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十幾道身影,突兀出現在四周,他們的影子很淡,淡得幾乎看不到。只不過一縷縷殺氣,卻隨風瀰漫,籠罩在這一片天地之中。
好濃厚的殺氣呀。
祁象身臨其境,卻也覺得汗毛聳立,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嗖!」
突然,刀光一閃,那跌落一邊的大關刀,直接騰飛而返,重新落在那個胖老頭的手上。此時此刻,他提著大刀,瞪目揚眉,一副不怒自威的神色。
這表情,有點兒像是京劇臉譜之中形象,頗為刻板,甚至於滑稽。
但是,看到這滑稽的表情,卻沒人笑話。因為在胖老頭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凜然之氣。特別是在他的身後,隱隱約約有奇異的力量浮動。
臥蠶眉,長鬍鬚,綠袍大刀,名馬赤兔!
關羽,關雲長,義薄雲天,赤膽忠心,正義無雙!
就是這樣的一尊神靈,就出現在胖老頭的身後,虛影高達十丈,冷眼俯視眾生,充滿了鐵骨錚錚的傲氣……
「殺!」
一瞬間,胖老頭揮刀出手,大關刀光芒爆閃,刀氣直衝雲霄,籠罩方圓數十米範圍。
刀光浮掠而過,清寒的冷風,包括飄浮的空氣,立即宣告瓦解破裂。
一道長達十數米長的刀鋒刃影,輕而易舉切開了空間的阻礙,鎖定了附近十幾個淡淡的身影,勢如破竹,就要把他們一刀兩斷。
「噗噗噗噗……」
與此同時,十幾道身影,也隨之爆開,化作了十幾團輕煙。
鋒芒畢露,縱橫捭闔的刀光,在這些煙氣斬過,瞬時把煙氣湮滅大半。但是,仍然還有幾團煙氣逃過一劫。在空中演化,逐漸歸復人形。
幾道身影,飄在了空中,無聲無息。殺機畢現。
「咳……」
對比之下,胖老頭才發了大招,臉上立刻浮現一抹紅潮,胸口有悶聲噴出,顯然是消耗比較嚴重。以至於受到了反噬,負了內傷。
「……忠叔,你走吧。」
適時,躺在一邊的青年,費力的捂住傷口,氣喘吁吁道:「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先走……留得青山在,為我報仇!」
「少主,你放心。今天,就算我拼了這條老命。也要保得你周全。」
胖老頭悶聲悶氣道:「他們想殺你,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喂,那個小子,你還愣著幹嘛,趕緊逃啊……」
「呃?」
祁象一怔,才反應過來,胖老頭說的是自己。當下,他眼睛一眨,就如夢初醒似的,朝側邊慢慢挪動……
「哧!」
祁象才走兩步。突然不動了。因為這時,在他的身前,出現了一條淡淡的虛影。
那是一個隱藏在漆黑樹影之中的黑衣人,在這的手上。反握一把通體烏黑暗褐的短刃。月黑風高,星月無光。但是這把短刃之間,卻隱約閃耀淡淡的幽光。
幽光流動,朦朦朧朧,有幾分殷紅之色。
那是血光,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才能夠把短刃染成了暗紅血色。
殺氣、戾氣、怨魂之氣,相互交織融合,瀰漫在空中,猶如實質一般,隱約散發出鬼哭狼嚎的可怕聲響。
「你們的目標是我們,不要傷及無辜……」
胖老頭怒喝,正義凜然。
他拜關帝,以關帝為榜樣,性格自然和關帝一樣,眼睛容不了半點沙子。
不過,空中的幾道虛影,根本沒有回話。他們像是最職業的殺手,向來只會動手,根本不會多費唇舌。
「呼!」
風一吹,幾個身影動了,再次撲向了胖老頭。趁他病,要他命。現在胖老頭受傷了,正是解決他的好時機,那些人自然不會錯過。
「撲哧!」
其中,手持短刃的人,更是在祁象身邊掠過,等過了祁象之後,才輕輕揮動短刃,如輕風掠過,輕輕的一滑。
在他的設想之中,鋒刃在祁象喉嚨滑過,帶出一抹熱氣騰騰的血液,恰好可以攜帶這收割生命的餘威,一舉將胖老頭斬於刃下。
這樣的如意算盤,響亮如一曲高歌,很美!
