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當中。
小精靈幻化的青鳥,站在蘇庭肩上,抱著小白蛇,輕哼著小曲兒。
而蘇庭雙目無神,瞳孔渙散。
在他對面,五月道人雙目微閉,手中掐印。
「怎麼跟他打不好,偏偏要用上人的陰神來欺負他的三魂七魄?」
小精靈看著小白蛇,叮囑道:「以後不要隨便欺負人,興許就成送菜的了……」
她聲音才落,便見蘇庭雙眼睜開,神采奕奕。
「這次獲益不小。」
蘇庭砸吧砸吧嘴,道:「這道菜也算大補,要不是蘇某人注重根基,只怕就得他陰神之力,直接衝破上人境了。」
他看向前頭的五月道人,忽然笑出聲來。
其實上人的道行,應付尋常的修行人,多數隻要揮手便可鎮壓。
但少數三重天的修行人,道行雖然遜色一籌,可鬥法的本領卻未必遜色於上人,或者說十分難纏,因此,對於上人而言,這樣難纏的人物,便只好動用陰神,從魂魄上來滅殺。
只是蘇庭則過於特殊。
他雖只是三重天的道行,卻擁有可以滅殺陰神的手段。
於是這位五月道人,實則便算是送菜上門。
「這個令牌……」
蘇庭嘿然一笑,正要出手,轟開對方的令牌,激發令牌的特性,將五月道人送出畫卷,將內中積蓄的精氣,盡數發散出來。
然而還未動手,便見那令牌,陡然破碎,四分五裂。
內中精氣,盡數溢散。
蘇庭略感錯愕。
令牌破碎?
不是說令牌激發了之後,將人送走,也就算取勝了麼?
他心中滿是疑惑,然而卻也沒有過多想法,連忙出手,將溢散的精氣,盡數收攏起來,聚斂在自身的令牌之上。
忙活了一陣,他才將溢散的精氣,收入了自身的令牌。
「這個五月道人,雖然勢單力孤,但卻精於暗殺,且都是刺殺那些名次較高的人物,積累起來,倒也真是不少。」
蘇庭嘖嘖道:「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便是蘇某人了。」
他看向小精靈,又不禁吹噓道:「要不是為了體驗這盛會的過程,蘇某人現在還仍是繼續閉關,等待盛會到了尾聲,直接擊敗魁首,一勞永逸……現在為了體驗,才如此麻煩一個一個擊敗他們,也算是一種樂趣。」
小精靈呵呵笑了兩聲,語意難明。
蘇庭還要說話,忽然怔了一下。
小精靈問道:「怎麼了?」
蘇庭指著前頭,錯愕道:「不是說令牌激發之後,就會把人送出畫卷之外的麼?怎麼這五月道人,還在這裡?」
小精靈看了過來,也是茫然。
——
司天監中。
畫卷中的場景,似乎有些僵滯。
余樂倒是未有察覺什麼。
只是雲跡道人,心中忽地有些不安,看著內中破碎的令牌,看著那靜靜不動的五月道人,不禁有些惶然。
縱然是六重天的人物,陰神頂峰的高人,但他依然有些心寒。
這代表著什麼?
他並不清楚。
但他十分不安。
——
於此同時。
國師居所當中。
這位中官正大人微微笑道:「看來是勝負已分。」
說著,他略微擺手,也稍有感慨,說道:「精於刺殺,便先精於隱匿,這個五月道人的路數其實與我也十分相似。」
中官正看著畫卷之中的年輕道人,眼神中略有讚賞,也有幾分惋惜。
這個五月道人,道行雖然只是初在上人境,但連五重天的上人都難以防範,被他刺殺了去,被踢出了畫卷之外。
五月道人堪稱是展現了以弱勝強的典範。
但這位蘇師叔,居然把這個典範,徹底推翻了去。
五月道人向來是以弱勝強。
而蘇師叔這三重天的道行,居然也是以弱勝強。
想來這位五月道人,一向能刺殺道行高於己身的人物,只怕就連道行與自己相近的上人,都不會看得太重,他又怎會想到,會被道行低於自己的人物所擊敗?
「不愧是元豐山的長老,只不過他是如何得勝的?」
中官正皺眉道:「這個本事,倒還真是難以揣度,他輕而易舉便勝過了五月道人?」
然而這時,國師忽然說道:「他們兩個以陰神和魂魄交鋒,蘇庭得勝了,而且……」
說到這裡,國師的聲音,驀然頓住,沒有繼續開口。
中官正聞言有異,訝然道:「國師發現什麼?」
國師沉寂了片刻,才道:「先前令牌激發了,但沒能護住那個道人……這位元豐山的蘇長老,把人家的陰神,連同我的令牌,一起滅掉了。」
中官正呆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國師所說,究竟代表著什麼。
「國師之意,是這五月道人,在盛會之中,被人滅了陰神?」
「不錯,這位蘇師叔用的手段,我也看不透,我的令牌也擋不住。」
「這……」中官正驚道:「他怎麼有這樣的本事?」
「一舉擊破令牌,哪怕雲跡道人都辦不到,少說也須陽神真人的手段。」國師沉聲道:「但這還是被蘇庭滅去了……他先前施展的本領,並不遜色於陽神真人出手。」
「怎麼可能?他不過三重天的本事而已,先前也沒見他有什麼變化。」
「變化不在表象,全在他的識海當中。」國師皺眉道:「只怕以你我的本事,侵入他的識海,都不見得能夠全身而退……他表面只有三重天的道行,但是內中所藏,深不可測,能讓元豐山招為長老,果然是有許多出人意料的地方。」
「那現在怎麼辦?」中官正來不及為了這位元豐山蘇長老的本事而驚嘆,便先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禁問道:「如果放任他這般下去,豈非一個一個都要死在他的手上?」
「不會。」國師沉聲道:「我這就施法,將畫卷封鎖,陰神不能出竅,便不會有人再去送死。」
「那五月道人呢?」中官正低聲道:「咱們舉辦盛會,承諾不會有人傷亡,如今有人陰神泯滅,又當如何?」
「此事若是被人用來作了文章,那麼誰又敢來司天監參與盛會?」
「尤其是這五月道人,本身帶著罪孽,殺戮甚多,他本就對司天監避之而唯恐不及,只因司天監有所承諾,不予追究,故而才能聚斂許多如他一樣的修行人來。」
「倘如此事被人做了文章,被當作是我司天監,藉機誅殺『妖道』,那麼下一次盛會,只怕便不會這麼熱鬧了。」
中官正這般說來,朝著國師所在看去。
國師低聲道:「此事我自有主張,而且,這事本也不甚重要。」
中官正錯愕道:「那國師所說,何事重要?」
國師笑了聲,沒有回話。