手扔掉手中的酒罈。
「嘩啦!」酒罈立馬土崩瓦解。
他轉過身去撿鐵鎬,準備一會去趟醫院來個全面檢查。
這時的他突然覺得腹痛,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
之後,腳下土層啪啪啪裂開,『咔嚓』一聲響動,他被一種七色光罩著,跟著,人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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