問題在於,在那人掠過之時,卻忽然感覺到短刃一滯,好像卡住了。
「什麼情況?」
那人一懵,下意識地回頭一看,隨即祁象燦爛的笑臉,就映入他的眼帘。再之後,他就看到了一個拳頭,距離自己的鼻尖只有短短的幾公分……
「砰!」
世界清淨了。
轉瞬之間,攻守之勢逆轉。一個黑衣人,腦袋就像是二樓墜落下來的大西瓜,直接爆炸開了,血漿灑了一地。
祁象在兜里拿了條毛巾,輕輕擦了手,低聲嘟囔:「算你倒霉,偏偏趕上我心情不好……」
「咔嚓!」
這動靜不小,幾個人回頭,恰好看到了這一幕。有人嘴巴圓張,似乎是脫臼了。
「啊?」
看到這個情形,胖老頭不知道是驚,還是喜。反正,他的眉頭抖動了片刻,眼中也有幾分警惕之色。不過,還是拱手道:「何方高人在此,是我們眼拙了,有眼不識泰山。」
「高人談不上,應該算是熟人吧。」
祁象擦了手,隨手扔下毛巾,轉身看向了胖老頭,忽然嘆了口氣:「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你們……魚忠老先生,魚曖少主,久違了。」
沒錯,這老頭,還有青年。
就是兩年前,祁象在杭州,畫符籙搭救的人。
就是在魚家,他遇到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孽緣。
一想到當初發生的事情,祁象神思也有幾分恍惚,指間隱約有兩根一青一紅,類似於髮絲的物質,悄無聲息盤繞。
「唰,唰!」
在他失神的瞬間,幾個身影就已然撲了過去。
「小心啊。」
胖老頭也顧不上思慮,眼前這個神秘人,到底是誰了,本能的脫口提醒。
「哦!」
祁象還沒有回神。不過身體卻如風中柳葉,以最自然的姿態,微微一動。在幾個人撲過來的一瞬間,他已然橫移數米之外。
然後。祁象醒了,目光一凜:「想偷襲?不要臉!」
「魚老先生,能不能借刀一用……」
說話之間,祁象手臂一伸,客氣的詢問。
「借刀?」
魚忠皺眉。心念百轉之間,卻是輕輕一揮手,大關刀穿梭而過,落在了祁象的手上。
「謝謝了!」
大刀在手,祁象眉毛一揚,豪氣自生。
「春秋刀,歲月流光!」
霎時,祁象揮手一刀,刀法十分生澀,仿佛幾歲的小孩。舉起一根竹竿,胡亂地在空中隨意一揮。
但是,就是這一刀,初起之時,平平無奇,沒有任何的聲勢。但是,當刀勢進行一半,一股無形的氣機,就已經封鎖四方,把幾個人籠罩其中。
在這個時候。幾個人的臉色大變,因為他們突然發現,自己動彈不了啦。方圓十幾米的範圍,全部的空氣化作了一團爛泥潭。把他們困在狹小的空間內。
不僅如此,在刀勢漫延之時,一股古怪的力量,在侵蝕著他們的身軀,讓他們恍惚間,感覺到時光在飛快的流逝。
刀鋒未至。他們就覺得自己,已經度過了數十年春秋,一個個人從英華青壯,都變成了白髮蒼蒼,行將就木的老人。
白駒過隙,他們處於風燭殘年之中,鼻間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
「撲哧!」
須臾,祁象刀勢盡去,幾顆腦袋飛天而起,然後如同足球似的,撲通撲通落地,在地面上彈了一彈,才歸於安寂。
「……好刀!」
祁象轉身,仔細的觀望刀鋒,只見長刀雪亮,不染絲毫血跡。在刀鋒的側邊,還有一條青龍隱約晃動,似乎飽飲了敵人熱血,在歡呼雀躍。
「魚老先生,還你!」
欣賞了下,祁象隨手一拋,把關刀原物奉還。畢竟,看魚忠眼中儘是忌憚的樣子,他也不想再招惹什麼誤會。
不過說實話,砍了幾個人,他心裡的悶氣,倒是抒泄了不少。
「走了……」
心情舒暢,祁象轉身,就要離開。身後,卻沒人阻攔,他也懶得多管。反正只是舉手之勞的小事情,他也沒有挾恩索報的意思。
不過,走了一段時間之後,他感覺有些不對,下意識地回頭一看,頓時一怔。只見在他的身後,魚忠抱著青年,遠遠吊在後頭。距離不遠不近,目光所及,最多兩三百米。
在祁象古怪的目光注視下,魚忠尷尬而笑,沉悶的聲音之中,有幾分虛弱:「這位……小友,我們是不是認識?」
「……應該算是認識吧!」
祁象撓了撓頭,表情怪異道:「有事?」
「……那個,我們受了傷……那些賊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魚忠吞吞吐吐,他性格剛烈,一生不求人。當年,就是受了魚曖父親大恩,所以甘願改名易姓,在魚家當了幾十年大管家。
現在,不是到了山窮水盡,迫不得已的地步,他也不想開這個口。但是,勢比人強,他可以支撐,魚曖撐不住啊。
無奈之下,他只得向祁象求助了。
畢竟,他也看出來了,祁象肯定沒有惡意。最重要的是,一個沒有惡意,兼實力強悍,又願意幫忙的高人,這可是救命的稻草,肯定要緊緊抓住。
魚忠並不懷疑,祁象是不是欲擒故縱,別有用心。
剛才的一刀之威,他就得出結論。如果祁象有什麼用心,直接碾壓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再用什麼鬼蜮手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